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观妙阁。
在沈文柏不辞辛劳的奔走与玄天令的无上权威之下,布阵所需的第一批材料,己尽数备齐。
魏知将所有人召集到大堂之中,在那张巨大的京城堪舆图前,下达了她的第一道指令。
“万丈高楼平地起,这第一处阵眼,便是整座大阵的根基,不容有失。”
她的手指,点在了地图的最北端,一座标志性的建筑之上。
“今日,我们便去定下八卦辅阵之中的‘乾位’。其位在北,主天,其势刚健,主生发。而它的位置,就在京城——钟楼。”
……
京城钟楼,始建于两百年前,是整座京城最高的建筑之一。它坐落于皇城正北,高大巍峨,气势恢宏。
当魏知一行人来到钟楼之下时,青锋便将他这几日勘探所得的情报,一一汇报。
“仙姑,此处由城防营的兵士看守,寻常人等,不得靠近。但这并非难点。”他神色凝重地说道,“问题,出在这钟楼本身,以及那口大钟之上。”
魏知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我以天剑门秘法观之,”青锋道,“此钟楼,正建在京城龙脉九大支流的‘阴气缺口’之上。此缺口,在风水上,又被称为‘鬼门’。每日午夜,都有无尽的阴气、煞气从此地涌入京城。”
“想必,当年建此钟楼,悬挂大钟,便是为了以晨钟之阳刚之声,来镇压鬼门,涤荡阴气。”
“说得不错。”魏知赞许道,“这便是‘一阳镇百阴’之局。只可惜,时移世易,两百年的光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了。”
“仙姑说的是。”青锋的脸色愈发凝重,“那口大钟,因年深日久地镇压鬼门,早己被无穷的阴气与煞气侵蚀。如今,它发出的钟声,早己不复纯阳,反而夹杂了浓重的死气。我打听过,在此地当值的兵士,十有八九都会无故生病,精神萎靡。到了夜里,更是时常能听到那大钟,会发出一阵阵如同鬼哭般的呜咽之声。”
“它己从一件‘镇物’,变成了一件‘聚阴’的邪物了。”
一行人说着,己凭着工部的勘探文书与靖安侯府的门路,畅通无阻地登上了钟楼的顶层。
顶层之上,一口山岳般大小的青铜巨钟,静静地悬挂在梁下。钟身之上,布满了铜绿与一层油腻的、仿佛永远也擦不干净的黑色污垢,一股刺骨的寒意,正从其上不断地散发出来。
“好重的怨念。”魏知伸出手,还未触及钟身,便能感受到那股惊人的寒气。
“我们要在此地设下阵眼,便需先将此钟净化,恢复其纯阳之身,方能借其声势,引来九天罡气。”
“如何净化?”沈文柏问道。
魏知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青锋:“青锋道长,你乃剑修,剑心通明,剑气至刚至阳,正是净化此等邪物的最佳人选。”
“仙姑但请吩咐。”青锋立刻应道。
“我传你一道‘纯阳破邪剑符’。”魏知说道,“你需以自身剑气为引,以这钟身为纸,以百年桃木混合朱砂为墨,将这道剑符,完整地刻印于其上。”
说罢,她并指如剑,在青锋面前的空气中,迅速而又清晰地,划出了一道无比复杂、充满了玄奥气息的金色符箓。
青锋何等天资,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不过片刻,便己将这道剑符的笔画与气机运转之法,牢牢记在心中。
他不再犹豫,拔出长剑,沈文柏立刻将早己备好的、由桃木心磨粉、混合了公鸡血与朱砂的“墨”,递了上去。
青锋长剑一抖,剑尖沾上那粘稠的朱砂墨,随即深吸一口气,身形一跃而起!
“天剑随心,破邪——显正!”
他口中高喝一声,手中长剑便化作了一道青色的闪电,在那巨大的青铜钟身上,飞速地游走起来!
一道道金中带红的符文,随着他的剑尖,被刻印在了钟身之上!他整个人,仿佛都在燃烧,将剑修那股一往无前的锋锐之气,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终于,当最后一笔落下,整道“纯阳破邪剑符”,轰然成型!
“嗡——!!!”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充满了神圣与庄严气息的钟鸣,骤然响起!
只见那巨大的青铜钟,通体爆发出璀璨的金光!一团团肉眼可见的、如同墨汁般的黑气,被硬生生地从钟身之内逼了出来,它们在金光中发出凄厉的、无声的惨叫,随即烟消云散!
那层油腻的污垢,也随之寸寸剥落,露出了其下古朴而又厚重的青铜本色。
钟楼之顶,阴寒尽去,只余一片祥和温暖。
魏知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容器己经清理干净了。”
“现在,可以钉下我们九龙大阵的,第一根‘定龙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