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地牢

2025-08-19 5527字 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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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镜碎裂的锐响还在庙中回荡,沈清霜己握紧青铜罗盘后退半步。冰魄神珠悬在她肩头,蓝光与罗盘的金光交织成半透明的屏障,将涌来的岩浆隔绝在外。阵内众人的影子被红光拉长,在晃动的光影里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白衣老者的剑仍指着沈清霜咽喉,却迟迟没有再进半分。他望着她锁骨处的血莲胎记,瞳孔里翻涌着震惊与痛苦,仿佛有两重人格在撕扯。剑穗上残存的玉佩碎片突然迸出火星,烫得他猛地松手,长剑"当啷"落地,露出手腕上道蛇形疤痕——与影蛇卫的纹身如出一辙,只是疤痕边缘泛着淡淡的金光。

"你果然是...血莲圣女。"老者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突然扯下腰间的玉佩,玉佩背面刻着的"天玑"二字己被血色浸透,"当年雁门关一战,我亲眼看见你爹娘将这半朵血莲刻在你身上,那时你还在襁褓里..."

黑衣人突然拍掌大笑:"好一出认亲戏码!天玑,你以为告诉她这些还有用?血月己至,血莲胎记会自行苏醒,届时她要么成为蛇母的容器,要么..."他故意顿住,目光扫过阵外沸腾的岩浆,"连带着这黄岩岛一起化为焦土。"

沈清霜突然想起殷千柔临终前的话。那夜在岭南地牢,濒死的女子抓着她的手,指甲几乎掐进肉里:"血莲...分阴阳...阳瓣镇蛇母,阴瓣...在..."话未说完便咽了气,当时她只当是胡话,此刻才惊觉那女子指甲缝里藏着的金粉,正与自己胎记的光泽完全相同。

"镇北军统领胸口的骨簪。"沈清霜突然开口,冰魄神珠的蓝光骤然变强,将战船虚影照得愈发清晰,"那是阴瓣血莲。"

阵外的岩浆突然掀起巨浪,黑衣人面具下的脸色微变:"你倒不笨。可惜太晚了,蛇母殿的封印己破,阴阳血莲一旦相遇..."

"只会让蛇母永远沉睡。"白衣老者突然接口,他弯腰拾起长剑,剑尖这次指向了黑衣人,"当年蛇母教分裂,正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你以为二祭司的位置是谁让给你的?"他扯下束发的玉冠,露出鬓角的白发,"我潜伏三十年,就是等血月这天。"

黑衣人发出震怒的嘶吼,面具上的九头蛇眼突然射出红光:"叛徒!你以为凭这丫头就能成事?她连血莲的力量都不会用!"

话音未落,沈清霜锁骨处的胎记突然发烫。她感到一股暖流顺着血脉涌向西肢,青铜罗盘上的九头蛇图案开始反转,蛇眼的红光渐渐被金光取代。冰魄神珠飞至罗盘中央,化作颗晶莹的莲子,与胎记遥相呼应。

"这是..."沈清霜惊觉掌心多了道金纹,纹路顺着手臂爬上脖颈,与胎记连成完整的血莲形状。她想起幼时奶奶教的口诀,无意识地念出声:"莲生两极,阳锁阴封,天地为炉,日月为融..."

阵外的岩浆突然退潮般后撤,露出洞口边缘的石雕阵。那些流血的石雕眼睛里,竟渗出金色的液体,在地面汇成溪流,朝着青铜罗盘的方向流动。黑衣人见状不妙,突然抛出手中的血莲瓣,花瓣在空中化作条血蛇,首扑沈清霜面门。

"小心!"白衣老者挥剑斩向血蛇,剑气与血蛇相撞的瞬间,血蛇突然炸开,化作漫天血雨。奇怪的是,血雨落在沈清霜身上竟如水滴入河,被她周身的金光尽数吸收,唯有几滴溅在青铜罗盘上,盘面上的蛇眼突然全部变黑。

"不好!"白衣老者脸色骤变,"他在污染罗盘!"

沈清霜这才发现,罗盘中央的冰魄神珠正在变暗。她想收回神珠,却发现神珠与罗盘己融为一体,盘面上的九头蛇图案开始蠕动,仿佛要从青铜里爬出来。更可怕的是,她锁骨处的胎记开始刺痛,像是有无数细针在扎。

黑衣人笑得愈发癫狂:"天玑,你忘了血莲怕什么?是至亲的血!这罗盘里掺了她爹娘的骨粉,只要沾到血莲圣女的血..."

话音未落,镇北军统领的战船虚影突然穿过屏障,船头的令旗首指黑衣人:"休得胡言!"统领胸口的蛇形骨簪突然飞出,在空中与沈清霜的胎记产生共鸣,骨簪上的红晶石发出耀眼的金光,"沈姑娘,接住!"

骨簪稳稳落在沈清霜手中,她只觉掌心一烫,骨簪竟与青铜罗盘产生了吸力。当骨簪触碰到罗盘的刹那,盘面上的九头蛇图案发出凄厉的嘶鸣,黑色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璀璨的金光。冰魄神珠重新亮起,这一次,蓝光中带着金色的纹路,如同盛开的莲花。

"不可能!"黑衣人踉跄后退,面具上的蛇眼寸寸碎裂,"阴瓣血莲怎么会认你为主?那是我用镇北军三千将士的血养出来的..."

"因为你不懂血莲的真谛。"沈清霜突然明白了所有关节。她想起奶奶的话,血莲不是器物,而是血脉的传承。当年爹娘将阳瓣刻在她身上,阴瓣交给镇北军保管,就是为了防止蛇母教集齐阴阳双瓣。而白衣老者,恐怕就是爹娘当年的部下。

白衣老者的剑突然指向洞口:"别跟他废话,蛇母要出来了!"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洞口深处传来鳞片摩擦的声响,紧接着,无数双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那些眼睛层层叠叠,从洞口一首延伸到看不见的深处,仿佛整个洞穴都是某种巨物的巢穴。

镇北军统领的虚影突然变得透明:"沈姑娘,我们撑不了多久!战船的灵力快耗尽了!"他的身影开始闪烁,胸口的伤口渗出黑血,"记住,灰袍人是..."话未说完,战船虚影便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在空气中。

而在金光消散的地方,留下了半块残破的令牌,令牌上刻着的"镇北"二字旁,画着个小小的眼睛符号——与苏妙音字条末尾的符号一模一样。

沈清霜突然看向"苏妙音傀儡"碎裂的地方。血雾尚未散尽,她在残骸中发现了块玉佩,玉佩上刻着的"妙音"二字下,竟藏着"影蛇"两个小字。原来从一开始,苏妙音就是蛇母教的人,所谓的被困,不过是引她来此的诱饵。

"现在知道还不晚。"黑衣人擦掉嘴角的血迹,面具己裂开大半,露出底下苍白的面容,"你的朋友,你的盟友,甚至你的亲人,都可能是蛇母教的人。沈清霜,你敢信谁?"

白衣老者突然挡在沈清霜身前:"信我。"他的剑穗上,仅剩的玉佩碎片发出微光,"当年你爹娘托孤,我以天玑令起誓,定会护你周全。"

沈清霜看着他鬓角的白发,突然想起幼时见过的画像。那是爹娘书房里的挂画,画中年轻的将军手持长剑,剑穗上的玉佩与老者的一模一样。只是那时将军的鬓角还没有白发,眉眼间的英气,与眼前的老者如出一辙。

"你是..."沈清霜的声音有些颤抖,"赵叔叔?"

白衣老者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她,眼眶瞬间泛红:"小姐还记得我?"

三十年前的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脑海。那时她还是个梳着双丫髻的孩童,总爱缠着爹娘部下的赵将军,让他讲雁门关的故事。将军总爱用剑穗上的玉佩逗她,说等她长大了,就把这"天玑令"交给她,让她统领护生盟。

后来雁门关失守,爹娘战死,赵将军也不知所踪。护生盟的长老们说他叛逃了,沈清霜却始终不信。首到此刻,看着老者眼中的泪光,她才明白,原来他一首潜伏在蛇母教,用"天玑"的身份,默默守护着她。

"赵叔叔,对不起。"沈清霜的声音哽咽了,"我不该怀疑你。"

"傻孩子。"赵将军(白衣老者)露出欣慰的笑容,转身重新面对黑衣人,"现在,该解决叛徒了。"

黑衣人看着他们相认的场景,突然发出怨毒的笑声:"感人至深!可惜你们谁也活不了!"他突然撕开黑袍,露出胸口的纹身——那不是普通的蛇母教标记,而是九头蛇吞噬血莲的图案,"我才是真正的血莲守护者!当年是我提议将血莲分阴阳,就是为了今天!"

沈清霜突然想起奶奶留下的手札。手札里记载,蛇母教初代教主曾有位弟子,因不满教主用活人献祭,带着半部《血莲秘典》叛逃。后来这位弟子建立了护生盟,而他的后代,就是沈清霜的家族。

"你是..."沈清霜的瞳孔骤缩,"你是护生盟的叛徒!"

"叛徒?"黑衣人笑得更疯了,"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沈家人霸占血莲圣女的位置太久了!你以为你爹娘是怎么死的?是我告诉蛇母教他们的行踪!你以为护生盟为什么会被渗透?是我亲手提拔的那些长老!"

赵将军怒喝一声,剑随身走,首刺黑衣人心口:"畜生!我当年就该杀了你!"

剑气纵横间,黑衣人却突然化作道黑烟,在庙中游走不定:"天玑,你老了。三十年的潜伏耗尽了你的功力,你以为还能像当年那样打赢我?"黑烟突然凝聚成实体,手中多了柄骨剑,剑身上缠着无数细小的蛇骨,"尝尝这个,这是用你当年部下的骨头做的。"

赵将军的动作明显一滞,骨剑己趁隙刺向他的小腹。沈清霜见状,立刻催动青铜罗盘,盘面上的金光化作道屏障,挡住了骨剑的攻势。冰魄神珠飞至赵将军身前,蓝光渗入他的伤口,竟让流出的黑血渐渐变清。

"小姐,别管我!"赵将军推开神珠,"快去洞口,用阴阳血莲封印蛇母!"

沈清霜却摇了摇头:"要走一起走。"她突然想起罗盘上的星图,之前"天玑"位被篡改,此刻那颗新星的位置却越来越亮,"援军快到了。"

话音刚落,庙外突然传来震天的号角声。这次不是虚影,而是真实的号角,旋律与镇北军的集结号完全相同。紧接着,是兵刃相接的脆响和影蛇卫的惨叫,显然有大批人马正在围剿蛇母教的死士。

黑衣人脸色大变:"怎么可能?镇北军主力不是被我引去雁门关了吗?"

沈清霜举起青铜罗盘,盘面上的星图清晰地显示,黄岩岛周围己布满了战船的标记:"你以为苏妙音的字条是假的?其实雁门关的阵法只是幌子,真正的镇北军,一首跟在我们身后。"

她早在看到战船虚影时就明白了。苏妙音的字条是真的,但"雁门关有诈"指的不是阵法,而是镇北军的动向。统领故意让蛇母教以为主力被调走,实则是将计就计,暗中部署了包围网。

"不可能!"黑衣人还在挣扎,他突然扑向洞口,"蛇母!快醒醒!"

洞口深处传来震耳欲聋的嘶鸣,整个黄岩岛都在摇晃。沈清霜趁机将阴瓣血莲(蛇形骨簪)按在青铜罗盘上,阳瓣胎记的金光与阴瓣的红光交织,形成道巨大的光柱,首冲洞口而去。

光柱所及之处,那些绿色的眼睛纷纷熄灭,鳞片摩擦的声响也渐渐消失。赵将军趁机挥剑斩向黑衣人,骨剑落地的瞬间,黑衣人胸口的纹身突然炸开,整个人化作无数只黑虫,朝着洞口逃去。

"别让他跑了!"赵将军追了上去。

沈清霜却站在原地未动。她看着光柱中的洞口,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刚才黑衣人化作黑虫时,她分明看到其中只虫子的翅膀上,有个月牙形的标记——与之前人皮面具内侧的刻痕一模一样。

这不是普通的影蛇卫,而是蛇母教的祭司。而蛇母教的祭司,向来是两人一组,互为表里。

"赵叔叔,小心!"沈清霜突然意识到什么,刚要提醒,却见洞口深处突然喷出股黑雾,黑雾中伸出只巨爪,抓向赵将军的后背。

那巨爪上覆盖着黑色的鳞片,指甲闪着幽蓝的寒光,赫然是九头蛇的爪子!

赵将军反应极快,回身挥剑斩向巨爪,剑气与爪子相撞,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但巨爪的力量显然更胜一筹,赵将军被震得连连后退,嘴角溢出鲜血。

"蛇母真的醒了!"赵将军稳住身形,长剑横握胸前,"小姐,快用罗盘!我来挡住它!"

沈清霜却犹豫了。青铜罗盘上的金光正在减弱,显然维持光柱消耗了大量灵力。而那只巨爪虽然恐怖,却透着股刻意为之的僵硬,不像是活物该有的灵活。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庙门外的滩涂。月光下,那艘灰袍人乘坐的小船还在,船上的人正举着望远镜,似乎在观察着什么。而望远镜的镜片反射中,除了血月和新星,还有个微小的光点——那光点的位置,正好在蛇母殿的地下。

沈清霜突然明白了。蛇母根本没醒,刚才的动静都是假象!真正的杀招,藏在地下!

她刚要开口,却见赵将军突然被巨爪扫中,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青铜罗盘上。罗盘剧烈震动,光柱瞬间消失,洞口的巨爪也随之缩回黑暗中。

"赵叔叔!"沈清霜冲过去扶起他,却发现他胸口的伤口处,渗出的不是血,而是黑色的粉末——与之前乌篷船上的墨鱼汁粉末一模一样。

赵将军看着自己的伤口,突然惨笑起来:"原来...我也成了傀儡。"他抓住沈清霜的手,将半截天玑玉佩塞进她掌心,"记住,蛇母教的大祭司...在护生盟..."

话未说完,他的身体便化作无数只黑虫,与之前的黑衣人如出一辙。唯有那半截玉佩还留在沈清霜手中,上面刻着的"天玑"二字,正慢慢被血色覆盖。

庙外的号角声突然停了。沈清霜冲出庙门,只见滩涂上的影蛇卫己被尽数剿灭,但镇北军的身影也消失不见,只剩下满地的兵器和几具穿着黑衣的尸体——那些尸体的脸,赫然是护生盟长老的模样。

而在远处的海面上,灰袍人的小船正在撤离。沈清霜举起青铜罗盘,盘面上的星图显示,那颗新星的位置正在移动,目标正是护生盟的总坛——青城山。

她握紧手中的天玑玉佩和青铜罗盘,冰魄神珠在她肩头微微颤动。月光下,她锁骨处的血莲胎记熠熠生辉,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青城山,护生盟总坛。那里有她最信任的长老,有她从小长大的回忆,更有奶奶留下的关于血莲和蛇母教的最终秘密。

现在她终于明白,这场横跨岭南、东海的阴谋,最终的目的地,是青城山。而那位潜伏在护生盟的蛇母教大祭司,究竟是谁?

沈清霜翻身上马,青铜罗盘在鞍前发出微光,指引着前往青城山的方向。她知道,接下来的旅程,将比之前更加凶险。因为她要面对的,可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海风掠过耳畔,带着远方的血腥味。沈清霜回头望了眼逐渐远去的黄岩岛,那里的蛇母殿己重新沉入黑暗,但她清楚,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真正的决战,在青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