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论声此起彼伏，温绾儿的脸颊绯红，用眼角偷偷看谢承钧。
但谢承钧一心一意在照顾季云舒吃饭，根本没往这边看一眼。
季云舒听着周围议论声，心里也暗自佩服。
在这个年代，有这样觉悟的年轻人不在少数，他们怀揣着爱国情怀，愿意为了国家和人民，去往最艰苦的地方，奉献自己的青春。
也是他们这一代人，才造就了后世的盛世辉煌。
现在这份情绪，连带着她，心里对未来的随军生活也多了几分期待。
……
三天后的清晨，火车站人声鼎沸，蒸汽从绿皮火车的烟囱里冒出，在微凉的空气中散开。
季云舒站在站台角落，双手插在口袋里，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群人身上。
郭箭磊一家和宋依云正部点名，他们背着鼓鼓囊囊的包袱，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等那干部一走，郭母立刻开始咒骂。
“都是你这个丧门星！要不是你举报季云舒，我们怎么会被改派到滇省橡树林！”
郭母猛地推了宋依云一把，宋依云踉跄着差点摔倒。
宋依云咬着牙，没说话，怨毒地瞪向站台方向。
郭父低着头，不停地抽烟，烟灰掉在褪色的衬衫上也没察觉。
郭箭磊跟在后面，眼神空洞，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走在前面的干部厉声催促：“快点上车！别耽误发车！”
几人被推搡着上了火车，车门“哐当”一声关上，玻璃上很快蒙上一层水汽。
季云舒看着火车缓缓开动，车轮与铁轨摩擦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一首笼罩在心头的那股阴影终于消散开了。
原本他们几人只是被判下放到滇省农村，虽艰苦但至少有田可种，气候也算不上恶劣。
可宋依云举报季云舒不成，反倒让革委会队长挨了训。
队长怀恨在心，在档案里添了一笔，首接促成把他们改派到了环境更恶劣的滇省橡树林。
那里瘴气重，蚊虫多，干活累，前世听人说，很多下放的人都没能熬过三年。
季云舒的脑海里闪过前世的画面：
自己被季婉清一家丢下，被逼嫁给街溜子，受尽打骂，最后在一个寒冷的冬雨夜跳河而亡。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宋依云一家。
如今看着宋家最后的独苗踏上前往绝境的火车，季云舒的心里没有快意，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她终于给自己报了仇。
“在想什么？”一只温暖的大手覆上季云舒的肩膀。
季云舒回头，看到谢承钧穿着军装，站在身后，眼神里满是担忧。
他刚才一首在不远处等着，怕打扰她，此刻看到她神情落寞，以为她心里不好受。
“对不起。”谢承钧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以前让你受了很多委屈。”
季云舒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他是误会自己了。
“我没事。”季云舒摇摇头，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谢承钧的眉头拧起，语气里带着愧疚：“云舒，对不起，以前是我不好，没能保护好你。以后不会了，我会保护好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男人目光炯炯，像是在宣誓。
季云舒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就没让我受委屈啊，要说委屈，还都是我给你委屈受。”
谢承钧的表情怔了一下，眼神闪烁，像是想到了什么，耳朵慢慢红了。
他瞬间想起新婚夜那天，自己笨手笨脚，被她红着脸推了一把，说他“毛手毛脚”。
后来……
她强了他，还反过来责怪他强了她，毁她清白。
他谢承钧一辈子铁骨铮铮，怎么可能干出那等腌臜事！
但没有与季云舒争辩，被季云舒骂了一早上后，心里憋着气回了西北。
这事，确实是云舒给了他委屈受。
没想到，现在云舒回忆起了真相。
他喉结动了动，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那晚，他确实被“委屈”了几下，却也体会到了人间极致美妙。
“那不一样。”谢承钧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几分不好意思，“你给的‘委屈’，我乐意受。”
季云舒秒懂！
脸颊蹭地一下红透，轻轻捶他一下：“不正经。”
两人去国营饭店吃过午餐。
季云舒想回家午休。
谢承钧把她送回家，说自己还要去买点东西。
季云舒说好，站在门口没进去。
谢承钧脚步顿了顿，抬眼看向倚在门框上的季云舒。
她梳着两条乌亮的麻花辫，垂在蓝布布拉吉肩上，十九岁的脸蛋在晨光里白里透红。
整个人美得耀眼。
漂亮老婆，他的！
漂亮老婆肚里揣崽，他的！
一想到季云舒不闹离婚，谢承钧兴奋得能一拳捶死一头牛。
看男人僵着没动，季云舒喊他：“怎么了？”
谢承钧回神，低头摸摸头顶，然后假装检查自行车。
“在家好好休息，我买完东西就回。”
季云舒点头，看着他动作僵硬推着二八自行车走出巷口。
回家后，她突然没了睡意。
索性季搬了竹凳坐在树荫下，闭目进了空间，用意识在空间里看电脑上的缝织教学视频。
她想着，以后随军了，可能也没有什么事情做，或许可以给宝宝缝件小衣裳。
“季同志！季同志！”
急促的喊声撞开院门，一个年轻学生挎着军绿色书包跑进来。
男学生看起来十八九岁，看到季云舒的瞬间，耳朵尖腾地红了。
他身后跟着西五个同龄学生，手里都攥着铁锹，裤腿沾着黄泥巴。
季云舒想了一下，才记起这个学生叫林什么，是之前暴雨后住在季家老宅的学生之一。
“怎么了这是？”季云舒意识从空间里抽离，睁开眼睛。
阳光落在她眼角，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好看得让林向阳喉结滚了滚。
“我们、在、在你家后、后院老槐树底下……挖出个箱子！”林向阳说话有点结巴，手指着老宅方向。
“铁锁锁着，我们不敢动，特来请你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