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日头正毒,食堂门口的水泥地被晒得发白。
文清和马丽刚吃完午饭,端着空铝饭盒往办公楼走。一拐过锅炉房的墙角,迎面就撞上一位神色慌张的中年男子——灰色工装皱巴巴的,鼻尖冒着汗,手里攥着个空搪瓷缸子,差点把缸子里的水珠甩到马丽脸上。
“马技术员、文技术员,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他连连哈腰,声音带着明显的喘。
马丽被吓得一哆嗦,饭盒险些掉地,忍不住抱怨:“你怎么看路的?这么大两个活人没看见?”
中年男子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尴尬地陪笑:“真不好意思,饿得慌了,急着赶去食堂打饭,一低头就冲过来了,没注意二位。”
文清扶住马丽的胳膊,冲男子摆摆手:“没事,下次慢点就行。”
男子又连说了两句“对不住”,这才侧身匆匆往食堂方向小跑而去。
马丽拍了拍胸口,小声嘀咕:“大热天的,真是倒霉。”
文清刚迈出两步,却忽地停住,鼻尖在空气里轻轻嗅了嗅。
马丽看到文清没跟上,回头催她:“怎么停住了,文清,走啊,太热了”
文清微微皱眉,压低声音:“马姐,刚才你有没有从那人的身上闻见什么味”
马丽眨眨眼,抬手在鼻尖扇了扇:“味?这么热的天,除了汗馊味还能有什么味?”
文清微微眯眼:“你有没有闻到他身上似乎带有一种苦杏仁味?很淡”
马丽听文清这样一说,仔细想了一下,点头:“听你这样一说,我好像还真从他身上闻见一股很淡的苦杏仁味。”
“苦杏仁……”她低声重复,脑海里电光火石地闪过前世从书上看到过硝化甘油类炸药就带有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
可一个普通工人身上怎么会沾到?
马丽见她出神,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咋啦?苦杏仁味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可能他早上吃了杏仁饼?”
“杏仁饼的味道不会这么淡,也不会混在汗味里。”文清压低声音,语速极快,“而且——杏仁饼可不会让一个人鼻尖冒冷汗、手抖得拿不住缸子。”
马丽被她语气里的紧绷吓了一跳:“你是说……那人不对劲?”
文清压低嗓音,几乎贴着马丽耳边:“苦杏仁味……我在一本书里看过,硝化甘油类炸药就会带有这股味儿。”
马丽脸色倏地一白,手指下意识地攥紧饭盒:“你是说,那人身上可能带着炸药?”
“眼下只是推测,可万一属实,后果不敢想。”文清目光迅速扫过西周,“必须立刻通知厂里,先把人流疏散,再暗中排查。”
“可我们没有确凿证据,”马丽攥着袖口,声音发颤,“万一搞错了,闹大了怎么收场?”
文清把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剩气音:“宁可虚惊一场,也不能拿几千上万条人命赌。”
她把空饭盒塞回马丽怀里:“你立刻去找厂长,就说发现可疑人员,可能携爆炸物,请马上疏散人流。”
马丽攥紧饭盒:“那你呢?”
“我远远跟着那人,看他往哪儿去。”文清说完,人己经贴着墙根,悄无声息地朝那人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文清远远跟着中年男子,只见他脚步匆匆,并没有去食堂,最终来到西南角一处仓库。仓库存放着前两天工人们加班加点制作出的一批军用零件。文清心中一紧,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劲。她躲在不远处的柱子后面,紧张地观察着。中年男子警惕地环顾西周,确认没人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物件,开始捣鼓仓库的门锁。
仓库的门锁被打开的瞬间,文清动了,几乎没看清她是如何动手的,只见那人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