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视频的第二天,穗初禾在书桌抽屉里翻出个饼干铁盒。绿色的铁皮上印着跨栏图案,是靳珩送她的第一盒成功品,此刻被她用马克笔涂改成 “稻城基金”,西个歪歪扭扭的字旁边,画了只举着画笔的狐狸。
她把这个月的零花钱数了三遍,三张红色纸币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塞进铁盒时,硬币碰撞的脆响像串轻快的密码。书桌的日历上,距离开学还有西十六天,她用红笔在每一页都画了小小的雪山,像在给时间标上刻度。
画画赚的稿费成了主要进项。她接了个画插画的兼职,把金主要求的卡通形象偷偷画成狐狸和跨栏运动员的样子。第一笔稿费到账那天,她特意换成崭新的纸币,对着阳光看了又看,才小心翼翼地放进铁盒,盒底己经铺了层薄薄的硬币,像片银色的湖。
靳珩的攒钱方式藏在运动背包里。他把训练时省下来的能量胶换成自制的蜂蜜水,省下的钱塞进个牛皮纸信封,上面用铅笔写着 “雪山基金”。每天晨跑时多绕两圈公园,替邻居遛狗赚的十块钱,被他认真地叠成小方块,和稿费放在一起。
周末去图书馆整理旧书,他把卖废品的钱换成零钱,一张一张塞进信封。管理员阿姨笑着问他攒钱做什么,他挠着头说 “想带朋友去看风景”,耳尖红得像被夕阳晒过的跑道,手里的旧报纸上,正好印着稻城的旅游广告。
两人见面时,总会偷偷比谁的 “基金” 更满。穗初禾掀开铁盒的一角给他看,硬币反射的光晃了他的眼;靳珩则把信封捏成鼓鼓的形状,让她猜里面有多少张纸币。阳光透过图书馆的玻璃窗,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光斑,像撒了把金色的硬币。
“还差一半。” 穗初禾数着铁盒里的钱,指尖划过那张印着雪山的明信片 —— 是她从旅游杂志上剪下来的,背面写着 “还差 365 元”。
“我这里差不多。” 靳珩从背包里掏出个小小的记账本,上面的数字被红笔圈了又圈,“再替教练带两周训练,应该就够了。” 他说话时,指尖在 “稻城” 两个字上轻轻敲了敲,像在确认某个重要的约定。
七夕那天,穗初禾把画插画赚的钱换成了两张稻城的明信片。一张寄给靳珩,背面画着两只手牵在一起,走在雪山脚下;一张留给自己,贴在铁盒里,旁边写着 “距离稻城还有 28 天”。
靳珩收到明信片时,正在给运动服缝补破洞。他把明信片夹在《从你的全世界路过》里,正好和那片茉莉花瓣重叠。晚上训练完,他对着月光数信封里的钱,发现刚好够买两张单程车票,指尖在 “往返” 两个字上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先去看看。
开学前一周,铁盒和信封终于被填满了。穗初禾把所有钱倒在桌上,纸币和硬币堆成小小的山;靳珩的信封鼓鼓囊囊的,里面的钱正好够支付住宿费和门票。两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把钱一张张理平,风掀起的纸币像群白色的鸟,要飞向远方。
“够了。” 穗初禾数完最后一张,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她把钱小心翼翼地放进钱包,钱包里还夹着那张雪山明信片,狐狸和跨栏运动员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
靳珩把车票打印出来,放在两人的录取通知书旁边。师范学院和体育学院的校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中间夹着的车票上,“稻城” 两个字像颗埋在土里的种子,即将在他们的期待中发芽。
离出发还有三天,穗初禾在画夹里添了最后一页:稻城的雪山下,两个小人手牵着手,一个背着画板,一个拿着相机,脚下的路通向天边,像条没有尽头的跑道。靳珩则把运动背包洗得干干净净,里面装着防晒霜和创可贴,还有给她准备的暖宝宝 —— 他查过天气预报,稻城的夜晚有点凉。
出发前夜,两人在手机上最后确认行程。穗初禾拍下铁盒空了的样子,靳珩发来信封铺平的照片,对话框里的 “明天见” 后面,都跟着个雪山的表情。窗外的月光同时照进两个房间,照亮了书桌上的车票,像在为这场即将开始的旅行,盖上温柔的邮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