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分钟，季婉清又出来了。
手里拿着一根大棒子，朝两人追来。
宋知远拉起陈秀琴就跑，穿过两条胡同才停下。
他松开陈秀琴的手，扶着墙喘气。
额头上的汗顺着下巴往下滴，打湿了洗得发白的衬衫领口。
“别跑了。”
宋知远的声音带着粗气，眼睛瞟着来路，生怕身后季婉清追上来。
陈秀琴挺着还没显怀的肚子，手撑着腰，脸上泛着红。
“怎么能不跑？”
她拔高了声音，眼角扫过胡同口，声音里裹着急：“刚刚都被你家老妖婆看到了！她那眼神，要吃人的样子，我们怎么办啊？”
宋知远首起身，用袖子抹了把脸。
“还能怎么办！”
他往自家方向瞥了眼，语气松快：“我回去认认错，哄哄她就行了。”
“不行！”
陈秀琴猛地拽住他胳膊，肚子往前挺了挺，声音软下来，带着哭腔：“你不能去！她要是罚你跪搓板怎么办？要是不给你饭吃怎么办？我心疼~”
她晃着宋知远的胳膊，手指抠着他的袖子：“老公，你说过，你这辈子只能对我好。我怀着你的娃呢，他可是你唯一的根，你不能偏向那个老虔婆。”
宋知远皱了皱眉，又很快舒展开，拍了拍她的手背。
“知道你委屈。”
他往西周看了看，压低声音：“现在家里的钱、粮本都在她手里攥着。我不去哄着她，咱们拿什么养娃？”
陈秀琴撅着嘴，别过脸。
“你看啊。”
宋知远扳过她的肩膀，眼神往她肚子上瞟：“等我把钱哄到手，再把她那点私房钱弄出来，咱们就去香江。”
他比划着，声音很兴奋：“到了那边，没人管咱们。我给你买大别墅，买金镯子，让你天天吃白面馒头，顿顿有肉。”
陈秀琴的眼睛亮了亮，还是没说话。
“你肚子里的娃，”宋知远摸了摸她的肚子，语气放柔，“到时候让他上最好的学堂，穿进口的小皮鞋，将来做大事。”
他凑近了些，兴高采烈描绘未来的美梦，“等他长大了，我就把产业交给他，咱们俩就在家里带孙子，享清福。”
陈秀琴的嘴角动了动，眼神里的气消了些。
“那你……”她咬着唇，“到时候会不会忘了我？”
宋知远捏了捏她的脸，语气斩钉截铁：“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啊。你是我娃的妈，是我这辈子唯一想疼的人。”
他拉着陈秀琴的手，往她手心里拍了拍：“再忍忍，等拿到钱，我立马跟她摊牌。到时候咱们一家三口，在香江过好日子，再也不回来受这气。”
陈秀琴终于笑了，点了点头。
宋知远看着她进了胡同深处的小院，转身往之前和季婉清偷偷买的小房子走。
房门关得死死的。
他推了两下，没推动。
“清清！开门！”
宋知远拍着门板喊，“我知道你看见了，你先开门，听我解释！”
门板后没动静。
“轻轻，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你开门，有啥话咱当面说！”
他又拍了几下，手都拍红了，院里还是没声。
宋知远的脸沉下来，往门缝里瞅了瞅，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
他靠着门框站着，好声好气地说：“我知道你生气，换成是我我也气。可你总得给我个机会吧……”
“家里的事还得靠你打理，咱们还有依云，还有两个小的要养……”
宋知远在门边假装深情地守了一个小时，时不时喊两声，“老婆，你就原谅我吧。”
见实在没有动静，他只好灰溜溜地离开了，转身朝着陈秀琴家走去。
那边院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陈秀琴正站在院里搓手，看见他进来，赶紧迎上去。
“怎么样？季婉清消气了没？”
宋知远扯出个笑，拉着她往屋里走：“放心，我有办法。过不了几天，她就得乖乖把钱交出来。”
陈秀琴松了口气，拿手帕给他擦汗：“辛苦你了。”
然后摸着肚子，眼里全是笑：“咱们儿子有你这样的爸爸，是天大的福气。”
宋知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蹲下身，把脸往她肚子上凑。
刚贴上，他猛地抬头，脸上全是惊喜：“动了！我儿子动了！刚刚好像在踢我！”
陈秀琴笑出声，手轻轻拍着肚子：“肯定是知道爸爸来了，高兴呢。他可聪明了，昨天我给他讲故事，他就踢我好几下。”
“是吗？”
宋知远更兴奋了，耳朵贴在她肚子上，听了又听：“等他生下来，我天天带他去河边摸鱼，教他打弹弓……”
他说着，抬头看着陈秀琴，眼神热得很：“阿琴，我这辈子一定对你和儿子好，绝不负你。”
陈秀琴抿着嘴笑，突然想起什么，皱了皱眉。
“对了。”
她往门口看了看，声音压得低：“今天在看守所门口，季婉清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宋知远的笑僵了一下。
“怎么怪了？”
“就好像……好像以前见过我一样。”
陈秀琴挠了挠头：“可我明明只见过她两次啊，第一次还是远远看的。”
宋知远心里咯噔一下，嘴上却快：“你想多了。她那是气糊涂了，看谁都不顺眼。”
他扶着陈秀琴坐下，给她倒了杯水：“别想这些没用的。咱们好好等着，等拿到钱，就去香江过好日子。”
陈秀琴接过水杯，点了点头，心里的那点疑惑很快被对未来的憧憬盖了过去。
一天后，宋知远终于把季婉清哄好了。
原因是上面文件快下来，他们再不跑，以后更加难跑。
所以，趁现在，他们得赶紧去问季云舒要到钱。
季婉清和宋知远走到季家小洋楼前，刚要抬脚往里迈，就被跨出来的陈敬拦住。
陈敬站在门中间，背挺得笔首，挡住了整个入口。
季婉清抬脚想踹开他，“让开！”
指着陈敬的鼻子骂：“这里是我家！你个狗奴才，也配拦我？”
宋知远往前凑了凑，摆出大老爷的架势，“赶紧滚开！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陈敬面无表情，往旁边挪了半步，露出身后的门匾。
“这宅子现在不归你们住了。”
他声音平稳，眼神扫过两人：“你们居住的权利，己经被小姐收回了，不能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