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大的冻肉很快被他嚼碎塞进肚中，但这依旧没有让他眼中的那片癫狂和饥饿消失。
无论他吃下多少，那种深入骨髓的饥饿感却丝毫没有减轻，反而愈发强烈。
他的胃仿佛成了一个无底洞，吞噬着一切，却永远无法填满。
就在这时，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低语，仿佛就在他的脑海中回荡。
“你需要的……不是这些……”那声音低沉诱惑，让人无法抗拒。
姜司的动作猛然一顿，整个人恍惚着，仿佛被那声音摄住了心神。
他的鼻子微微抽动，仿佛嗅到了什么，眼神猛然一亮，如同找到了猎物的野兽缓缓站了起来，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朝着敞开着的窗户踉跄走去。
房间昏暗而寂静，只有一盏不怎么亮堂的灯在头顶照射而下。
他的影子被拉得极长，仿若黑暗中潜伏的一条毒蛇。
脚步声在房间里回荡着，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中的猩红也愈发浓烈，仿佛随时会滴出血来。
他探出头去，朝着窗户下方的行人一脸兴奋地望去。
那骇人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下方行走的人群，嘴角不自禁地又流出一丝口水，眼中的猩红仿佛要将他们吞噬。
“饿……好饿……”
“吃的.......都是吃的……”
“内脏……”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声音沙哑破碎，像是很久没吃过东西的饿死鬼。
但就在这时候，他忽地一怔，眸中的那股子癫狂瞬间消失一大半，理智暂时性地重新回归！
他连忙关上了窗退回屋内，瞳孔中满是痛苦。
“不……不对！我不是怪物！我不能吃人！”他低喝着，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他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挣扎，试图冲破束缚。
两只手深深抓着地面，木地板的表面被抓得咯吱作响，硬生生被抓出数道深深的划痕。
“我不是怪物！不是！！”
姜司使劲地晃着头挣扎着，一口咬在了自己苍白的胳膊上。
这一口力道极狠，首接把他自己的手臂给咬了个大缺口，有一种手臂要掉不掉的感觉。
伤口的皮肤外翻，血水顺着伤口涌出，大理石般带着血丝的骨骼也随之暴露在外，但这伤口却蠕动着，很快便恢复如初。
看到自己身体的这一幕，姜司眸子一缩，一股深深的疲惫和无助仿佛汹涌的潮水般将他裹挟着向下坠去。
他逃也似的将自己锁在了密不透风的卫生间，整个人蜷缩在角落处瑟瑟发抖。
而就在几分钟后，一通节奏激烈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卫生间里的寂静。
他的电话铃声设置的都是年轻人喜欢的当代流行歌曲。
但唯独凌阴的来电，却被他设置成了一首名为《克罗地亚狂想曲》的钢琴曲，这是他钢琴曲中最喜欢的一首。
至于为什么把凌阴的电话铃声设置成这个，他只是觉得这首钢琴曲的格调和气质和凌阴很像。
但具体像在哪儿，哪怕是他也说不清楚。
熟悉的铃声瞬间把姜司从沉溺的沼泽中拽出，他的睫毛微颤，思绪快速翻涌起来。
他颤抖着手，缓缓从衣服兜里掏出了手机看了眼。
来电显示正是凌阴。
姜司一愣，习惯性地点击了接听键。
“喂……”
他唇齿微张，声音嘶哑干涩，像是沙漠中即将渴死的迷失者。
“我在你家门口，开门。”凌阴那熟悉的淡漠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
随之而来的还有姜司的大门被人敲响的声音。
“叩——叩——叩——”
像是朋友来家里玩儿，这三声敲得一点都不着急，甚至不失礼节。
卫生间角落蜷缩着的姜司原本想起身去开门，但一想到脑海中凌阴那雪白纤细的脖颈，他就有一种一口将其咬碎、疯也似的吮吸鲜血的冲动。
想到这一幕，一抹猩红再次爬上他的眼眸。
他嘴角忍不住地咧开来，露出了嘴里野兽般尖锐的獠牙。
“不行！”
就在瞬间，他猛地抬手，毫不客气地再次一口咬在自己的胳膊上。
多亏了这一下，疼痛暂时性压下了他内心那只野兽的苏醒，理智再次回归。
但即便如此，那股子要将人吞噬的饥饿感却依旧在不断增长，让他不得不将自己锁在这狭小的空间中以防自己伤害他人。
“我不在家！你走！”他难得地撒了个谎，甚至对凌阴说话的语气都冲了不少。
“哦。”
电话那头仅仅传来了一个字，随后便无情地从那头被挂断了。
姜司松了一口气，但还没等他放下手机，就听见卫生间外的客厅处传出了一声巨大的声响。
“轰”的一声，仿佛炮弹轰炸似的，首接把缩在卫生间角落的姜司吓了个激灵。
还没等他起身准备去看看情况，一道模糊的人影出现在了卫生间的门口，卫生间的门从外面被拧动。
但拧了一下，就发现从里面被反锁了。
“开门。”
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出，清冷而又不带一丝感情。
他听得出，这不是请求。
而是命令。
没等姜司反应过来，卫生间的那扇门一个梅开二度，“轰”一声被人从外踹翻。
破碎的玻璃洒落一地，随着变了形的门框煞是凄惨地砸在卫生间墙壁上。
卫生间外的门洞处，一道身影雕像般默默站立，肩膀上矗立着一只红眸白鸦。
数根蜿蜒修长的白色羽毛快速退进这身影印在地面的影子中，很快便消失不见。
外界刺眼的光线照在来人背面，将他映照得像是胜利而归的将军。
卫生间里的姜司呆滞地看着这一切，嘴巴甚至可以塞进去一个鸭蛋。
“老、老板你怎么来我家……”
还没等他说完，擅自闯进来的凌阴就己经先发制人。
他走到姜司面前，一把掐住姜司的脖子，将这不省心的家伙给单手提起来摁在墙上。
“白鸦。”凌阴声音清冷地喊道。
“嘎！”
肩膀上的白鸦很懂事地振翅叫了一声。
缩在一旁的姜司被身边忽然出现的白色羽毛团团围住，往上一提，固定在了墙角的位置，根本无法动弹。
而那被他暴力拆卸的大门处，无数苍白的羽毛从空气中钻出，沿着墙边快速生长。
它们蠕动着、如同根须般交叉重叠，把姜司的这个出租屋尽数包裹在内，将门外的一切彻底隔绝开来。
白鸦盯着被羽毛绑牢的姜司歪了歪头。
它扑扇着翅膀飞到了浴霸上停着，一双红宝石般的眸子里满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