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假期最后一天的清晨，公交站台飘着烤红薯的甜香。靳珩拎着两个鼓鼓囊囊的背包站在站牌下，其中一个塞着穗初禾妈妈给的酱鸭，另一个装着他妈妈让带给 “未来儿媳妇” 的蔓越莓饼干。
“还有三站。” 穗初禾咬着烤红薯的皮，指尖沾着橙红色的糖霜，“今天报道完下午才上课，要不先在你们学校附近逛逛？”
“正合我意。” 靳珩替她擦掉嘴角的碎屑，指尖带着烤红薯的温度，“上次你说体育学院门口的梧桐道好看，现在叶子该黄了。” 他忽然想起商场偶遇那天，她爸爸就是这样盯着他手里的购物袋，仿佛想数清楚里面装了多少见家长的 “证据”。
公交车到站时，两人并排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穗初禾翻着手机里的课表，突然指着屏幕笑：“你看，我们周三下午都没课。”
“那去图书馆？” 靳珩立刻接话，膝盖上的背包蹭到她的校服裤，“你们学校新馆的落地窗视野好，上次去帮你占座，被你们系主任当成逃课的抓了个正着。”
“谁让你穿件印着篮球明星的 T 恤。” 她戳了戳他的胳膊，忽然想起什么，从帆布包里掏出个速写本，“给你的，稻城写生剩下的纸，画战术图正好。”
本子最后一页夹着片压干的格桑花，是离开稻城那天摘的。靳珩翻到中间，突然停在某页 —— 她画了两只依偎的小狐狸，旁边写着 “体育学院→师范学院，2 公里”。
“测量过？” 他挑眉。
“上次骑车去看你比赛，码表记的。” 她的耳朵有点红，“其实走路也才二十多分钟，正好够我们慢慢晃。”
公交报站声打断了对话。师范学院的大门在晨光里透着红砖墙的暖，穗初禾拎着背包站起来时，靳珩突然拉住她的手腕。“先不回宿舍了？” 他晃了晃手机，“我跟辅导员说晚点报道，带你去吃巷尾那家馄饨，上次比赛赢了队里就在那庆功。”
“好啊。” 她低头笑，转身跟着他往车门走时，背包上的青稞木牌撞出轻响，红绳在风里晃了晃。
站在车门边的阿姨看着他们笑：“小情侣不同校啊？我家闺女也这样，放着校内的路不走，非要绕去隔壁学校吃麻辣烫。”
靳珩笑着点头，伸手接过穗初禾的帆布包。两人并肩走在师范学院外的梧桐道上，落叶在脚下踩出沙沙的响。她突然指着围墙里的银杏树：“你看那棵，写生时我在树下坐了一下午，你还发消息问我是不是被外星人拐走了。”
“谁让你三个小时不回消息。” 他捏了捏她的手心，拐进通往体育学院的小巷，“前面就是那家馄饨店，老板认识我，每次都多放紫菜。”
馄饨冒着热气端上桌时，穗初禾突然掏出手机：“刚看到你们系的篮球队招新海报，画得还没你上次在稻城的涂鸦好看。”
“那你来帮我画？” 靳珩往她碗里加醋，“下周挂出来，就说是体育学院家属院首席画师的作品。”
“谁是家属院的。” 她红着脸低头喝汤，却把馄饨里的虾仁都夹进了他碗里。
吃完馄饨往体育学院走时，阳光正好穿过泛黄的梧桐叶。靳珩指着操场边的看台：“上次你就在那给我加油，嗓子都喊哑了，结果回去被林小满笑了三天。”
“还说呢，” 她踢了踢脚下的梧桐叶，“你明明看到我举的牌子歪了，都不知道过来扶一下。”
两人沿着跑道慢慢晃，有新生扛着行李经过，好奇地打量着他们。靳珩突然停下脚步，从背包里翻出那本速写本：“来，给我画张素描，就画这棵梧桐树。”
穗初禾笑着接过本子，坐在看台上动笔时，他就蹲在旁边看，指尖无意识地数着她垂下来的发梢。风卷着落叶飘过画纸，她突然把笔塞给他：“你也画，画那个投篮的新生。”
他笨拙地握着铅笔，线条歪歪扭扭，却在小人旁边画了个举着画笔的姑娘。“像不像？” 他举起来问，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
“丑死了。” 她抢过本子合上，却在他转身时，悄悄把那页折了个角。
走进体育学院宿舍区时，赵磊正举着手机在楼下等：“听说没，美术系那个穗初禾，昨天被拍到在商场和你妈逛街。”
靳珩把蔓越莓饼干扔给他，牵起穗初禾的手往宿舍楼走：“别理他，我先把东西放上去，再陪你回学校。”
站在宿舍楼下，穗初禾看着他跑上楼的背影，突然觉得那 2 公里的距离一点都不远。就像此刻，他的笑声混着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飘下来，比任何报时声都更让人安心。
靳珩很快跑下来，手里多了件米色卫衣：“给你披上，风大。” 他替她拢好衣领，指尖擦过她的耳垂，“下午上课别迟到，我晚上去找你吃晚饭。”
“知道啦。” 她踮起脚尖抱了抱他，闻到他身上的皂角香混着阳光的味道，像刚晒过的被子。
转身往师范学院走时，她回头望了一眼。靳珩还站在原地，朝她挥着手里的速写本，梧桐叶在他脚边打着转，像无数个被拉长的、慢悠悠的午后。
原来两校之间的路，从来不是公交站台的间隔，而是可以一起慢慢晃过的落叶道，是共享一碗馄饨时的热气，是画本上歪歪扭扭却藏着心意的小人 —— 只要身边是他，哪怕只是慢慢走着，都像拥有了一整个秋天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