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的商场挤满了国庆逛街的人。靳珩被妈妈拽着走进男装区时，还在惦记穗初禾早上发的消息 —— 她说下午要陪爸妈来买换季的被子。衬衫领口被妈妈扯得发紧，他忽然想起昨天在穗初禾家，她爸爸就是这样拽着他的袖口，盯着他修好的阳台灯说 “还行”，当时手里的橘子差点没攥住。
“这件不错，” 妈妈拿着件深灰色风衣在他身上比划，“比你前天穿的运动服正式，下次再去初禾家，就得穿成这样。”
“妈，您这也太明显了。” 靳珩拽了拽衣领，眼角余光突然瞥见扶梯口熟悉的身影。穗初禾正推着购物车，里面堆着几床印着向日葵的被套，她爸爸跟在旁边，手里拎着个巨大的保温杯 —— 和前天在她家茶几上看到的一模一样，妈妈则在和她讨论着什么，笑得眼角堆起细纹。
他刚想喊她，就被妈妈往前推了一把：“愣着干嘛？快去打招呼啊，前天不是还说叔叔做的排骨香吗？”
“穗初禾！” 他的声音在嘈杂的商场里显得格外清亮。
穗初禾回头时，购物车差点撞到旁边的货架。“靳珩？你怎么在这儿？” 她眼睛亮起来，看到他身边的中年女士时，脸颊突然泛起红晕，下意识地站首了些，“这是我爸妈，爸妈，这是靳珩…… 阿姨好。” 最后三个字说得又轻又快，像怕惊扰了什么。
靳珩妈妈立刻笑着走上前，热情地握住穗初禾妈妈的手：“早就听小珩提起你家初禾，前天他从你家回来，说叔叔做的排骨能下三碗饭呢。我是小珩的妈妈，叫我张阿姨就行。” 她转头看向穗初禾，目光温柔得像在看自家晚辈，“常听小珩说你画画好，改天让他请你到家里来，阿姨给你做蔓越莓饼干，他说你肯定爱吃。”
穗初禾的耳朵瞬间红透，攥着购物车把手的手指紧了紧：“谢谢阿姨。”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靳珩的家人，心跳得像揣了只小兔子，比前天靳珩来家里时还要紧张，手里的购物车都差点推不稳。
“张姐好，” 穗初禾妈妈笑着打圆场，“这孩子就是害羞，前天小珩来家里，她还紧张得把茶水洒在茶几上呢。常听初禾说小珩懂事，昨天修灯的时候可认真了。”
两个妈妈瞬间聊得热火朝天，从排骨的做法说到修灯的技巧，把他们三个晾在一边。穗初禾爸爸往靳珩身上扫了一眼，目光在他身上那件被妈妈硬塞的风衣上顿了顿，没说话，只是把保温杯往手里又攥紧了些 —— 和前天在客厅里，看着靳珩局促地坐在沙发上时的神情如出一辙。
“你也来买东西？” 穗初禾偷偷碰了碰靳珩的胳膊，声音压得极低，眼神里带着点紧张。她刚才差点脱口而出 “昨天你落下的书忘给你带了”，幸好及时咽了回去，在他家人面前说这个，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我妈非说我衣柜里都是运动服，” 他低声抱怨，却趁大人不注意，飞快地从口袋里摸出颗糖塞进她手里 —— 还是她喜欢的茉莉味，“早上忘给你的。放松点，我妈很好相处的，比我爸好说话多了。”
“靳珩，这件怎么样？” 妈妈举着件深蓝色毛衣喊他，突然注意到穗初禾手里的糖，眼睛弯成了月牙，“初禾也爱吃这个？昨天小珩从你家回来，就去超市囤了一大袋，说‘有个小姑娘跟我口味一样’。”
穗初禾的脸颊更热了，刚想说 “是”，就听见爸爸在旁边咳嗽：“我们去那边看看被子，你们慢慢挑。” 说着就推着购物车往家纺区走，步伐快得像在赶时间，显然是想给这俩孩子留点空间，和前天主动让靳珩留下吃饭时的别扭样子，倒有几分相似。
“老穗就是这脾气，” 穗初禾妈妈笑着解释，“张姐别介意啊。初禾这孩子也是，见了生人就害羞。”
“没事没事，” 靳珩妈妈拉着她的手不放，“我家小珩也是，前天去你家之前，在镜子前梳了半小时头发，结果还是紧张得把橘子掉地上了呢。” 她转头对穗初禾眨眨眼，“下次阿姨带小珩正式登门拜访，让他给叔叔赔罪，顺便再尝尝叔叔做的排骨。”
靳珩的脸瞬间红透，穗初禾在旁边帮腔：“阿姨您别听他的，他那天帮我爸修好了阳台的灯，我爸可满意了。” 这话倒是真的，前天晚上爸爸还念叨 “那小伙子手挺巧”，只是当时她没好意思告诉靳珩。
挑衣服时，两个妈妈默契地让他们自己去逛。靳珩拿着件米色卫衣在镜子前比划，穗初禾突然踮起脚尖帮他理了理衣领：“这件好看，比你之前经常穿的那件白 T 恤适合你。” 她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脖颈，像有电流窜过，慌忙收了手 —— 这动作比昨天在厨房帮他递盘子时，还要让人心跳加速。
“你喜欢就好。” 他看着镜子里的两人，她的发梢蹭着他的肩膀，像在稻城花海时那样亲昵，只是今天多了层小心翼翼的拘谨 —— 因为这是她第一次离他的家人这么近，比他去见她爸妈时紧张多了。
远处传来妈妈们的笑声，她们正对着件婴儿连体衣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穗初禾爸爸站在被子货架前，假装认真研究面料，却时不时往这边瞟一眼，保温杯的盖子被他拧开又合上，发出咔嗒咔嗒的响，像在数着时间，和昨天在饭桌上偷偷观察靳珩吃饭时的样子，简首一模一样。
结账时，靳珩妈妈非要给穗初禾也买件外套，说 “天冷了，小姑娘要多穿点，昨天看小珩穿得就少”。穗初禾妈妈笑着推辞，最后还是收下了，转头就让穗初禾把刚买的那床向日葵被套塞给靳珩：“给小珩盖，沾沾喜气。等他爸爸回来，我们再正式聚聚，让他也尝尝老穗的手艺，比昨天你吃的肯定还香。”
走出商场时，夕阳把所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靳珩拎着几个巨大的购物袋，里面混着他的新衣服和那床印着向日葵的被套，心里还惦记着昨天落在穗初禾家的那本书。穗初禾爸爸突然开口：“下次让你妈妈有空来家里吃饭，我炖排骨，比昨天的还烂糊。” 这话是对靳珩妈妈说的，却偷偷看了穗初禾一眼。
“哎哎，好！” 靳珩妈妈立刻应下，“等小珩爸爸出差回来，我们请你们去家里，让他爸爸也见见这两个孩子，早就听小珩念叨无数次了。”
分开时，妈妈们交换了微信，说要约着一起去买菜。靳珩看着穗初禾一家的背影，突然觉得手里的购物袋轻了不少。穗初禾回头朝他挥手，阳光落在她笑脸上，像颗会发光的向日葵，眼里的拘谨己经变成了雀跃，比前天送他出门时的笑容还要甜。
“傻站着干嘛，” 妈妈戳了戳他的胳膊，“你爸刚才打电话说，下次回来想请初禾一家吃饭呢，让你抓紧点，把昨天落下的书赶紧去取回来，顺便约人家姑娘。”
靳珩摸了摸口袋里的糖纸，突然笑起来。原来从 “第一次登门” 到 “两家人相聚” 的距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远。就像昨天他忐忑地走进穗初禾家的门，今天穗初禾羞涩地和他妈妈打招呼，只要心里装着彼此，那些藏在拘谨和羞涩里的期待，总会悄悄把两家人的距离，拉得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