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学院的训练馆里，篮球撞击地面的砰砰声震得耳膜发颤。靳珩弓着腰运球，汗水顺着额角滑进衣领，后背的号码布己经被浸得发暗。教练的哨声突然划破空气，他脚步一顿，篮球在指尖稳稳停住。
“靳珩，刚才那个变向为什么不用交叉步？” 教练叉着腰站在球场中央，手里的战术板被阳光照得发白。周围的队友都停下来看他，赵磊在旁边挤眉弄眼，显然等着看他出糗 —— 上次分析战术时，他把 “挡拆” 说成 “像画画时的留白”，被全队笑了三天。
靳珩抹了把脸上的汗，目光扫过场边的记分牌。电子屏上跳动的数字让他突然想起穗初禾的画夹，她总在速写本边缘画满小狐狸，每个狐狸手里都举着不同的数字，说 “这是我们的秘密暗号”。他定了定神，指尖无意识地着篮球上的纹路 —— 和她帆布包上青稞木牌的触感有点像。
“因为对手的重心在左侧，” 他屈起膝盖示范刚才的动作，篮球在指尖转了个圈，“用背后运球变向更省时间，就像……” 他顿了顿，瞥见赵磊憋笑的脸，还是把后半句说了出来，“就像画素描时，该用首线的地方不用曲线，省墨。”
队友们果然爆发出一阵哄笑，连教练都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别扯那些画画的事，” 教练把战术板扔给他，“把刚才的防守战术再演示一遍，上次让你画的战术图，线条歪得像蚯蚓。”
靳珩接过战术板，上面用红笔圈着他的失误点。他低头看时，突然觉得那些红色的弧线像极了穗初禾画的流星，上次在稻城看星空，她就在他手背上画了这样一道线，说 “这是我们的连接线”。他深吸一口气，指着图上的 X 标记：“这里应该提前预判，就像她…… 就像我们练反应速度时，要盯着对手的肩膀动势。”
说到一半突然改口，耳根有点发烫。上周和穗初禾一起帮小妹妹找妈妈时，她也是这样盯着路口的人流，说 “观察细节很重要，就像你们打球要看防守站位”。原来那些被他记在心里的话，不知不觉就融进了战术分析里。
“还行，” 教练的声音缓和下来，“下午体能测试，把这股劲用上。” 他转身吹了声哨，“全体集合，折返跑十组！”
跑到第五组时，靳珩的膝盖开始隐隐作痛。纱布虽然拆了，但结痂的伤口被汗水浸得发紧。他咬着牙加速，眼前突然闪过穗初禾给她处理伤口的样子，她捏着棉签的手轻轻巧巧，说 “忍一忍，就像画画时勾线，越疼越要稳”。
冲过终点线时，他扶着膝盖大口喘气。陈默递过来一瓶水，瓶身上还留着牙印 —— 是穗初禾上次拧不开盖子时咬的。“刚才教练夸你了，” 陈默拍着他的肩膀，“说你比上次决赛时还猛。”
“那是，” 靳珩拧开瓶盖灌了两口，目光越过训练馆的窗户望向师范学院的方向，“有人在等着看我拿满分呢。”
休息时，他靠在看台上翻手机。穗初禾发来张画室的照片，她的画架上摆着幅未完成的油画，背景是金色的篮球场，角落里画着个模糊的背影，号码正是他的 19 号。配文 “给你的新战术图，用了最亮的柠檬黄”。
他笑着回复：“等体能测试完，教你打篮球，就像你教我调色那样。”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教练的哨声再次响起。靳珩把手机塞回口袋，起身时摸了摸胸口 —— 那里别着她送的茉莉花胸针，被汗水浸得有点潮，却像颗小太阳，暖得恰到好处。
训练馆的阳光斜斜切过球场，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突然觉得，这些在球场上挥洒的汗水，这些被教练训斥的瞬间，都因为心里装着一个人而有了意义。就像篮球必须砸中篮板才能得分，他的每一次奔跑和跳跃，也都是为了能和她站在同一个终点线上 —— 那里有她的画笔，有他的篮球，还有说不尽的、藏在细节里的念想。
而此刻，师范学院的画室里，穗初禾正对着画布上的篮球场发呆。教授走过来看了看，突然说：“这光影里有股劲，像在燃烧似的。” 她低头笑，笔尖的柠檬黄在画布上晕开，像极了训练馆里那个跳跃的身影，带着永不疲倦的光。
两处课堂，隔着两公里的距离，却在某个瞬间共享着同一份力量。就像他的篮球与她的画笔，看似不同轨迹，却都在朝着彼此的方向，奋力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