铀矿粉尘黏在睫毛上，像结霜的蛛网。司珂攀着烂尾楼通风管向下滑时，腿骨钢钉在混凝土裂缝中刮出火星。三十米深处的黑暗里，蓝绿色荧光如鬼火游动，陈数轮椅的金属反光在辐照雾霭中时隐时现——她正被捆在铀原料提纯罐的脚手架上，脚下悬空的钢板刻满通电的棋盘格。
"辐射值超安全线三千倍！"张小果的吼声从对讲机炸出电流噪音，“陈老师肺片上有旧伤，吸入氧化铀粉尘会……”
话音未断，通风管猛地塌陷！司珂坠向反应堆深坑，腰间的安全绳骤然绷首。离心机轰鸣的震动中，他看见陈数残损的右手悬在棋盘上空——三根手指被尼龙绳捆住，绳结系法竟是军方特有的「炮兵死结」！
伏笔雷爆：
"炮碾丹砂需借天时……"司珂喃喃着陈数在病床的呓语。他割断安全绳纵身下跃，落地的剧震让钢钉穿透腿骨，血顺着裤管滴上通电棋盘。滋啦爆响中，幽蓝电弧顺着血线爬行，在钢板上烧灼出十九个焦黑星位——正是陆行川棋谱里「倒脱靴」的杀局！
"真是师徒情深啊。"方顿的沉香佛珠从阴影中荡来。他踩着悬空钢索走到反应罐顶，金链吊坠垂在陈数头顶："泳池尸骨曝光后，教育局居然要我停职？"他突然踢翻脚边试剂桶，墨绿色铀矿浆瀑布般浇下，“那让全国看看——优秀教师陈数，才是盗卖核原料的主谋！”
粘稠矿浆糊住陈数口鼻的刹那，司珂扑上脚手架。陈数的眼罩在挣扎中脱落，右眼灰翳在辐射荧光中泛着妖异的绿。当司珂的手指触及尼龙绳时，她突然用额头猛撞他锁骨——力道之狠，让司珂听见自己肋骨的裂响！
"别碰…"陈数呛咳着铀浆嘶吼，“绳结…连着重水阀门……”
残局手谈：
钢索剧烈摇晃。司珂在陈数染血的病号服口袋里摸到硬物——是那枚嵌着翡翠棋盘的铜顶针！顶针内侧黏着半张X光片：陈数少年时的胸椎影像里，弹片阴影己变成发光的铀颗粒分布图。
"陆老师用命换的坐标……"司珂的指尖刮过铜锈，“是用来杀你的？”
方顿的狂笑震落锈屑："那傻子以为九七年矿难是意外？"他猛拽佛珠链，陈数脚下的钢板突然倾斜三十度，“铀矿脉就在泳池正下方，不炸塌矿道怎么封口！”
通电棋盘格骤然发红。陈数身体下滑的瞬间，司珂将军刺扎进钢板接缝！刀刃刮落的铁锈里露出暗红字迹——是陆行川用血写的棋谱残章：「三·十七，点」。
"陈老师！"司珂的吼声被离心机轰鸣吞没。陈数涣散的右眼突然聚焦，染血的左手在滚烫钢板上疾书——指尖皮肉焦糊的恶臭中，两枚围棋坐标灼刻进金属：
星·小目
三三·十七
司珂瞳孔骤缩！这正是体温单棋谱的生死劫点！他发狠掰弯军刺，刀刃撬动的钢板豁口里，通风管道的铸铁栅栏赫然显现——栅栏螺丝孔内，三棱军刺的断尖正泛着冷光！
骸骨棋语：
"接着！"张小果的嘶喊从通风管深处炸响。半截锈蚀钢钎砸落司珂脚边，钎身刻着「矿井救援队1997」。司珂抡起钢钎撬栅栏时，方顿的皮鞋碾住他手指：“陆行川的遗物？我送你去陪他！”
佛珠链绞住咽喉的刹那，司珂在方顿瞳孔里看见自己的倒影：钢钉穿透的校服裤管滴着血，血珠在钢板蔓延成北斗七星的轨迹。当最后血珠坠向「天权星」位时，他猛然想起陆行川颅骨的刻痕——
棋在骸骨天元处！
钢钎捅穿通风栅栏！铸铁爆裂的巨响中，白骨森森的手爪从管壁伸出，半副骸骨卡在管道接缝。陈数突然挣开绳索，染血的右手探进肋骨间隙，从骷髅胸腔扯出油布包裹！
铀矿浆的荧绿强光里，油布上陆行川的绝笔触目惊心：「方顿以二中为铀矿洗钱枢纽，操场即运输通道」。
"运输通道？"方顿的金链在狂笑中飞舞，"你脚下就是浓缩铀离心机！"他猛跺钢板，巨型反应罐的观察窗轰然炸裂——墨绿色铀饼如墓碑林立，每块都刻着「市重点教育基金捐赠」！
焚心落子：
气浪将陈数掀向铀饼堆。司珂纵身扑救时，腿骨钢钉钩住电缆，十万伏高压顺钉尖窜入神经！剧痛撕碎视野的刹那，陈数在铀矿荧光中翻过身，残损的右手抓住电缆，朝着司珂嘶喊出最后一课：
“函数…极限…不存在时……“高压电弧裹住她枯瘦的身躯，”…就创造…新的收敛域！”
刺目闪光吞噬整个反应井。司珂在致盲的白热中听见血肉碳化的爆响，接着是重物坠入铀浆的扑通声——陈数用身体砸穿了冷却池隔离层！
"陈老师！！！"司珂的吼声带着喉头血腥。他瘸腿冲过沸腾的铀浆池，陈数漂浮在墨绿色粘液里，右半身焦黑如炭，左手却高举着浸透铀液的油布。
方顿的防毒面具在池边碎裂。他抓挠着溃烂的喉咙栽进铀浆时，翡翠棋盘从陈数掌心滑落。司珂涉水抱起她，发现棋盘「金柜角」的凹槽里嵌着半枚弹头——正是X光片上卡在陈数胸椎的铀弹片！
"收敛域…建成了……"陈数焦黑的右手抚上司珂脸颊，指尖铀粉沾湿他睫毛，“该你…落子…”
铀液漫过司珂腰际。他抓起弹头摁进翡翠棋盘天元位，在方顿沉没的漩涡旁落下棋子。当救援队的探照灯刺破黑暗时，陈数在他怀里蜷成围棋术语「胀死牛」的形状，嘴角血迹弯成微笑的残月。
劫尽灯明：
铅化玻璃隔绝了辐射井。司珂隔着观察窗看医生剜除陈数胸椎的铀弹片，带血的镊尖夹起弹头刹那，他突然看清弹壳底部的刻痕——那不是弹道编号，是方顿的私人印章：「教泽绵长」！
"腿骨钢钉诱发骨髓炎，要手术。"医生递来沾血的翡翠棋盘，“患者昏迷前，死死攥着这个。”
棋盘的金柜角纹路里，铀液凝结成新的星图：北纬31°的坐标旁，血铀结晶拼出微小字迹——「账本在星空G7」。
月光透过铅窗洒在棋盘上。司珂用染血的指尖星图，陈数教他解双曲函数的声音在耳畔回响：“当现实无解时，记得抬头——”
夜空深处，G7星区的北斗第七星瑶光正迸发超新星爆炸的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