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木板缝隙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张云飞正帮婆婆把接来的自来水倒进地窖的储水桶，突然听见楼道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伴随着沉重的喘息。
“是何成他们回来了！”她心里一紧，赶紧放下水桶跑去开门。
何成扶着公公站在门口，两人都灰头土脸的，衣服上沾着尘土和污渍。公公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干裂，何成的额角渗着血，右手捂着左臂，指缝间有鲜红的血迹渗出来。
“怎么了？！”张云飞吓得声音都变了调，赶紧把他们拉进屋，“是不是受伤了？”
“没事，小伤。”何成摆摆手，额头上的汗混着灰尘往下淌，“超市开门了，抢到了米和水，就是人太多，挤了一下。”他把背上的背包卸下来，里面鼓鼓囊囊的，还冒着热气，“给你们带了两个热馒头。”
婆婆己经找来了急救包，拉着何成坐在凳子上，小心翼翼地掀开他的袖子。一道长长的伤口从手肘划到小臂，皮肉外翻着，还沾着木屑和灰尘，看着触目惊心。
“这哪是小伤！”婆婆的声音发颤，眼圈立刻红了，“怎么弄的？跟人打架了？”
“不是打架。”何成疼得龇牙咧嘴，却还在安慰她，“修补窗户的时候不小心被碎玻璃划的，当时没注意，后来才发现流血了。”
公公在一旁补充：“抢完物资回来，他说先把阳台窗户修结实点，免得晚上进风。找了块木板钉的时候，没留神被地上的碎玻璃划了。”他的声音带着疲惫，却难掩心疼。
张云飞看着那道伤口，心像被揪了一下。她赶紧拿出碘伏和棉签，蹲下身轻轻擦拭伤口周围的污渍。何成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却强忍着没出声，只是紧紧攥着拳头。
“都怪我，没早点把玻璃碎片清理干净。”张云飞的声音带着自责，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昨晚爆炸后光顾着害怕，竟忘了把地上的碎玻璃彻底打扫干净。
“不关你的事。”何成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得有些勉强，“是我自己不小心。再说这点伤算什么，以前打篮球摔得比这重多了。”
婆婆己经烧好了开水，把纱布和剪刀烫了烫，又找出止血粉：“这是你爷爷以前留下的，止血特别管用。”她小心翼翼地把药粉撒在伤口上，何成的胳膊猛地一颤，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
“忍着点。”婆婆的动作很轻，眼神里满是心疼，“现在没条件去医院，只能这么处理了，千万别发炎。”她用纱布把伤口一圈圈缠好，打了个结实的结。
张云飞把馒头掰开，夹了点咸菜递到何成嘴边：“先吃点东西，你肯定饿坏了。”热馒头的香气混着淡淡的药味，在客厅里弥漫开来。
何成咬了一大口馒头，含糊不清地说：“超市人太多了，排了两个小时队，就买到这点东西。”他指了指背包，“米不多，够吃三天，水还有两桶。王阿姨说后面物资会慢慢跟上，让咱们别担心。”
“外面情况怎么样？”张云飞一边给公公递水，一边追问，“有没有新的爆炸？”
“城西好像又炸了，黑烟冒得老高。”何成叹了口气，语气沉重，“街上到处是碎玻璃和倒塌的广告牌，好多店铺都关着门，只有几家便利店开着，东西贵得离谱。”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我还看见有人在抢东西，警察来了才散开。”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婆婆默默地收拾着急救包，把用过的棉签和纱布装进袋子，眼神黯淡。公公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眉头却紧紧皱着。
何小宇凑到爸爸身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缠着纱布的胳膊：“爸爸疼吗？奥特曼说受伤了要吹吹。”他对着纱布轻轻吹了口气，奶声奶气地说，“这样就不疼了。”
何成的心瞬间软了，笑着揉了揉儿子的头：“不疼了，有小宇吹吹就不疼了。”他把儿子抱进怀里，看着他清澈的眼睛，突然觉得这点伤真的不算什么。
张云飞看着父子俩的互动，心里稍微安定了些。她把抢来的米和水分类放好，大米小心地倒进粮缸，水则倒进储水桶。这些物资不多，却像定心丸一样，让她对未来多了点信心。
“下午我再去看看窗户，把剩下的碎玻璃清理干净。”何成吃完馒头，又喝了点水，精神好了些，“得把木板钉结实点，晚上睡觉也踏实。”
“你胳膊受伤了，怎么弄？”张云飞立刻反对，“等你伤好了再说，实在不行就找邻居帮忙。”
“小伤不碍事。”何成活动了一下胳膊，虽然有点疼，但不影响活动，“我小心点就是。再说这窗户早修早安心，万一再有空袭，没修好的窗户太危险。”
公公也点点头：“让他去吧，小心点就行。男人嘛，这点伤算什么。”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铁皮盒，“把这个涂上，我年轻时受伤就用这个，好得快。”里面是些黑乎乎的药膏，散发着淡淡的草药味。
张云飞拗不过他们，只好找来手套和口罩：“戴上手套，别再碰到玻璃了。我跟你一起去，给你递东西。”
阳台的碎玻璃还没清理干净，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刺眼的光。何成戴上手套，拿起扫帚小心地清扫，张云飞则用簸箕把碎玻璃一点点装起来，放进厚实的塑料袋里。
“这里还有块大的。”张云飞指着角落里的一块玻璃碎片，足有巴掌大，边缘锋利。
何成弯腰去捡，可能是动作太大，胳膊上的伤口扯得生疼，他忍不住“嘶”了一声。张云飞赶紧扶住他：“别动，我来捡！”
她小心翼翼地捡起玻璃碎片，放进塑料袋里扎紧。看着何成额头上的冷汗，心里又疼又气：“都说了让你别弄，你偏不听！”
“没事，真没事。”何成笑着摆摆手，拿起木板开始往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