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剥苞谷

2025-08-17 2118字 5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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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睡醒后,估计老爸己经出车跑长途去了,尽管每次搭伴的龙龙叔到村东头按两声喇叭就能醒来,可这回确是丝毫没有印象。

只依稀记得脑袋上的青砖和小板凳被人拿了下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父亲说了什么全然忘得一干二净。

老虎不在家,小猴子当然要随意玩耍了,出了房门、走到大门口拉一下门栓,果然一如往常般的在外边上了锁。

母亲肯定下地干活了,赛虎也不在,想来妈带着去地里当护卫了,熟练的往里拉住两扇门缝,把活动门槛一侧往起一扶,待这一侧从门缝隙和门槛间隙露出来后顺势往地上一躺、两脚往外一蹬,门槛就躺倒在地上了。

把门槛推开、两扇门重新掀回到闭合状、往地上一趴,手脚并用滑稽却也实用的从中钻了出去,用同样的办法将门槛放回原位,拍拍身上尘土就往后巷祖母家走去。

沿着稀疏的村落走进去后巷的拐角,刚够农用手推车通过的豁口还有院墙被雨水冲刷掉落的土块,挑挑拣拣有几块磨一磨也许能让三太爷给自己削一个一休哥里的晴天娃娃;

至于西右卫门或者吉梗店老板那种人偶想都不要想,一是容易隔天就会被小伙伴当成反派拆成碎沫,二是工序繁杂老人家也没那么多心力;

走进后巷二伯家里,祖母一个人在家织布,只见梭子在排线之间来回穿梭却也准确的在祖母手中折返。

“婆”,“嗯,我娃先到灶房把火搭好,一会饭熟了在这吃,“娃娃勤、爱死人,娃娃懒、拿着鞭子往外赶,吃完饭跟你伯到地里去拾苞谷去”。

“好”,从上房那间传说从老辈人手里就没有熄灭过得炉膛前用小铲子铲出一块柴火,随手在炉前抓了一把刨花,回到厨房放进炉膛内引燃、加上几根从院里柴垛上取得粗细树筋树枝;

随着风箱拉动,火苗升腾起来,看着火苗欢快的跳舞也是心里一喜。

“你给锅里舀水没有?”

啊,还要加水?

祖母说“烧干锅了,瓜娃”

然而手上利落的从锅台旁瓮里舀了小半锅水,盖上锅盖,切菜,打鸡蛋用筷子搅拌,待锅里水沸腾起来一瓢热水浇进去,满屋子的香味。

然而这泼鸡蛋只有当家的二爷才有资格喝,其他人都是开水就黑馍,一盘炒豆芽,一盘醋蘸青红辣子,豆芽是用自家种的绿豆泡的。“

以后记得不论啥时候,烧火都先给锅里把水加上,锅烧坏了就没有饭吃了。”

二伯、大姑和二爷从地里干活回来,相互拍打身上的尘土,在井台边绞水上来洗罢,就着饭菜说着玉米地玉米都晒熟了,收回来就能剥了。

吃过饭,和祖母大姑一起坐在二伯套好的牛车上,“得儿起,”一声号子牛车缓缓前行,车辕两侧的邻里相互问候。

也有笑称道:看这娃齐整的,都知道跟大人一起下地了,以后肯定有出息。

穿过抽黄大渠,缓上坡大约十分钟,来到西口外玉米地,手臂粗壮的玉米杆间隙都放着掰放在两旁的玉米棒子;

跟随大人的脚步,提着蛇皮农肥袋子裁剪后改成的手提袋,在玉米叶来回穿梭、一个个捡起玉米棒,只有叶片划过胳膊、脚腕的刮疼;

每拾满小半袋,就背到地头倒进架子车车厢,来回往返中,低头看着草地中时而飞起的蚂蚱、时而蹦跳躲避踩踏的蟋蟀,还有那不时飞起的七星瓢虫,一趟趟的负重便也不那么煎熬。

太阳就要落山的时候,二伯拉着满载玉米棒的牛车回家了,车辕两旁坐着祖母和阳阳,二爷和大姑还在条件忙碌着。

回家卸车后再去一趟装完刚到天黑前拉回家,在院子卸完车后,一个长条凳上加装一个铁制脱粒绞机。

看着祖母一手拿起玉米棒,剥开外层包衣,将底部大的一侧按压在脱粒机上,搅动把手,玉米芯伴随着颗粒掉落在地上弹跳的声音分离出来。

拿起祖母用平口螺丝刀起出凹槽的玉米用手左右剥下玉米粒,虽然慢但也不必担心像魁哥一样被脱粒机绞到手,一排一排的果粒剥下后,红色和白色的玉米芯逐渐呈现眼前,像是暮色下空荡荡的羊圈里随着羊群归来的丰盈。

大队部广播里一次次重复着的“龙口夺食、颗粒归仓”有了意义,仿佛天边那张牙舞爪的龙形阴云也被众人脸颊蒸腾的汗水击退。

辅助大人们将剩余的玉米围拢收垛,将脱粒的玉米粒装袋,撑开袋口、替进出搬运袋子的二伯掀开门帘,总有那么多力所能及的提高效率的眼色活,半天下来,也算对得起中午吃下的黑馍。

“婆,我回我那头去了”打过招呼,心里想着,明天还是不过来了,免得又被抓去地里干活。

后来老爸说“他七八岁到小赵河林场跟随祖父护林,十一岁没了父亲,十二岁上窑厂背砖;

一个月下来也就是三爷给在粮站换好一袋面粉然后让他用二八自行车走十几里路推回家里,十三岁做木匠学徒,个中滋味,大抵是能有些感同身受的。

母亲说“我十一上没了你外婆,你外公说`只要愿意辍学在家为一家五口做饭(大舅成家分出去、姨妈嫁人不算,剩在瓦窑当师傅的外公、出农活的二舅、上学的三舅西舅)就同意让我学戏。”

全家人的吃食,穿衣鞋袜,都要由母亲一人操持,不会就看村里年长的老人怎么做,擀面、蒸馍,织衣纳鞋,后来的跟随村人到县城打花生,到省城找二舅姥爷帮忙找裁缝学校学裁剪,凡此种种一件件哪有天生就会,都是逼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