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君庭走到文清身边,抬手在她肩上轻轻一按,像给妹妹系上一枚无形的盾。
“二哥。”
文清低低唤了一声,嗓音里还带着未散的余怒。
文君庭微微颔首,目光掠过她被攥得发红的手腕,眸色陡地沉了几分。随即,他转身面向那五六名“家人”,声音不高,却压得整条街瞬间安静。
“你们说我妹妹是你们的女儿?”他语气平静,却带着天生的威势,“那——我呢?”
那几个“家人”看着和文清有六七分相似的文君庭,他虽衣着朴素却掩不住久居上位的沉稳气场,一看便知是惯于发号施令的领导干部。
几人下意识往后缩,却被文君庭长腿一跨,像一道墙堵死退路。
为首的中年男人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道:“文……文清就是我闺女!你要是不信,尽管去青山镇马家村查,一问便知!”
“马家村?”文君庭嗤笑一声,从上衣内袋掏出烫金工作证,啪地一声展开。钢印、红章在烈日下刺得人睁不开眼。
“巧了,整个东山市都归我管。”他抬腕看表,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五分钟之内,我就能让派出所把青山镇马家村的户籍底册调出来。要是没有一户姓文、没有一个叫文清的女娃——”
文君庭目光一沉,像寒刃出鞘,“拐卖人口、冒充官员亲属,数罪并罚。你们几个,就准备把牢底坐穿吧。”
这时,一名干部穿着的青年忽然说道:“我想起他是谁了,他就是咱们东山市市长文君庭”
那五六个人脸色瞬间煞白,中年妇女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哭腔里带着绝望:“领导,我们错了!我们就是收了别人的钱,来演一出‘认亲’的戏码……真的没敢动文同志一根手指头啊!”
文君庭目光凌厉,语气却极淡:“收了谁的钱?说。”
中年妇女浑身发抖,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叫什么我们不知道,是一位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穿着很时髦,手上还带着一块手表。他给了我们五百块钱,让我们在这条街守着,只要看见文同志落单就演这出戏……他还说,只要抓住文同志并交给他,事后还会再给我们五百元”
中年妇女话音未落,陆队长带着十几名公安,拨开围观人群,快步冲了进来。
陆队长先看了一眼文清,衣服还算整洁,脸上、胳膊上也没有伤,松了一口气。
陆队长转头看向文君庭,一个敬礼,声音压得低却稳:“文市长,接到群众报案,说有人当街拐卖妇女,我们立即赶来。”
文君庭微微颔首,目光仍锁在那几人身上:“来得正好。现场人证物证俱在,劳烦陆队长把人带回去,连夜突审。”
陆队长应声,抬手一挥。十几名公安迅速上前,手铐“咔嚓”几声,将那五六人牢牢锁住。领头的中年男人想挣扎,被公安反手一拧,疼得龇牙咧嘴,再不敢动弹。
文君庭俯身,声音冷得像冰碴:“记住,五百块买不走你们的良心,也买不走法律。把幕后主使的长相、口音、联系方式,一字不漏地交代清楚。否则——”他指了指陆队长,“这位陆队长专治嘴硬。”
中年妇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连点头:“一定交代!我们一定交代!”
文清看着公安们压走那五六名人贩子,转头看向文君庭时,看见几名家长领着孩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西点半。
“二哥,坏了,文昌这个点,己经放学了”
文君庭俯身替妹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语气带着兄长特有的沉稳与宠溺:“别急,文昌己经有人去接了。”
文清一愣:“谁?”
“顾景淮。”文君庭抬腕看表,“我路过学校时,正好遇见他骑车往那边去,他说去供销社买了点菜,顺路去接文昌。”
听到这个名字,文清心里莫名一暖,嘴角极浅的弧度。
文君庭看在眼里,眉梢轻挑,声音低却笃定:“走吧,回家。今天的事,我会让陆队长连夜审个水落石出。”
文君庭开车带着文清接到文谦,回到家中。
车刚进胡同,文谦就蹦跳着迎了出来,小脸红扑扑的:“姑姑!顾叔叔给我买了冰糕!”
顾景淮单手扶着车把,另一只手拎着菜篮,篮里排骨、羊肉、西红柿、两把香葱排得整整齐齐。见文清下车,他先把菜篮递过去,才低声问:“在校门口怎么没碰见你,还有你怎么和二哥在一起”
文清摇摇头,抬眼看他,阳光映在他额角的薄汗上,亮得晃眼。她心里那点余悸瞬间被熨平,只轻轻答了句:“回家再说。”
文昌看到文君庭从车里抱下文谦,便跑到文君庭身边喊了一声“二叔”
文君庭弯腰把文谦放下,抬手揉了揉文昌的短发“小子,有没有乖乖听姑姑的话?”
文昌挺首小胸脯,脆生生地答道:“二叔,我可听话了!帮姑姑择菜,还带着文谦打扫卫生!”
文君庭笑着在他鼻尖上轻刮一下:“行,没白疼你。”
顾景淮把自行车靠墙停好,顺手接过文清手里的菜篮,低声道:“排骨让师傅剁好了,羊肉也挑了里脊那块嫩的。”
大家都回到家,文清首接走进厨房,开始做饭。
顾景淮提着菜篮子走了进来,把菜篮子放在菜板旁边,紧接着就拽过文清,里里外外看了她一遍,没发现有受伤的地方,松了一口气。
“听二哥说,你刚才遇见人贩子了,有没有哪里受伤?”
文清被他拽得转了个小圈,辫子梢轻轻扫过顾景淮的手背。
她先是一愣,随即失笑,抬手按住他还在继续检查的手臂:“我没事,一根头发都没掉。二哥到得及时。”
顾景淮这才停下动作,却仍不放心地低头,视线在她腕间那圈淡淡的红印上停了两秒——那是被人攥过的痕迹。
他眉心微蹙,指腹极轻地碰了碰那处,声音低下来,像在哄孩子,又像在哄自己:“都肿了,还说没事。”
文清被他指尖的温度烫得微微一颤,想抽手,却被他反手握住。
“冲一下冷水,我去找药油。”
“真不用——”
“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