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掠过成片的农田，夜色里只能看到模糊的田埂轮廓，偶尔有几声狗吠从远处传来。
冯建国眼角的余光瞥了眼谢承钧，觑到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一首在胡乱敲打。
这是谢承钧紧张焦虑的体现。
他懂了，他家团长虽然表面平静，其实心里慌的一逼。
“行吧行吧，你是领导你说了算，”冯建国不敢再多说，脚下加了点油门。
“我这就开快点，争取让你早点到车站。”
心里却在哀嚎，要是自己还不赶紧开车，团长发出的冰冷气息都快给自己冻死了。
这人平时不声不响，发起火来可吓人。
上次有个新兵训练偷懒，被他瞪了一眼，硬是吓得三天没敢跟人说话。
冯建国越想越觉得担忧，等谢承钧探亲回来，自己肯定要被往死里训。
说不定还会被派去站一个月夜岗，或者去炊事班砍猪草喂猪。
几个小时后，谢承钧望着前方县城越来越亮的灯火，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离火车站越近，他的心就跳得越快，归心似箭。
……
看守所的会见室灯光昏暗，季婉清穿着灰色囚服，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
宋依云被公安带着走进来。
她瞥了季婉清一眼，嘴角撇了撇，没说话。
“你可算来了！”季婉清看到她，很惊喜。
“妈被人陷害了！都是季云舒那个小贱人！”
宋依云找了张木椅坐下，表情不冷不淡，“爸都跟我说了，说她故意设圈套害你们。”
季婉清满脸怨恨，“对！只能是她。”
“我们说不定会被她害死。”季婉清捶着栏杆，发出“哐当”的声响，“你这个做女儿的，能眼睁睁看着爸妈被人欺负吗？”
现在宋依云是她最后的期望了。
宋依云故意做出为难的样子，“那我能怎么办？我刚出来没多久，又没权没势的。”
“我有办法。”季婉清凑近栏杆，眼神西处瞟，压低声音说。
“小洋楼院子里的老槐树下，你爸埋了一张沪市地图和军事分布图。”
“你带公安去挖出来，就说是季云舒藏的，举报她私通外敌！”
“到时候公司肯定会查她，说不定能把她也关进来，咱们就能翻身了！”
宋依云皱起眉，往后靠了靠：“不行，季云舒是军属，不好惹。”
“再说，那地图是我爸埋的，跟她没关系，这么做太冒险了。”
“现在不冒险，我们全家都得死！”季婉清急了，生怕她不帮自己。
“你以为季云舒是什么好人？等她把我们都弄死了，你的日子也别想好过！”
她见宋依云不动心，语气突然软下来，“妈知道你刚出去，手里没钱。”
“其实……妈还有藏好的宝藏，金条、银元、还有你外婆传下来的首饰，都藏在安全的地方。”
她现在是把所有底牌都拿出来了，就等这一把能翻身。
宋依云的耳朵动了动，眼皮抬了抬，压制住内心狂喜，没说话。
“只要你帮妈办成这件事，等妈出去了，那些东西全给你！”季婉清拍着胸脯保证。
“到时候你拿着钱，想去哪就去哪，再也不用看人脸色！”
宋依云的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像是在犹豫。
几秒后，她蓦地抬起头，眼眶红了，声音带着哽咽：“妈，你怎么不早说？我不是不想帮你，我是怕办不好……”
“我好害怕你们出事，刚刚我都差点被吓晕，还好你及时告诉我、你还有后招。”
“你能办好！”季婉清立刻接话，脸上露出笑容，“我的女儿最能干了！”
“妈，你放心，我这就带人去小洋楼挖地图，一定让季云舒付出代价！”
宋依云站起身，走到栏杆前，隔着铁条深情地握住季婉清的手，“你在里面好好的，等我消息，我一定救你出去！”
季婉清也红了眼，拍着她的手背：“好孩子，还是亲女儿靠谱，关键时刻能帮妈。”
宋依云抹了抹眼睛，起身出了会见室，对公安抽抽噎噎说：“同志，我说完了，走吧。”
她走得很快，好像是迫不及待要把季婉清救出来一样，嘴角却悄悄勾起一抹冷笑。
宝藏？金条？
等拿到手，谁还管你们的死活。
到时候她首接买张船票去香江，再也不回这个破地方。
会见室里，季婉清看着宋依云的背影消失，长长舒了口气，靠在栏杆上，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还是亲生女儿好，关键时候能指望上。
她没看到，仪态被隐藏得极好的录音机在快速转动，将刚才的每一句话都录了下来。
守在外面的吴启新收起笔录本，眼神冷了冷，转身往审讯室走。
人证物证都齐了，季婉清和宋知远的罪，又多了一条。
等公安把季婉清带走后，另一个公安同志立刻走上前，取下墙砖里的录音机。
会议室里，一众公安严以待阵。
吴启新按下播放键，磁带转动的“沙沙”声后，季婉清和宋依云的对话清晰传出，
母女俩算计的语气、贪婪的承诺，一字不落全被录了下来。
领头的公安听完，重重拍了下桌子：“果然没安好心！”
他转身对旁边的年轻公安说：“去把季云舒同志请来，就说有重要线索。”
年轻公安应声跑出去。
半个钟头后，季云舒走进派出所办公室。
“同志，找我什么事？”季云舒放下布包，看到桌上的录音机，心里有了数。
吴启新把录音重新播放一遍，按下暂停键：“宋依云被季婉清说动了，要去小洋楼挖地图陷害你。”
季云舒的眉头皱起，“他们还不死心。”
“你别急，”吴启新拿出纸笔，在桌上铺开，“现在有两个办法，一是现在就去抓宋依云，二是按兵不动，等她动手，我们当场逮捕。”
季云舒毫不犹豫地说：“我选第二个。”
“哦？说说理由。”吴启新挑眉。
“宋依云这么贪财，肯定不止为了季婉清说的宝藏，”季云舒指尖点在“金条”两个字上，“她背后还有宋知远等人，说不定能引出更多人。”
她顿了顿，继续说：“而且地图是宋知远埋的，正好能坐实他私藏反动物品的罪证，一箭双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