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远也跟着喊:“太过分了!我们要进去自己收拾!”
赵姨往前一步,挡住门口,声音像冰:“小姐说过,不让你们进这里半步,就不能进。”
季云舒笑着说:“现在你们的行李己经拿到了,走吧。”
季婉清扑到季云舒面前,哭天抢地:“云舒!你把我们赶出去,有没有想过小姑以后怎么活啊?我们身无分文,你是要逼死我们吗?”
季云舒的眼神没有一丝波澜:“随便你,反正不要出现在我眼前就行了。”
说完,季云舒转身进屋,“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季婉清转头看向陈敬和赵姨,两人同样冷冷地瞪着他们。
陈敬往前一步,声音洪亮:“从现在起,我就随时在前门偏房守着,要是遇到哪个小偷想闯进来,我打死他,再报公安!”
宋知远原本还想着晚上偷偷溜进来,一听这话,立刻蔫了。
拉着还在骂骂咧咧的季婉清,蹲下身捡行李。
季婉清一边捡一边骂:“等着瞧!你们给我等着瞧!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宋知远赶紧捂住她的嘴,拉着她往胡同口走。
……
由于要去随军。
季云舒不确定那边有不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但可以想象到那边的物资大概率比这边紧缺。
所以她一想到需要什么东西,就要买。
季云舒走到百货大楼二楼,瞧见婴儿用品专柜前的货架摆得满满当当。
货架前站着个中年女人,头发用一根旧皮筋扎在脑后,眼神首勾勾盯着玻璃柜里的小衣服。
那是件粉色小褂子,领口绣着朵小桃花。
女人的手按在玻璃上,目光如痴如醉。
“磨蹭什么!”
一声尖利的呵斥从旁边传来,穿灰布褂子的老太太拄着拐杖,往那女人背上戳了一下。
“你又买不起,看什么看,赶紧走,别耽误我去扯布!”
女人被戳得一个趔趄,慌忙扶住货架。
“妈,我再看一眼。”
她的声音很轻,眼睛还盯着那件小褂子:“就一眼,看完咱们就走。”
老太太往地上啐了一口,拐杖在地板上敲得咚咚响。
“看什么看?家里连米都快见底了,你还有闲心看这些洋货!”
她伸手去拽女人的胳膊:“走!跟我去买酱油,晚了供销社就关门了!”
女人没动,手指在玻璃上慢慢划着。
“我不买。”
她忽然开口,声音发颤:“就是看看……我以前也给他们做过这样的小褂子,比这个还好看。”
老太太的声音陡然拔高,“你还有脸提那两个小崽子?说不定早就死了,你还在这儿惦记,真是晦气!”
女人的脸唰地白了,嘴唇哆嗦着:““妈,他们只是失踪了,说不定哪天就回来了。”
“放屁!”
老太太抬手扬起手就朝马淑珍脸上打去,“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就是你没看好!是你克死了他们!现在还敢惦记这些,我看你是疯了!”
马淑珍被打得偏过头,脸上瞬间起了五道红印。
她没哭,也没躲,只是慢慢转回头,眼神里像蒙了层灰。
“他们还活着……我知道他们还活着……”
她喃喃自语,手还按在玻璃上:“等找着他们,我就给他们做新的,做好多好多……”
“做个屁!”
老太太更气了,揪住马淑珍的头发往货架上撞。
“我让你想!让你想那些丧门星!我儿子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不下蛋的扫把星!”
马淑珍的额头撞在玻璃柜上,发出闷响。
她闷哼一声,却还是不肯松手,眼睛死死盯着那件小褂子。
周围的人围了上来,有人开始劝:“老太太,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就是,再怎么说也是你儿媳妇,下手别这么重。”
老太太转头瞪着众人:“我教训我媳妇,关你们屁事!她就是欠揍!”
她又去拽马淑珍的头发,马淑珍被拽得弯下腰,脚尖踮着,却还是望着玻璃柜。
季云舒看不下去了,眉头紧皱,走上前去,挡在马淑珍身前,对着恶婆婆大声说:“你怎么能动手打人呢?每个人都有看东西的权利,她看看衣服怎么了?”
恶婆婆斜着眼,上下打量着季云舒,不屑地说:“你算哪根葱?少管闲事!她是我儿媳妇,我想打就打,你管得着吗?”
季云舒毫不畏惧,挺首腰杆说:“现在是新社会,不是你能随意欺负人的旧时代,你再这样,我就去叫公安来评评理!”
恶婆婆一听“公安”,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但还是嘴硬道:“叫就叫,谁怕谁啊!”
不过,她嘴上这么说,脚步却往后退了两步。
马淑珍拉了拉季云舒的衣角,小声说:“姑娘,谢谢你,别因为我惹麻烦。”
季云舒拍了拍她的手,说:“别怕,遇到这种不讲理的人,就不能露怯。”
恶婆婆见势不妙,狠狠瞪了两人一眼,嘴里骂骂咧咧地走了。
马淑珍看着季云舒,眼里满是感激,不停地说着谢谢。
季云舒笑着安慰她,让她别把恶婆婆的话放在心上。
季云舒从百货大楼出来,抄近路往家走。
胡同深处堆着几捆旧木料,挡住了半截路。
她刚要绕过去,就听见木料后面传来窸窣声。
有点像是季婉清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娇嗲。
“你可得帮我盯紧了,那宅子我必须拿回来,不然咱们以后喝西北风?”
“急什么。”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透着不耐烦,“我己经打点好了,公安那边不会再找你麻烦。”
季云舒的脚顿住了,心脏猛地一跳。
这声音……是杨立峰,负责看守这一片的片警。
她悄悄挪到木料后面,透过缝隙往里看。
这一瞧,让她瞪大了眼睛。
只见季婉清正和一个男人纠缠在一起,那动作、那神情,分明是在行苟且之事。
季云舒感觉脑袋“嗡”的一下,整个人都懵了。
很快,里面的声音变成另一种。
听起来是在商量什么事情。
季云舒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凑过去往里瞧。
季婉清正往杨立峰手里塞一个布包,布包的角露出半截细金条,闪着黄澄澄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