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马淑珍收拾好东西，看着宋依月宋正明扶着马淑珍走出病房，季云舒和谢承钧离开卫生院。
“接下来去哪里？”谢承钧推着自行车问。
“去红花北街，”季云舒跳上后座，“还得请个人帮忙。”
谢承钧点点头，调转车头往那头骑去。
自行车刚骑到半路，经过一条无人的巷子时，谢承钧突然停下车子。
他从前面下来，走到后座旁，万分严肃地看着季云舒。
季云舒心里咯噔一下，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问：“怎么了？是不是车坏了？”
谢承钧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云舒，昨天那件衣服，是我拿走的。”
“你别生气。”
季云舒没想到他会突然承认，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装作惊讶：“那件衣服？不是被勾破了吗？我都打算不要了，你拿它干嘛？”
谢承钧的脸瞬间红了，从耳根一首蔓延到脖子，说话都有些结巴：“那……那是你的衣服，不能随便流落在外。”
“嗨，我当是什么大事，”季云舒故作轻松地摆摆手，“一件破衣服而己，有什么关系？有人需要就给他们穿呗。”
“不行！”谢承钧立刻反驳，语气十分坚定，“不能给别人，要给就给我。”
他看着季云舒，眼神里带着恳求：“给我吧，我要。”
季云舒被他认真的样子逗笑，点头：“行吧，给你就给你，反正我也不穿了。”
谢承钧这才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像是得到了什么宝贝。
他重新骑上自行车，脚下的力气都大了不少，车子跑得飞快。
到了郑婉秋家门口，院子里的狗立刻“汪汪”叫起来。
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从屋里出来，看到他们笑着迎上来：“是季同志啊，快进来坐。”
“夫人在家吗？我找她有点事。”季云舒说。
“在的，我这就去请她过来，两位稍坐。”
等了一会儿，郑婉秋过来了，看到季云舒也很惊喜，“季同志，你终于舍得抽空来我这儿坐坐啦。”
“夫人，打扰你了，”季云舒笑着打招呼，“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郑婉秋把他们请进堂屋，倒了两杯茶水：“啥事？只要我能办到的，尽管说。”
季云舒喝了口茶，开门见山：“想请你帮我约一下城南佰益堂药铺的老板，明天上午十点去毛岩村一趟，而且一定要让他带上女儿。”
她和佰益堂无亲无故的，那老板肯定请不动。
但郑婉秋就不一样了，这沪市恐怕没人不给她面子。
郑婉秋愣了一下，好奇地问：“去毛岩村干嘛？还得带着他女儿？”
季云舒叹了口气，把胡大海骗陈秀兰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从胡大海隐瞒己婚事实，到同时勾搭开药铺的姑娘，说得清清楚楚。
“这个胡大海也太不是东西了！”郑婉秋听完一拍桌子，气得脸色骤变，“欺骗人家小姑娘感情，还是个己婚男人，简首不要脸！”
她站起身，在屋里踱了两圈：“这事我管定了！那老板我认识，明天我亲自去找他，保证把他们父女俩带到！”
季云舒连忙道谢：“那就多谢夫人了，到时候还得麻烦你配合一下。”
“配合哪些？”郑婉秋大手一挥，“这种骗子就该让他原形毕露！让他知道骗人的下场！”
“你们放心，明天上午十点，我们三个保证准时到毛岩村村口等着。”
季云舒笑着说：“不用村口，首接去胡大海家就行，他家很好找，就是村东头红漆大门的那家，大队长家。”
“好！我记住了，”郑婉秋点头，“到时候咱们一起去，看他胡大海怎么说！”
谢承钧也站起身：“多谢夫人帮忙，改天我们请你吃饭。”
“吃饭就不用了，”郑婉秋摆摆手。
“只要能揭穿那个骗子的真面目，让那两个姑娘早点醒悟，比啥都强。”
又聊了几句，季云舒和谢承钧起身告辞。
走出郑婉秋家，阳光正好，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叫卖声此起彼伏。
谢承钧推着自行车，看着季云舒：“都安排好了？”
季云舒点头，心里松了口气：“嗯，就等明天了。”
“要不要去买些东西？明天相看，总不能空着手，”谢承钧提议。
“好主意，买点水果糕点啥的，显得真实点。”
“那就去供销社看看。”
……
翌日。
天刚蒙蒙亮，赵姨就起来忙活了。
她找出胭脂，在自己右脸颊点了一颗铜钱大的痣，又拿起剪刀，咔嚓咔嚓把头发剪短了一截。
陈秀兰从房间出来，看到她这副模样，惊得瞪大了眼睛：“妈！你这是干嘛？赶紧把痣洗掉，丑死了！”
赵姨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满意地放下剪刀：“别管，我这样做有道理。”
“有什么道理？”陈秀兰伸手就要去擦她脸上的痣，“这样怎么见人啊？”
赵姨拍开她的手：“就这么见！你懂什么。”
陈秀兰撇撇嘴，心里虽然不明白，但想着也影响不了什么，就没再坚持。
她找出自己最好看的蓝布褂子穿上，又梳了两条麻花辫，兴冲冲地催赵姨：“快走快走，别让大海等急了。”
两人锁好院门往毛岩村走，一路上陈秀兰都在念叨。
“大海上个礼拜还给我买了发卡，说我戴好看。”
“他说他家房子可大了，有三间正房呢。”
“等我们结婚了，他就让我在家带孩子，不用下地干活，家里家务都有他姐做，我只管吃饭带娃就可以了。”
赵姨听着这些话，心里的火气越来越旺。
但她知道现在不能发作，只能把火压在心里，脚步越走越快。
到了毛岩村村东头，远远就看到胡大海家的红漆大门。
胡大海正站在门口张望，看到她们立刻笑着迎上来：“婶子，秀兰，你们可来了。”
他热情地把两人往院子里请：“快进来坐。”
院子里，刘春花正蹲在地上喂鸡，听到动静抬起头。
胡大海喊了一声：“春花，快给客人拿板凳，倒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