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猫们诡异地沉默了几秒。
加利亚摸摸鼻子，咧嘴露出虎牙：“怎么可能，你在说什么啊，哈哈哈哈。”
桑尔挤眉弄眼：“队长！你不是说我们今天还要去见比尔长官吗，时间快到了吧，现在去？”
卡斯罗发出慵懒的鼻音，颔首起身。
悄无声息的奥西里斯、若无其事的伊莱、待机状态的恩西亚都立刻不动声色悄无声息地跟上。
“走了啊，凯若宁，改天见！”
高大的哨兵们嘻嘻哈哈地往外走。
“……站住！”凯若宁阴森的声音从他们背后响起：“说，就是放不出来了，对不对！”
大猫们站在原地，身后形态各异长短不一的尾巴齐齐垂下，短促地摆动，互相使眼色。
加利亚心虚又焦躁地瞅向队友们。
桑尔若无其事地吹了声口哨，望天望地就是不看他；恩西亚目光再次空洞神游，强制启动自已的待机状态；伊莱狠厉地盯着他，目光写满了瞅我干啥，爷死也不会开口的意味。
队长和副队...他怎么敢使唤！
加利亚内心重重叹气，突然感觉这个家不论大的小的，都没了他不行，看来舍他其谁！
金黑发交织的哨兵转身，正义凛然，语气洪亮：“不对，你想多了！”
“别以为我们是这次下污染区回来，污染指数又增加，超过85%了，才会放不出精神体，这怎么可能呢，哈哈哈。”
众人：“……”
全场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奥西里斯冰冷的目光升起若有若无的嫌弃，眉眼桀骜地斜睨他，被这只没头脑硬生生无语到解除隐匿状态。
他转身，一如既往地声音冷漠，言简意赅：“是。”
加利亚不可置信地睁大虎眸，捂住胸口，只觉得他费心费脑费口舌的精彩掩饰，被副队这冰冷无情的一个字就击得稀碎。
——只有污染指数超过85%的异化哨兵，才会无法放出精神体。
凯若宁顿时危险地眯起眸，咬牙切齿：“那你们还不赶紧净化！这么高的污染指数，再下污染区，是百分之百会回不来的，你们不知道吗？”
卡斯罗队长深邃的金眸深处，浮现些许领袖的温和又仁厚的微光，声音低沉磁性：“哨兵终究是要走上这条不归路的，或早或晚而已，看开些，凯若宁。”
“我看不开，队长！”凯若宁使劲摇头，金色的双马尾晃出剧烈的幅度，畸变的兽瞳竖起，不甘地厉声道：“我要你们都活着！”
“不就是只能进行深度净化吗？我现在就去找洛珈向导，她那么厉害，只是缺少练习，很快就能帮助异化哨兵净化。”
“她能帮那条鳄鱼，就能帮你们，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去做。我只求你们别再故意惹向导生气，尊重礼貌，洛珈会愿意帮助你们的，行吗？”
大猫们再次陷入沉默。
凯若宁拔腿就要去追洛珈，伊莱伸手拦住她：“凯若宁，别去，冷静点。”
“伊莱，让开！”
凯若宁凶狠地眯起眸，似乎谁也拦不住她，佛挡杀佛神挡杀神。
伊莱垂眸，唇角勾出自嘲的弧度。
“其实，我知道她是位好向导，我们都知道的……可正因为知道，才不行。”
“我们和那只鳄鱼不一样，污染指数不仅仅是超过85%，而是90%以上，精神图景随时会崩塌。”
“以她目前的能力，给我们净化，有很大可能会伤害她，你明白吗？”
“我们是即将报废的耗材，与其冒着生命危险救我们这些怪物，她更值得好好地、开心地活着。”
“这是我们所有人的共识和决定，凯若宁，看开些。”
凯若宁顿时熄火，陷入死一般沉默。
她可以放下自已的骄傲，可以卑劣地去道德绑架有交情并心软的小向导，可是她不能让她以生命为代价。
沉默几秒，她瞥向猞猁青年，声音发涩：“......你、是故意那样的？”
伊莱平日里其实话并没有那么多，面对洛珈向导，却会一直不停的用语言激怒她，惹她厌恶，想来确实过于刻意。
灰棕发青年侧过脸，抱臂冷嗤，眸光却不被察觉的柔了下来：“她、天真善良的小傻向导。”
“会愿意给偶遇的蠢鳄鱼做净化，举手之劳就给承诺，为句承诺这些天不停努力练习深度净化......你说傻不傻？”
“如果不讨厌我们，恐怕你一开口，就会答应下来吧。一旦答应了，就会傻乎乎地努力去做，最后却做不到的话，会难过吧。”
“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有不答应的理由。”伊莱抚过自已左眼骇人的伤疤，笑笑：“我只是在给她理由。”
凯若宁定定地看着他，瞳孔收缩，喉间发出气音：“哈，伊莱，这么了解，明明很在意洛珈向导，偷偷观察很久吧。”
猞猁青年毫不留情地把队友们都拉下水，呵呵冷笑：“可不止是我。”
加利亚、恩西亚、桑尔都目光飘忽。
三个人支支吾吾：“就是上次在超市里见到后觉得好奇，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向导，竟然愿意给异化哨兵净化。”
“最近不下污染区没事干，就偶尔看看，绝对、绝对不是变态！”
奥西里斯仿若未闻，卡斯罗若有所思。
“你们——”
凯若宁苦笑，金发双马尾萝莉失去了平日的威风骄傲，颓然地坐在沙发上，无力地捂住脸。
她喉间发出气音，似哭似笑：“你们总是这样！明明自已一直在死亡边缘挣扎，总是扮着漫不经心的顽劣样子，不在意自已的死活，却总想保护别人！”
“可谁能知道你们有多好，谁能来救救你们？”
“为什么这么难？我只是想让我在乎的人都活着，你们、和小猫们，都能活着，却只能眼睁睁看你们去死。”
高大的哨兵青年们都沉默了。
“别难过啊，凯若宁，你这样子我更不习惯了，还不如给我两拳。”
片刻后，加利亚嬉笑着插科打诨，老虎青年的笑容阳光无邪。
“我们这些精神体的哨兵，注定是要下污染区战斗，最后异化而死。”
“活着的时候既然有能力，就顺手罩着呗，留下点存在的痕迹。有人能为我们这些家伙难过，即使死去，想想也挺开心的。”
“至少说明，我们不只是一次性的耗材，还有其他的作用。也会有人在我们完全异化后记得，我们曾作为人存在过。”
即使无法被爱、被怜悯，那...被讨厌的话，也是会被记得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