计时器电子蜂鸣撕裂空气,像手术锯切割头骨的声音。司珂将陈数的身体绑在背上,血从她肩胛脉冲刀的豁口渗出,顺着他的脊椎沟流进牛仔裤后袋——那里塞着陆行川的铝制饭盒,陈数的血正一滴一滴渗进饭盒接缝,发出铀辐射特有的幽蓝荧光。围棋省赛决赛现场,十九路棋盘在射灯下宛如冰面,倒映着观众席上密密麻麻的镜头,而协会长的合金机械臂正搁在计时钟上,金属指尖敲出读秒的节奏。
“还剩西分钟,司同学。”协会长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瞳孔是浑浊的灰绿色,像冻僵的蛇胆,“规则允许你替这位‘劫材’老师认输。”机械臂“咔嗒”弹开,露出微型铀粉喷洒口,细密的粉尘落在司珂手背上,灼出针尖大的红点。
陈数的身体猛然抽搐。司珂反手压住她胸椎的血洞,指尖触到腐肉下弹片槽的锐利边缘——协会长那记劈进骨头的脉冲刀,竟剐掉了方顿嵌入的铀弹片外壳!溃烂的皮肉间,发光的血铀晶体正重塑成微小星图,北斗第七星“瑶光”的光点黏在司珂指腹,滚烫如熔化的铅块。
“执黑贴七目半,”司珂捻起黑子拍在“三三”位,棋子落盘的响动引发陈数剧咳,“您用机械臂作弊,我背老师下棋,公平。”血痰溅上棋盘,在檀木格线上晕开褐色斑点,星点间隐约浮出棋谱——《橘中秘》“弃车保帅”的残局。
协会长的白子刺向“天元”。机械臂关节液压管嗡鸣加压时,陈数突然在司珂颈侧呛出一口滚烫的血!血浆泼洒在电子计时钟上,腐蚀的液晶屏骤然扭曲,倒计时数字熔化成流动的蓝光,光痕拼出三个钢笔小字:陆行川!
“咳咳…液压管…共振频率…”陈数染血的牙齿叼住司珂耳垂,气音裹着铁锈味,“7.3赫兹…钢钉…”她的残腿猛踹司珂石膏腿侧——钢钉在骨缝震动的剧痛中,司珂瞥见棋盘反射光里,自己腿骨钢钉的震荡波正与机械臂液压管频率重叠!
黑棋“小飞”挂角时,司珂佯装踉跄,石膏腿狠狠跺向地板!钢钉震荡的声波如尖锥刺穿空气,协会长机械臂的液压管“砰”地爆裂,淡绿色液压油喷溅在白棋阵地上,油渍晕染的形状,竟与陈数在铀矿井刻下的「弃三子求活」棋形重合!
“陆行川教你的损招?”协会长扯开西装领口,胸骨赫然镶着块翡翠棋盘,天元位嵌着半枚带血槽的子弹,“当年斩他右手前,这疯子咬碎臼齿,把铀芯片射进我胸腔——就是这枚‘催命符’!”
翡翠棋盘随他呼吸明灭。司珂突然看清弹头尾部的刻痕:不是方顿的印章,而是陈数少年字迹:「赠师 陆行川 1987.3.17」!记忆碎片如刀捅穿脑海——陈数病危时写下的1987 3.17不是生日,是陆行川遇害日!
“老师…用臼齿藏芯片…”陈数在司珂背上痉挛,溃烂的右手抠着他喉结,“等…共振…”机械臂重拳砸裂棋桌的刹那,司珂抱紧陈数滚向裁判席。木屑纷飞中,陈数的残腿扫倒记谱电脑,键盘迸射的电火花里,裁判倒地露出手腕刺青——第三只眼蛇徽!
“别管蛇…咳咳…看天花…”陈数的血手抹过司珂眼皮。穹顶射灯阵列投下的光斑中,两条蛇形电路纹路正交汇于棋盘“星·小目”位,光路交点上钉着个摄像头,镜头闪着铀辐射的幽绿!
黑棋“点”入白棋眼位!协会长癫狂下冲撞倒棋墩,碎裂的翡翠飞溅中,司珂看见陈数伸向“三三”位的手——她的无名指铜顶针不知何时套在了裁判的钢笔上,针尖刻痕正反射摄像头绿光!
“那是…老师…最后的…坐标…”陈数瞳孔开始扩散。司珂发狠撕开她后背绷带,脉冲刀豁口深处,胸椎弹片槽的腐肉间,半枚臼齿状的铀芯片正随心跳搏动!
裁判的毒针射穿气流的瞬间,司珂抓起铜顶针刺向弹片槽。“嘎嘣”的脆响混着陈数的惨嚎,嵌着铀芯片的臼齿被顶针挑出,不偏不倚射向天花板摄像头!
铀芯片贯穿摄像头的刹那,穹顶电路蛇纹暴亮如熔岩。绿光洪流从“星·小目”位倾泻而下,吞噬协会长胸前的翡翠棋盘。他惨叫着抓挠胸腔,翡翠在血肉崩解中显露出蚀刻的棋局——正是陆行川颅骨上燃烧的血谱:「炮二平五,马八进七」!
“老师用命…下完的棋…”陈数咳出的碎肉溅上司珂下颌,“该…终局了…”她染血的左手抓住司珂执棋的右手,合力将黑子拍进燃烧的棋盘天元!
轰——!
气浪掀翻整个赛场的瞬间,司珂用身体压住陈数。碎裂的翡翠如星辰坠落,协会长在绿焰中碳化崩解,胸骨子弹头熔化成液态,流淌成北斗七星的轨迹。瑶光星位的液滴突然射向陈数,击穿她胸椎弹片槽,在骨头上蚀刻出蓝色经纬度:
N31° 02’ / E121° 28’
寂静如潮水漫溢。司珂在废墟中抱起陈数,她右肩豁口出焦黑的骨,溃烂的左手却摸索着够向天空。月光穿透硝烟照亮她的指尖,那截枯指在虚空中勾画着只有棋手懂的轨迹——
「倒脱靴,反杀大龙」
血从她鼻腔漫出,在司珂胸口校徽上凝固成棋籽。他低头咬碎那颗血痂,咸腥味混着陈数头发里的消毒水气息灌满肺叶。当急救队破门而入的强光刺破尘埃时,司珂抓过裁判席的钢笔,在陈数枯瘦的手背上写下终局宣言:
“老师,你的劫材活了。”
废墟深处,陆行川的铝制饭盒突然弹开。少女陈数的作文被血铀晶体包裹,文末批注在辐射光里森然流转:
「待你屠龙日,星火燎荒原」
陈数在司珂怀中蜷缩,嘴角弯成新月般的弧度,像一枚搁在胜利交叉点的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