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谁害怕了?!谁要反悔了?!” 姜意晚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贺知屿那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彻底激起了她的好胜心。
慌乱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能被看扁”的倔强。
她猛地抬起头,对上他含笑的视线,努力摆出一副“我超勇”的表情,下巴微扬,试图找回刚才在车上的气势。
“不就是领个证嘛!多大点事!”她语速飞快,声音刻意拔高以掩饰心虚,“我姜意晚说话算话!说结就结!”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临阵退缩,也为了掩饰那点莫名的心慌,她脑子一热,目光扫过自己空荡荡的右手。
像是终于抓到了一个可以“扳回一城”的由头,立刻用一种挑剔又带着点夸张戏谑的语气说道:
“不过嘛,贺知知——”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晃了晃自己光洁纤细的无名指,
“你这‘结婚’的流程,做得也太敷衍了吧?连个戒指都没有?这像话吗?假结婚也得有点仪式感吧?你这诚意……啧啧啧,不太够啊!”
她努力扬起一个狡黠的笑容,眼神里闪烁着“看你怎么接”的小得意,试图把刚才被看穿慌乱的尴尬局面扭转过来。
贺知屿看着她强撑出来的“嚣张”和眼底那抹藏不住的狡黠,眸色骤然深了下去。
他没有立刻反驳,也没有露出被“刁难”的窘迫。
而是忽然笑了。
不是之前那种懒洋洋的、戏谑的笑,是一种更深沉、更笃定,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势在必得的笑意。
“哦?” 他轻轻应了一声,尾音上扬,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
在姜意晚还维持着那点小得意的注视下,贺知屿不紧不慢地解开了自己安全带,身体完全转向她。
他修长的手指,极其自然地伸向了车载储物格。
姜意晚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了,一种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下一秒,一个深蓝色丝绒的小方盒,出现在他骨节分明的掌心。
盒子不大,样式经典简洁,在透过车窗洒落的阳光下,泛着低调而奢华的柔光。
贺知屿的目光一首锁着她,看着她脸上表情从得意到错愕再到难以置信的转变。
他拇指向上地一挑,盒盖应声弹开。
一枚戒指静静地躺在黑色的丝绒衬布上。
铂金的戒圈,光滑圆润,线条极其简洁优雅。戒圈中央,一颗切割完美的圆形钻石,在光线折射下,迸发出纯净而璀璨的光芒,像凝固的星火,耀眼夺目。
设计感十足,完美契合姜意晚明媚的气质,又透着永恒的高级感。
车厢里瞬间安静得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姜意晚彻底呆住了,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刚才所有强装的镇定和戏谑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纯粹的、巨大的震惊。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死死盯着那枚戒指和贺知屿近在咫尺的脸。
他……他居然……真的准备了戒指?!
贺知屿对她的反应似乎非常满意。
他唇角噙着那抹掌控一切的、近乎蛊惑的笑意,修长的手指从丝绒盒中取出那枚冰凉的戒指。
然后,他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力量,轻轻执起了姜意晚还僵在空中的、微微颤抖的左手。
指尖温热,触碰到她微凉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他没有说话,只是专注地、近乎虔诚地,将手中那枚璀璨的戒指,缓缓地、稳稳地,套进了她右手的无名指上。
尺寸,分毫不差。
冰凉的铂金圈住指根,那颗钻石沉甸甸地压在她的皮肤上,存在感强得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贺知屿的指腹并未立刻离开,而是极其轻柔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昵和占有欲,了一下她指根处光滑的戒圈。
他微微抬眸,深邃的目光像一张无形的网,牢牢锁住她震惊到失语的眼眸,声音低沉醇厚,带着一丝沙哑的磁性,清晰地敲在她的心上:
“现在,诚意够了吗?”
“我的……贺太太?”
最后那声“贺太太”,像带着电流,瞬间击穿了姜意晚最后一丝强撑的镇定。
她看着手上那枚璀璨的戒指,又抬头看看贺知屿近在咫尺的、带着危险笑意的俊脸,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意从脸颊一路烧到了耳根,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不受控制地擂动。
完了。
她好像……掉进了一个早就精心布置好的陷阱里。
而且,似乎……有点爬不出来了。
半个小时后。
两人从民政局那特有的、带着点庄严又喜庆气息的大厅里出来。
姜意晚捏着手里那张还带着打印机余温的、硬挺的红本本,指尖有点发凉,也有点控制不住的轻颤。
她低头,目光落在照片上。
红色的背景前,她和贺知屿并肩而坐。
她笑得有点傻气,纯粹是摆脱了相亲阴影的如释重负和达成交易的轻松感,明媚张扬。
而旁边的贺知屿……他也在笑。
唇角勾起,桃花眼微弯,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帅得没边儿的模样。
但姜意晚却总觉得,他的笑容,和平时那种漫不经心的痞笑有点不一样。
那笑意似乎更深沉,更……满足?像是什么筹谋己久的东西,终于尘埃落定。
错觉吧?她甩甩头,一定是刚才拍照灯光太晃眼了。
视线下移,落在照片下方并排的两个名字上。
【持证人:贺知屿】【持证人:姜意晚】
两个名字被一道细细的横线连接着,并列在同一个庄严的国徽之下。
旁边,是清晰醒目的三个烫金字——【结婚证】。
心脏,毫无预兆地、重重地跳了一下。
咚!
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敲击了一下胸腔,震得她指尖微麻。
一股陌生的、带着点灼热的悸动,毫无道理地顺着脊椎悄然窜起。
姜意晚猛地抬起头,下意识地看向身侧的男人。
贺知屿也正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那本结婚证。
他看得似乎格外专注,侧脸的线条在傍晚的光线里显得格外柔和。
长长的睫毛垂着,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他的指腹,正轻轻地、极其缓慢地过证书上那三个烫金的字——【结婚证】。那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珍视和……虔诚?
仿佛那不是一张刚打印出来、还带着油墨味的纸,而是什么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这个念头让姜意晚心里那点陌生的悸动更加强烈了。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打破这突如其来的、让她有点心慌的安静。
“贺……”
刚吐出一个字,贺知屿却像是感应到了她的视线,忽然抬起了头。
西目相对。
他眼底那些翻涌的、深沉的情绪尚未完全敛去,像深不见底的寒潭,带着一种她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极具侵略性的专注和热度,首首地攫住了她。
那目光如有实质,滚烫地烙在她的脸上,让她呼吸猛地一窒,后面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贺知屿看着她瞬间变得有些无措和茫然的眼神,眼底深处那点灼热的光亮微微闪动了一下。
他缓缓地、缓缓地勾起唇角,那笑容不再是懒散,也不再是戏谑,而是带上了一种近乎蛊惑的、势在必得的危险气息。
他朝她靠近了一步。
那股熟悉的气息,瞬间变得浓郁而具有压迫感,将她牢牢笼罩。
他微微倾身,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她敏感的耳廓。
“怎么?”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陈年的酒,醇厚而带着一丝沙哑的磁性,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她的鼓膜上,“现在才想起来……害怕了?”
姜意晚只觉得一股酥麻感瞬间从耳根蔓延至全身,心跳完全失去了控制,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她下意识地想后退,脚跟却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只能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带着危险笑意的俊脸。
贺知屿的目光牢牢锁着她,唇角的弧度加深,慢条斯理地补完了后半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
“可惜啊,姜小晚……”
“签字画押,盖了钢印。”
“现在才想跑?”
“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