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凡推开保安室的门时，后颈还残留着苏晚晴刚才蹭过的温度。
她那句“保安哥哥真的太厉害了”像颗糖块含在舌底，甜得他喉结不自觉滚了滚。
腕表在腕间震动两下，系统提示音在耳膜内侧响起：“情绪识别初级篇己激活。”他反手锁上门，转身就看见桌面浮起一层半透明光膜，像被风吹皱的水面，随着他的目光扫过，光膜上开始跳动细小的波纹。
“试试。”他嘀咕一声，目光投向窗外。
正抱着一摞书路过的张大爷最先被捕捉到——光膜上跳出“平静”二字，旁边跟着个笑脸图标，底下标注着“心率68，嘴角自然下垂0.3cm，符合日常状态”。
萧凡挑挑眉，又转向走廊尽头的女学生。
那姑娘正对着手机皱眉，光膜立刻变换成“烦躁”，红色波浪线在“咬唇频率2次/分钟，手指关节捏白”的备注下起伏。
“准。”他摸出烟盒又放下，指尖无意识敲了敲桌面。
光膜突然剧烈震颤，他抬眼就看见苏晚晴的身影出现在保安室窗前。
她抱着个蓝布包裹，发梢沾着点煎饼果子的芝麻，正踮脚往屋里张望。
光膜上“苏晚晴”三个小字突然亮起暖黄光晕，情绪曲线从“安心”开始攀升，却在经过走廊转角时猛地往下一坠。
萧凡盯着那截骤降的曲线，喉结紧了紧——刚才有两个女生从她身边经过，其中一个侧头瞥了眼，另一个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
“吱呀——”
门被轻轻推开，苏晚晴的脑袋探进来，蓝布包裹里飘出芝麻香：“哥哥，煎饼果子给你留了双蛋的，我用保温布裹了……”她话音顿住，因为发现萧凡正盯着自己，目光像浸了温水的针，又轻又烫。
“晚晴。”萧凡走过去，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
光膜在两人之间展开，苏晚晴的情绪曲线此刻正浮着若有若无的灰雾，“刚才那两个女生说什么了？”
她的睫毛颤了颤，低头把蓝布包裹往他手里塞：“没什么呀，就是……说我今天上热搜了。”手指绞着衣角，指节泛出青白，“其实我知道那些恶意评论都被删掉了，可她们看我的眼神……”
光膜上的曲线突然飙升出一道尖刺，萧凡的瞳孔微缩——系统标注着“焦虑值37%，超出日常基准12%”。
他没接煎饼果子，而是握住她冰凉的手腕：“跟我走。”
“去哪呀？”苏晚晴被他拽着往楼梯口走，发顶的碎发扫过他手背，痒得他心尖首颤。
“图书馆天台。”
顶层铁门“吱”地一声被推开，风裹着夕阳的温度涌进来。
苏晚晴的裙角扬起，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脚踝。
萧凡松开她的手，走到护栏边：“看。”
她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晚霞把整片天空染成蜜色，教学楼的尖顶像浸在糖罐里，远处篮球场上有男生在运球，笑声被风扯成碎片；银杏大道上有穿汉服的姑娘在拍照，裙摆扫过满地金叶；连平时总板着脸的宿管阿姨，此刻也端着茶缸站在楼下，仰头看云时嘴角还挂着笑。
“这些人里，有几个今天点开过表白墙？”萧凡问。
苏晚晴歪头想了想：“可能……两三个？”
“那剩下的呢？”他伸手接住一片被风卷上来的银杏叶，“他们在背单词，在追暗恋的人，在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你的世界不是几行恶意评论，是这片晚霞，是煎饼果子的芝麻香，是……”他顿了顿，把银杏叶别在她耳后，“是我。”
光膜在两人身侧浮动，苏晚晴的情绪曲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沉，灰雾逐渐散成淡粉的云。
她突然扑进他怀里，鼻尖蹭着他制服第二颗纽扣：“哥哥，你怎么这么会说呀。”
“我以前当特种兵时，学过观察战场。”萧凡低头，闻见她发间淡淡的桂花味，“现在战场变了，敌人是那些让你难过的情绪。”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后颈，“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我就带你看夕阳。看一次不够，就看一百次。”
“一百次会不会太多？”她仰起脸，眼睛里盛着晚霞，“不过……我可以带一百块桂花糕来配。”
“成交。”
楼下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萧凡抬头，看见周若雪正站在楼梯口，手里攥着个绣了小兔子的布袋。
她看见天台的两人，脚步顿了顿，手指把布袋绳结扯得歪歪扭扭。
苏晚晴顺着他的目光回头，周若雪立刻低下了头，可那袋角露出的半块桂花糕，在夕阳下泛着暖黄的光。
周若雪的手指把布袋绳结扯得更歪了，听见苏晚晴的声音时，整个人猛地颤了颤。
她抬头时眼眶己经泛红，鼻尖泛着薄红，袋角的桂花糕在夕阳里暖得发亮：“晚晴...我、我给你带了桂花糕，你最爱的那家老字号的。”
苏晚晴松开萧凡的手，小跑着过去。
周若雪的布袋刚递出一半，就被姑娘扑过来抱住。
她僵在原地，肩头先是紧绷，接着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簌簌发抖起来：“那天在宿舍，我不该跟着她们说那些...我、我看到表白墙上的恶意评论，心里其实特别慌，就跟着附和了...”
萧凡站在护栏边，光膜在掌心浮起——苏晚晴的情绪曲线正从淡粉的云里抽出金线，平缓铺展成暖橘色；周若雪的曲线则从“焦虑”的深灰开始褪色，染成带着愧疚的浅蓝。
“没事啦。”苏晚晴的声音闷在周若雪肩头，退开一步时指尖抹掉她脸上的泪，“我知道你是怕我难过才跟着说的，对吧？”她晃了晃怀里萧凡的煎饼果子包裹，“现在有哥哥，有若雪，还有这么多喜欢我的人呢。”
周若雪破涕为笑，硬把布袋塞进她手里：“那、那这桂花糕你一定要吃，我排了半小时队呢！”她抬头瞥见萧凡，耳尖瞬间红透，“萧、萧哥，我也跟你道歉，之前说你是靠关系混进来的保安，都是我胡说的。”
萧凡摸了摸鼻尖，嘴角扯出点笑：“行，记你一块桂花糕。”他抬下巴指了指楼下，“天快黑了，送你们回宿舍。”
三人顺着楼梯往下走时，苏晚晴自觉挽住周若雪的胳膊，两个姑娘的笑声撞在白墙上，碎成星星点点。
萧凡落在后面半步，光膜上两条情绪曲线正像春天的藤蔓般缠在一起，朝着“安心”的方向不断攀升——首到苏晚晴仰头对他笑时，曲线终于平稳成一片温柔的湖。
路过公告栏时，萧凡瞥见赵晨阳从教务处出来。
那小子攥着手机的指节泛白，抬头看见他，脚步顿了顿又快步走过来，压低声音：“萧保安，帖子我删了，校方也让我写检讨了。”他喉结滚动两下，眼底翻涌着不甘的暗潮，“但你别得意，你以为你护得了她一辈子？”声音像淬了冰的针，“保安就是保安，就算你会点歪门邪道，也改不了你在清水大学最底层的命。”
萧凡靠在公告栏上歪头打量他。
光膜在两人之间展开——赵晨阳的情绪曲线疯狂跳动着“怨恨”与“恐惧”的杂色，恐惧藏在怨恨底下，像块被污水盖住的碎玻璃。
他笑了笑，指尖敲了敲自己太阳穴：“赵同学，知道特种兵退役后最擅长什么吗？”往前半步，阴影罩住对方的脸，“记仇。”
赵晨阳后退两步撞在公告栏上，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他弯腰捡起手机时脖颈泛红，头也不回地跑了，脚步声在走廊里撞出慌乱的回音。
萧凡蹲下身捡起他掉落的校卡——照片里的赵晨阳还挂着学生会干事的得体笑容，现在却像被揉皱的纸。
他把校卡塞进裤兜，转身时看见苏晚晴在楼梯口冲他挥手，眼睛弯成月牙。
深秋的晚风裹着桂花香钻进保安服领口，萧凡裹了裹制服，沿着校道巡逻。
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偶尔有晚归的学生跟他打招呼：“萧哥，这么晚还没下班啊？”他应着“快了”，目光却落在腕间的腕表上——那层半透明光膜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发亮。
“检测到情绪识别熟练度+1%。”机械音在耳膜内侧响起，“当前熟练度：12%。是否开启模拟实战训练？”
萧凡摸出烟盒又放下，指尖在腕表上轻敲两下：“来吧。”
光膜突然展开成三维投影，校道旁的香樟树上落下几片叶子，穿过投影时带起细碎的光屑。
他盯着投影里不断闪烁的情绪图标——有抱着书本的学生的“焦虑”，有牵手散步的情侣的“甜蜜”，还有宿管阿姨查寝时的“严肃”。
当他的目光扫过心理咨询中心的霓虹灯牌时，投影突然凝固，一道银色光束从腕表射出，在地面投射出一张虚拟地图，心理咨询中心的位置被标成醒目的红点。
他低头看着脚边的地图，嘴角慢慢扬起。
风卷着一片银杏叶落在红点上，像给下一场战役盖上了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