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洋楼后没一会儿，赵姨来了。
“看到小姐你这边亮灯，我就知道是你回来了，”赵姨走过去坐下，“淑珍妹子那边的事怎么样了？”
季云舒放下水杯，把今天马淑珍的遭遇和孩子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赵姨听得脸色铁青，一拍桌子：“杨老太那个老东西，被抓得好！早就该治治她了！”
堂屋里安静了几秒，赵姨搓了搓手，语气带着担忧：“不说她了，小姐你有没有问她、秀兰那事啊？”
季云舒完全把这事情忘记了：“秀兰现在怎么样了？吃饭了吗？”
赵姨叹口气，摇了摇头：“还是不吃，己经一天一夜没沾东西了。”
季云舒站起身往外走：“我们现在去医院，找马婶子问清楚胡大海的事。”
她心想这事不能再拖，陈秀兰多饿一天就多一分危险，再加上心忧过度，真弄出好歹就晚了。
季云舒走到门口，对里屋喊：“承钧，我出去一趟，你在家等我。”
谢承钧从里屋走出来，手里还拿了件外套：“我跟你一起去。”
“你不用去，在家歇着吧，”季云舒推他，“我们很快就回来。”
谢承钧把外套披在季云舒身上，固执道：“晚上冷，我送你去，等你们说完事再接你回来。”
他拿起墙上的手电筒，打开开关试了试：“走吧，别让赵姨等急了。”
季云舒知道拗不过他，只好点头：“那快点走。”
谢承钧打开手电筒，光柱在前面的路上晃动，照亮了坑坑洼洼的土路。
到了卫生院，季云舒推开病房门，马淑珍正靠在床头和宋依月、宋正明说话。
宋依月宋正明看到赵姨，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往马淑珍身后缩了缩。
马淑珍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背：“你们先出去走走，我跟你们云舒姐姐说说话。”
宋依月宋正明听话地走出病房，轻轻带上了门。
马淑珍看着季云舒：“季同志呀，我知道你今天来找我肯定有事，白天忙着孩子的事，忘了问你。”
季云舒在床边坐下：“就是想向你打听个人，你知道就说，不知道也没关系。”
“你尽管说，”马淑珍挺首了背，“只要我知道的，肯定告诉你。”
赵姨在一旁忍不住开口：“你认识胡家的人吗？”
马淑珍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认识，是不是我们毛岩村大队长家的儿子胡大海？”
赵姨连忙点头：“对对，就是他！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马淑珍皱起眉头，“路上碰到过几次，长得是个板板正正的小伙子，他爹是大队长，家里条件在村里算好的，他自己在镇上国营饭店打工。”
赵姨敞开心扉说：“实不相瞒，我女儿最近跟他谈对象，以死相逼要嫁给他。”
马淑珍惊呼一声：“什么？胡大海都是结婚了的啊！”
季云舒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没好事。
她连忙解释：“赵姨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他们最近想回祖籍地，但秀兰要死要活非胡大海不嫁。”
“胡大海虽说要娶秀兰，却从来没拜访过赵姨家，所以想找个靠谱的人问问胡家的情况。”
马淑珍的脸色沉了下来：“胡大海不能嫁，他早就结婚了！”
赵姨气得咬碎一口白牙：“妹子你快说清楚，他什么时候结的婚？怎么从没听说过？”
“两年前就结婚了，”马淑珍语气肯定，“但一首没孩子，后来查出来是他老婆的问题。可胡大海很喜欢他老婆，不愿意离婚。”
她顿了顿，继续说：“胡大海父母也看中他老婆老实勤快，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又节约，一分钱都不乱花，所以他们现在还没离，他老婆就住在他家呢。”
季云舒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他老婆长什么样？你见过吗？”
马淑珍想了想：“就是个朴实的农村妇女，中等个儿，梳着麻花辫，平时总穿着灰布褂子，额头上有一个肉痣。”
季云舒和赵姨对视一眼，都想起了昨天在胡家被胡母叫出来倒水的年轻女人。
季云舒追问：“胡大海是不是还有个姐姐？比他大几岁，没结婚？”
马淑珍摇了摇头，笑了：“这是胡家说的吧？那哪是他姐姐，就是他老婆！”
季云舒心里彻底明白了，难怪昨天那几个大娘说话遮遮掩掩。
马淑珍又说：“今年胡母到处托媒婆给胡大海介绍年轻姑娘，村里的她还看不上，说要找城里的。”
她压低声音：“听说胡大海自己在城里谈了个家里开药铺的姑娘，胡母在村里炫耀了好几天，连我都听人说了。”
赵姨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嘴唇哆嗦着：“这个杀千刀的！不仅骗我女儿，还勾搭别的姑娘！”
季云舒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这男人就是想骗小姑娘的肚子给他生孩子！”
马淑珍点头：“十有八九是这么回事，他老婆不能生，他们家又想要孙子。”
赵姨怒，咬得牙关咯咯响：“那你们村里的人都知道这事，为什么没人说出来？眼睁睁看着他骗人呐？”
季云舒也想起上次在胡家村口遇到的大娘，当时她们说胡家只有胡大海和一个姐姐，绝口没提结婚的事。
马淑珍叹了口气，眼神里带着无奈：“大队长家在村里势力大，没人敢得罪。之前有三个人议论胡家的事，被胡大海他妈听到了。”
“第二天就被大队长派去挖粪坑，干最累的活，还只给一半工分。胡母还放话，以后再有人说他家的事，全都别想好过。”
赵姨停下来回跺的脚，对马淑珍拱了拱手：“大妹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不然我家秀兰还被蒙在鼓里。”
马淑珍拍了拍她的手：“别客气，都是当娘的，不能看着孩子被人骗。”
从医院出来，夜风更凉了。
赵姨一路骂骂咧咧：“这个杀千刀的！骗到我女儿头上了！等我找到他，非撕烂他的嘴不可！”
季云舒跟在她身边，拉了拉她的胳膊：“赵姨你别气坏了身子，我有个办法，不过需要你们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