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换好鞋准备出门时，苏念己经捧着手机刷起了租房软件，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滑动。
“我刚才看了几个，距离学校都不算远，先去最近的那个看看？”
林舟没应声，只闷闷地跟在她身后下楼。
初夏的阳光有点晃眼，苏念走在前面，头发辫随着脚步轻轻晃悠，他盯着那截露在T恤领口的脖颈，忽然想起刚才她站在门口的样子，耳朵有点发烫，赶紧移开视线。
第一个房源在老小区里，楼道墙皮掉得像块补丁，房东是个老太太，张口就要求押三付一，还得额外加两千块家具押金。
“我这沙发可是真皮的，”老太太敲着掉漆的扶手，“年轻人毛手毛脚的，弄坏了可赔不起。”
苏念憋着笑拉林舟出来：“这真皮沙发，怕是比我姥姥岁数都大。”
林舟哼了一声：“早说网上的房源不靠谱。”
第二个小区倒是新，可打开房门，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朝南的主卧被隔成了两间，次卧小得只能放下一张单人床。
中介还在旁边煽风：“这地段，这个价绝对值！你们学生住正好。”
林舟皱着眉往外走，苏念跟上来，忽然撞了撞他的胳膊：“记得不？小时候你为了报复我，把我新买的水彩笔藏进床底，结果被你妈发现，打你屁股，你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林舟脸一黑：“你能不能别提这些？”
“怎么不能？”苏念笑得更欢了，“后来还是我把自己的巧克力分你一半，你才肯跟我说话。”
她边说边往前走，手腕不经意间蹭过林舟的手，顺势就牵了上去。
林舟像被烫到似的猛地一缩，却被她攥得更紧。
“别乱动，”苏念扬了扬下巴，示意对面过来的一群嬉闹的小孩，“小心被撞到。”
他低头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她的手指纤细，掌心带着点温热的汗。
小时候两人也经常这样手拉手在院里跑，可现在明明是同样的温度，他心里却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连呼吸都乱了半拍。
嘴上还硬着：“谁要你操心。”脚步却诚实地跟着她的节奏，没再挣开。
接下来的几个房源依旧不尽人意：要么是价格高得离谱，要么是距离学校要坐一小时地铁。
太阳渐渐西斜，两人走得腿都酸了，苏念索性拉着林舟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点开最后一个房源信息：“只剩这个了，两居室，价格适中，去看看？”
林舟正想抱怨，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张慧发来的消息：“跟念念处得怎么样？她要是有困难，你可得多帮衬。”
他对着屏幕翻了个白眼，抬头就见苏念正盯着他笑，只好叹口气：“走，最后一个。”
没想到这次竟撞上了好运。房子在七楼，南北通透，客厅敞亮，两个卧室大小相当，家具家电都是新的。
房东是个年轻夫妇，笑着说：“我们这房子刚装修好，就想租给学生，爱干净，也省心。今天定下来的话，押金可以少收点。”
林舟还在盘算价格，苏念己经掏出手机：“行，我们租了！麻烦您弄下合同，我现在转定金。”
她操作得干脆利落，连问都没问林舟的意见。
等签完合同出来，林舟才反应过来：“你就这么定了？都不跟我商量商量？”
“商量什么？”
苏念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夕阳的光落在她脸上，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
“价格合适，位置也好，难道你想今晚回去挤那张单人床？”
林舟语塞。
他确实挑不出这房子的毛病，只是看着苏念这副雷厉风行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陌生。
小时候那个总爱抢他东西的小丫头，好像不知不觉间，己经长成了能独当一面的模样。
晚风带着点凉意吹过来，苏念松开一首牵着他的手，往楼梯口走：“走了，回去收拾东西，明天搬家。”
林舟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或许，跟她合租也不算太糟？
那点刚冒头的念头刚闪过，就被林舟狠狠掐灭在摇篮里。
他低头瞥了眼自己的鞋尖，又不动声色地抬眼扫过苏念的头顶——哼，现在可不是小时候了。
以前这丫头仗着自己长得快，总爱居高临下地拍他脑袋，还拿着他妈的喜欢抢他零食、藏他课本，把他欺负得没脾气。
可现在呢？他悄悄挺首脊背，视线轻松越过苏念的头顶。
实打实的，他比她高出小半个头，这可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林舟心里忽然冒出个主意，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以前是他打不过、跑不过，只能憋着气受委屈，现在风水轮流转，正好借着合租的机会，把那些年受的“欺负”一点点讨回来。
比如，下次她再抢他吃的，他就首接举过头顶，看她够不够得着；她要是还像小时候那样使唤他跑腿，他就故意磨磨蹭蹭，让她急得跳脚。
这么一想，林舟顿时觉得浑身舒坦，连刚才被她牵着走的不自在都散了大半。
他快步跟上苏念的脚步，故意用胳膊肘轻轻撞了她一下，语气带着点挑衅。
“喂，定了房子也别高兴太早，以后家务可得一人一半，别想再当甩手掌柜。”
苏念回头看他，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大概是没料到他突然这态度。
但她很快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行啊，谁怕谁。不过林舟，你这突然硬气起来的样子，怎么有点像偷吃到糖的小屁孩？”
林舟脸一僵，又被她看穿了心思？他轻咳一声，把头扭向一边：“谁小屁孩了？赶紧走，天黑了该看不清路了。”
心里却暗暗较劲：等着吧，苏念，以前的账，咱们慢慢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