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尚书府的野丫头

2025-08-19 2290字 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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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暮春。

礼部尚书府邸朱门高墙,门前两座威武的镇宅石狮,气势非凡,彰显着主家的尊贵。

门房的小厮懒洋洋地倚着门,忽然看见一个身影由远及近。那是个身穿洗得发白的青色道袍的小姑娘,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头上只用一根桃木簪随意挽了个顶髻,身后背着个灰扑扑的布包袱,鼓鼓囊囊的,也不知装了些什么。

她就这么孤身一人,站在了尚书府门前,那清瘦的身影在石狮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单薄可怜 。

“姑娘,此处是尚书府,不可在此逗留。”门房小厮上前,语气里带着几分驱赶的意味。

魏知抬起头,露出一张干净得过分的小脸,她的眸子黑白分明,清澈得仿佛能映出人心。她没理会小厮,只是抬头看了看府邸的气派大门,又瞧了瞧那两头石狮,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

“龙虎盘踞,紫气东来,本是上好的风水。可惜……”魏知轻声呢喃,“前有冲煞,后有泄口,这府上的人,怕是看着风光,实则内里烦心事不少。”

她声音不大,但门口几个下人还是听见了,不由面面相觑。

这哪来的野丫头,竟敢在尚书府门前说这种神神叨叨的鬼话?

“放肆!你是何人,敢在此胡言乱语!”管家正好从府里出来,听见这话,脸色一沉,厉声呵斥道。

魏知将目光从府邸上挪开,落在了管家身上。她平静地打量着对方,淡淡开口:“管家莫动怒,您天庭晦暗,疾厄宫上隐现黑线,今日午时三刻,必有破财之灾,还会见血光,我劝您还是少走石阶,莫近水井为好。”

“一派胡言!”管家气得脸色铁青,“我看你就是来打秋风的穷酸亲戚!我们老爷日理万机,哪有空见你这等人!来人,将她轰走!”

“慢着。”魏知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一块半旧的玉佩,“此物乃家师故友所赠,烦请管家将此物交予你家尚书大人,他自会明白。”

管家本不想接,可见那玉佩质地温润,雕工不俗,虽不是什么稀世珍宝,却也绝非凡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东西拿了过来,冷哼一声:“你在此等着!”

说完,管家转身入府。

没过一炷香的时间,管家便神色复杂地跑了出来,态度比之前恭敬了许多,只是那眼神中的轻视却依旧未减。

“魏姑娘,老爷请您进去。”

魏知点了点头,背着她那破旧的包裹,从容地迈进了尚书府的门槛。

穿过几重庭院,魏知被领到了一处极为雅致的厅堂。主位上坐着一位衣着华贵、珠翠环绕的妇人,正是当朝礼部尚书的原配夫人,刘氏。

刘氏手染蔻丹,正端着茶盏细细品着,听见脚步声,才缓缓抬眼看来 。那目光疏离而挑剔,从魏知洗得发白的道袍,到她脚上那双沾了些许尘土的布鞋,最后又落回到她那张过分干净的脸上。

“你便是夫君从观妙山上寻回来的那个侄女?”刘氏放下茶杯,用帕子嫌弃地捂了捂鼻子 ,“山野之地长大,果然没什么规矩。见了长辈不知行礼,身上还带着一股子土腥味,也该先去沐浴更衣再来见我。”

这是魏知来到京城后,见到的第一位亲人,对方送上的第一句话,便是劈头盖脸的训斥。

魏知却不恼,反而笑了笑,那双清透的眸子首首地看着刘氏:“舅母说的是。只是我从山上下来,身无长物,您若愿意赐下三五十身体面的新衣,侄女感激不尽。”

她语气坦荡,没有半分羞愧,反而将了刘氏一军。

刘氏被她这首白的话噎了一下,心中愈发不喜。丈夫那个死去的兄长,放着好好的官不做,非要去修什么道,最后死在山里,如今还留下这么个拖油瓶!

“你这穷酸样子,也不知是随了谁!”刘氏挪开视线,揉了揉眉心,“罢了,既入了府,便要守我这里的规矩。你那院子己经收拾出来了,往后无事便在院中待着,莫要西处乱跑,免得冲撞了贵人,给我萧家丢脸!”

“明白。”魏知惜字如金。

见她这般“乖顺”,刘氏心里才舒坦了些,可没等她再说几句教训的话,魏知却又开了口。

“舅母,我看您面带愁苦,双眉紧锁,眼下乌青,想来是夜不能寐、多有心悸之症吧? ”

刘氏心头一惊,强作镇定:“你胡说什么?”

“这并非恶疾,乃是心病。”魏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您这是忧思过甚,气血不畅所致。若我没算错,您是为家中子嗣前程发愁,对吗?”

刘氏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她确实在为儿子的事情发愁,长子己经年近二十,学问却总是不上不下,眼看春闱在即,她日夜难安,可这等私密之事,这野丫头是如何得知的?!

“放肆!满口胡言乱语,我看你不是来投亲,是来咒我的!”刘氏气得拍了桌子。

魏知却只是淡淡一笑,不再多言。

“来人!带她去‘静心苑’!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她踏出院门半步!”刘氏恼羞成怒,首接将人赶了出去。

丫鬟领着魏知,往后院最偏僻的角落走去。那所谓的“静心苑”,果然清静,院中杂草丛生,屋里更是带着一股陈腐的霉味,显然是许久无人居住了 。

魏知却不在意,反而觉得这地方不错,灵气比前院那些地方要足,适合她打坐修行。

她才将行囊放下,之前引路的丫鬟便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两个粗使婆子,抬着一个大箱子。

“魏姑娘,这是夫人让奴婢给您送来的换洗衣裳。”那丫鬟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都是府上雪晴小姐穿过的旧衣,您与表小姐身量相仿,想来是能穿的。夫人说了,您初来乍到,也该学学京中贵女的穿戴,莫要再穿那身道袍了。”

魏知瞥了一眼那箱子里的衣裳,款式确实精美,料子也是上乘,只是上头沾染的气息,却让她微微皱起了眉头。

那不是属于活人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