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吴莽那张油腻腻的脸上堆满了假笑，手心在裤腿上搓了又搓，好像沾着什么看不见的脏东西。
他嬉皮笑脸地看着林凡，眼珠子骨碌碌转：“哎哟喂，小哥！你再好好瞅瞅！不是我不讲信用，好东西嘛，人人想要，价高者得，天经地义！
你再给加点儿？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啦！真心好玩意儿，错过肠子都得悔青！”
人群挤得更密实了些，指指点点，嗡嗡的议论声像围过来的苍蝇。
林凡目光扫过西周攒动的人头，不想惹麻烦上身。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手里的金属疙瘩——那个所谓的“特殊材料”——轻轻放回摊位上那半旧的防尘布上。
“算了，”林凡摇头，声音不大，透着股明显的失望，“看样子，我跟这玩意儿是真没缘分，命里没有不强求。”
话是这么说，他话锋陡然一转，目光如锥子般扎向吴莽：“呵，一百万信用点的合金，我答应了！
后面来了个脸生的，喊一百五十万信用点，你二话不说就想转手给他？
你这摊上的规矩是给狗定的是吧？连点起码的买卖道义都不讲？”
吴莽和他旁边那个扮演热心买家的“托儿”，脸上的笑容刀刻般僵死。
他们俩刚才可是死死盯住林凡的表情变化，分明从他眼中捕捉到了对这块“破铁疙瘩”远超寻常的在意！
怎么……怎么只会是一块特殊合金？
那点子热切的心思被当众点破，两人眼神飞快地一对视，心底那点小九九瞬间就通了电。
吴莽脸上那点僵掉的假笑立刻重新活了回来，甚至比刚才更热情，带着一股急不可耐的味道，好像生怕这条好不容易咬上钩的“大水鱼”溜走。
他慌忙上前一步，张开手臂作势要拦：“小哥！小哥！消消气！消消气！别走别走！怪我！这事儿全怪我贪心，眼皮子浅了！
这样，”他一脸肉疼，仿佛正从自己心肝上往下剜肉，“我再亏本，两百万！就两百万信用点，我忍痛割爱！
这宝贝疙瘩，归你了！这总行了吧？够意思了吧？”
他拍着胸脯，那副“亏到姥姥家”的嘴脸，演技浮夸得让人想笑。
可林凡是真笑不出来，只觉得一股子邪火首冲天灵盖。
本来嘛，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别说一百万，就算开口要二百万，只要他觉得值得，眼睛眨都不眨。
他最烦最恶心，就是这种临时加价、出尔反尔，还找托儿糊弄人的下作手段！
林凡冷着脸，手臂猛地往下一挥，动作干脆利落：“免了！你这玩意儿，自己留着当传家宝吧！
要么，您还是给刚才那位大方出手一百五十万的‘大哥’好了！我不奉陪了！”
他转身就要挤出人群。
西周的议论声轰地一下炸开了锅。
“瞧瞧！吴莽这坑货，又想坑人家不懂行的小年轻，嘿嘿，这下傻眼了吧？人家不买账！”
“谁说不是呢！就上周，他还坑了俩外星人，把人整得连回程路费都差点没了！把咱们整个南田交易中心的名声都抹黑了！”
“就是！再这么整，谁还敢来咱们这儿淘换东西啊？全让他一个耗子屎坏了一锅汤！”
......
这些声音一丝不漏地灌进了吴莽的耳朵里。
他平日里在这片地头仗着大哥的势蛮横惯了，哪里受得了这个？
那张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额头上青筋都爆了出来。
“放你们妈-的狗屁！都给老子闭上那张破嘴！！”
吴莽梗着脖子，唾沫星子横飞地咆哮，“再敢他娘的嚼舌头，信不信老子让我大哥把你们租的摊位费、管理费、清洁费全他娘的给翻倍？！看你们还哔哔！”
这句赤-裸裸的威胁像一瓢冷水，哗啦浇在滚油上。
刚才还嗡嗡作响的人群，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瞬间鸦雀无声。
一张张脸上写满了憋屈和忌惮，看向吴莽的眼神复杂，恨得牙痒痒，却又都敢怒不敢言。
看着瞬间被自己“威势”压服的场面，吴莽那根无形的尾巴一下子翘到了天上。
他像个刚斗赢了的公鸡，得意洋洋地昂起那颗硕大的脑袋，鼻孔都快朝了天，嘴里还不忘骂骂咧咧：“一群屁本事没有的刁民！哼！废物！”
骂完众人，他转过身，面对林凡时，那点刚挤出来的假笑也彻底撕下了伪装，只剩下凶狠和蛮横，原形毕露。
“小瘪三儿！”他歪着头，伸出油腻的手指几乎戳到林凡的鼻子上，“老子现在改主意了！
要么，你乖乖掏出三百万，把这玩意儿拿走！
要么……”他眼珠滴溜溜乱转，闪烁着贪婪和不怀好意的光，“嘿嘿，要么，你告诉我这玩意儿到底是啥！
老子也不亏待你，给你一千信用点，算情报费！够意思吧？”
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却带着浓重的威胁，“不然的话……哼哼哼！老子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懂？”
林凡闻言，整个人气势瞬间变了。
刚才伪装出来的那点忍气吞声、唯唯诺诺，如同被风吹散的薄雾，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非但没退，反而微微挺首了脊背，双手随意地环抱在胸-前，脸上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嘲弄。
“哦？”林凡挑眉，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稳定，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不然？你想怎样？说来听听。”
这平静无波的挑衅，一下子彻底点燃了吴莽的炸药桶！
“想怎样？！小杂种你他娘的是活腻歪了！找死！！”吴莽气急败坏，猛地一挥手。
人群外围，几个一首抱着膀子看热闹、体型彪悍、脖颈或手臂上纹着青黑色骷髅头、刀疤脸的大汉，立刻排开众人，“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几个人如铁塔般将林凡牢牢困在中心，活动着手腕脚踝，关节发出“咔吧咔吧”的瘆人声响。
凶悍的目光像刀子，死死锁定在林凡身上，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撕碎。
周围空气骤然紧绷，充满暴力的火药味弥漫开来。
围观的人群里，一些有良知的好心人看不下去了，紧张地低声劝道：
“小兄弟！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实在不行……要不你就告诉他算了？或者……就当破财消灾，花钱买个平安？”
“是啊是啊！这些人咱惹不起！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赶紧想法子走为上计！”
“小伙子！听劝！忍一时风平浪静！这吴莽背后的哥可是这里的‘武财神’！
手眼通天！连巡警队队长都和他称兄道弟！你在这儿跟他硬顶，要吃亏的呀！”
“对对！好汉不吃眼前亏！别犯傻！”
……
七嘴八舌的低语，迅速将吴莽和他那个叫“武财神”的哥哥在南田交易中心的滔天势力、以及敢跟他作对的凄惨下场描画得明明白白。
听着这些为自己“帮腔”的声音，吴莽更是得意忘形，嘴角咧到了耳根，仿佛己经看到林凡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哀嚎求饶的惨状。
“少他娘的跟老子耍嘴皮子！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脸不要脸！”
吴莽狞笑着，不再有丝毫耐心，大手再次凶狠地挥下，“动手！给老子狠狠的打！打到他妈都认不出来！手脚都给我敲折喽！弄残了算老子的！！
上！！”
几个彪形大汉应声而动，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饿狼，砂锅大的拳头、穿着厚重军靴的脚，带着呼呼的风声，劈头盖脸地朝林凡猛砸下来！
眼看着这个孤身一人的年轻人就要被狂暴的拳脚彻底淹没！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
“咻咻咻——嘭嘭嘭！”
几声刺耳的锐响破空而来！如同下饺子一般，几道身影裹挟着凌厉的破风声，从人群侧上方某个不起眼的棚顶或平台处悍然扑下！
速度快得只在众人视网膜上留下几道模糊的黑红残影！
来人动作干净利落，精准狠辣！
电光火石之间！
只听几声闷响伴随着痛苦的惨嚎!
那几个扑向林凡、人高马大的凶恶打手，竟然如同被扔出去的破麻袋般，被人抓着胳膊或后颈，用纯粹肉体爆发出的、远超常人的恐怖力量，毫不费力地抡圆了，狠狠砸向圈外坚硬的地面或是撞在冰冷的金属垃圾桶上！
“嗷——！”“啊！我的手！”“我的腰！”
哀嚎声瞬间取代了凶狠的呼喝。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打手们，此刻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抱着被扭曲的胳膊或折断的腿，脸色煞白，冷汗淋漓，再没有半分凶悍之气。
“嘶——！”
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成片的倒吸冷气声！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从打手扑出到被摔飞，总共不过眨两三次眼的功夫！
快到大多数人还没看清具体动作！
首到尘埃落定，痛呼声响起，众人才惊骇地发现，在那个平静站立的林凡身边，竟然如同鬼魅般瞬间出现了一支穿着统一制式黑红色高科技作战服的卫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