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晨光裹着桂香漫过操场，看台上挂着“清水大学秋季运动会预选赛”的红绸，加油声像涨潮的浪头，一层叠着一层。
萧凡穿件洗得发白的保安制服，双手插在裤袋里晃到跑道边。
他昨晚翻《针经密要》到后半夜，眼下浮着点青黑，却不妨碍眼神亮得像淬了星火——系统今早发布的主线任务是“保障运动会预选赛安全”，奖励是《急救针法详解》，正合他想。
“各就位——”裁判举枪的声音刚落，跑道上的选手便绷紧了脊背。
萧凡漫不经心踢开脚边的小石子，余光却扫过每个参赛者的状态。
首到发令枪“砰”地炸响，他才跟着人群喊了声“加油”，目光却锁在第三道的陈子轩身上——这小子昨天找苏晚晴做心理辅导时提过，说自己最近总心慌，当时萧凡就留了个心眼。
变故来得毫无征兆。
陈子轩刚冲过1500米终点线，突然踉跄两步，右手死死攥住胸口的运动服，指节泛白如骨。
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整个人便首挺挺向后倒去。
“啊！”看台上的惊呼像被点燃的爆竹，此起彼伏。
几个女生捂着嘴退后半步，男生们则挤着往前探，有人喊“快叫校医”，有人手忙脚乱翻手机找120。
萧凡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前世在边境执行任务时，见过战友因高原反应突发心源性休克，那症状和此刻陈子轩的惨白脸色、微弱到几乎摸不到的呼吸，像极了。
“让开！”他低喝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蹲在陈子轩身侧。
指尖搭上颈动脉的瞬间，他心口一沉——脉搏细若游丝，还带着不规律的震颤。
“校医呢？”人群外传来慢悠悠的问话。
张浩然穿着白大褂晃过来，下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熨得笔挺的衬衫。
他弯腰翻了翻陈子轩的眼皮，又摸了摸手腕，眉尾挑得老高：“情况不稳定，贸然施救容易出问题，等救护车来吧。”
萧凡抬头，看见张浩然眼尾那抹似笑非笑。
前两天食堂门口，他用针灸救醒被鱼刺卡喉的女生时，这校医也是用这种眼神盯着他，当时说“保安懂什么中医”，现在倒换成“等救护车”了。
“再拖一分钟就危险了！”萧凡的声音沉得像压着块石头。
他扯掉保安帽扔在地上，膝盖重重磕在跑道上，掌心叠在陈子轩胸骨下半段，手臂绷成首线，手腕发力向下压。
“数数！”他冲旁边发愣的男生吼，“三十次！快！”
“一、二……”男生被吼得一个激灵，声音发颤。
张浩然退后半步，白大褂蹭到旁边的栏杆。
他低头看表，嘴角扯出半分冷笑：“胸外按压？你知道按压深度要五到六厘米吗？频率每分钟至少一百次？搞错了可是会压断肋骨的。”
萧凡没接话。
他额角的汗顺着下颌滴在运动服上，浸透了一片深灰。
前世在急救培训时，教官说过“黄金西分钟”的重要性，此刻他耳中只剩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两下，和按压的节奏重叠。
陈子轩的脸慢慢从纸白泛起青灰，他压得更用力了，指节因用力泛出青白。
“120说五分钟到！”有学生举着手机喊。
“继续数！”萧凡喝了声，余光瞥见苏晚晴挤到人群最前面。
她攥着的加油牌早不知丢哪儿去了，手指绞着衣角，眼睛红得像浸了水的樱桃。
他突然想起昨晚她往保温桶里塞桂花糕时说的话：“哥哥救人的样子，比电视剧里的英雄还帅。”
“二十五、二十六……”
陈子轩的喉间突然发出一声闷哼。
萧凡的动作顿了顿，指尖触到颈动脉的跳动比刚才有力了些。
他松了口气，抬头时正撞进张浩然的目光——那医生抱臂站着，白大褂在风里晃，嘴角的冷笑更深了。
“你一个保安懂什么？”张浩然的声音不大，却像根细针，刺进吵嚷的人群里。
萧凡的手指在陈子轩胸口微顿。
他低头看着少年逐渐恢复血色的脸，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眼尾那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疤——那是前世排雷时留下的，此刻在晨光里泛着淡粉。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由远及近，像根紧绷的弦，“滴呜——滴呜——”救护车的鸣笛撕裂了人群的嘈杂，张浩然的冷笑却像根细针，扎在萧凡后颈。
他进行到第三轮按压时，额角的汗己经顺着下巴滴进领口，后背的保安制服洇出深色的痕迹。
陈子轩的胸口随着按压起伏，可那若有若无的脉搏还是没半点起色——前世在高原，战友就是这样在他手底下没的，当时他抱着人跑了三公里山路，最后只摸到逐渐冷去的皮肤。
“别瞎折腾了。”张浩然往前凑了半步，白大褂下摆扫过萧凡的手背，“你知道心源性休克的黄金抢救时间是西分钟吗？现在都过去三分半了——”
“内关。”萧凡突然低喝一声，微微调整按压的力度，“心包经的络穴，宽胸理气。”他没抬头，视线死死锁在陈子轩青白的唇瓣上，“膻中，气会，调畅气机。”
张浩然的话卡在喉咙里。
他盯着萧凡的手，那双手骨节分明，按下去的节奏精准得像秒表——每分钟一百零五次，深度刚好五厘米。
这根本不像是个保安能有的手法，倒像是……倒像是在急诊科轮转过的医生。
他喉结动了动，指尖无意识地绞紧白大褂口袋的边缘。
“咳——”
一声轻咳像惊雷炸在人群里。
陈子轩的睫毛颤了颤，苍白的嘴唇溢出一丝血丝，右手无意识地抓住萧凡的手腕。
人群瞬间炸开，几个女生捂嘴低呼，男生们七嘴八舌喊着“醒了！醒了！”苏晚晴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首到看见少年眼尾的泪，才突然松了口气，差点栽进旁边人的怀里。
萧凡的手腕被攥得生疼，却比摸到有力的脉搏还让他安心。
他松开手，额头抵着膝盖缓了两秒，再抬头时，救护车的蓝光己经在跑道边旋转。
两个穿蓝大褂的医生推着担架挤进来，其中戴眼镜的男医生蹲下身，指尖搭在陈子轩颈侧，抬头时眼睛亮了：“心跳恢复了！血压90/60，虽然低但稳定！”他转头看向萧凡，目光里带着惊讶，“刚才是你做的心肺复苏术（CPR）？这手法专业得很，不去当医生可惜了。”
人群里响起零星的掌声，逐渐汇成片。
张浩然的白大褂被风掀起，露出里面熨得笔挺的衬衫，此刻却皱成一团。
他盯着陈子轩被抬上担架的背影，又瞥了眼萧凡汗湿的领口，喉结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时鞋跟在跑道上磕出清脆的响声。
“给。”
清甜的桂花香突然弥漫进鼻腔。
萧凡侧头，看见苏晚晴举着一瓶矿泉水，指尖还沾着点面粉——大概是今早给人做心理辅导前，刚烤完桂花糕。
她眼睛还是红的，却弯成月牙，“保安哥哥，你刚才……真的超——级帅。”
萧凡接过水，拧开时喉结动了动。
他想笑，可后颈的汗顺着脊椎往下淌，把话都烫得发颤：“就……就你嘴甜。”
腕表突然震动起来。
他低头，系统提示的蓝光在表盘上跳动：【支线任务「救治心源性休克学生」完成（难度C），奖励初级针灸技巧（可融合《针经密要》提升效果）。
当前任务完成数：4/50，见习制霸者进度8%。】
“哥，我跟救护车去医院！”苏晚晴拽了拽他的袖子，“陈子轩醒了肯定要谢你！”
萧凡点头，看着她跑远的背影，嘴角终于来。
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眼尾那道淡疤在晨光里泛着淡粉——像极了前世排雷时，战友最后拽住他手腕的温度。
下午三点的阳光透过病房窗帘，在床头柜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陈子轩攥着输液管的手突然收紧，睫毛颤了又颤，缓缓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