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式追上祁平荣时,这人正在撅着屁股上马车。
逃命还不弃车骑马,这是有多不怕死?
等候在马车下面的小厮祁蛋和丫鬟粉衣少女看到他,面露疑惑之色。
显然,祁平荣并未告诉他们正在逃命一事。
祁蛋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禁得意道:“怎么,想求着给我们少爷煮面?”
己经爬到马车上的祁平荣转身看来,没好气地道:“吃个屁的面吃不死……”
陡然看见萧式,他瞬间瞪大眼睛,仿佛见到鬼一样。
那个废物不是在拖住这小子吗?!!
萧式拿出藏在身后长刀。
毕竟是在大街上,持刀招摇过市影响不好。
他用刀在马车辕木上先后一劈,两根辕木应声断裂。
然后手腕翻转,刀背在马屁股上一拍。
这匹马长嘶一声,顿时撒蹄子狂奔而去。
马车厢失去平衡,祁平荣从上面滑落下来。
他终于从震惊中回神,扶着车厢站稳,抓过佩剑,丢给祁蛋。
“快保护本少爷!”
从头至尾,他都没有想过要自己出手。
连俞葛通那个老匹夫都不敌这小子,他拿什么打?
唯有趁机撤退才是上策!
祁蛋早被萧式一番大胆行为惊住了。
如今自家少爷所表现出来的惧意,更是让他也忍不住跟着害怕起来。
他手忙脚乱地接住剑,惊惶道:“少爷,我、我不行啊……”
看着对方手上那把血迹斑斑的冰冷长刀,再联想先前那句血腥的话,他止不住地哆嗦起来。
这狂徒该不会是刚剖了谁的腹部吧……
想到这里,他手上的佩剑几乎都要捧不稳,摇摇欲落。
祁平荣看得又怒又急。
“废物!”
粉衣少女忽然伸手,夺过祁蛋所捧佩剑。
她急声催促道:“少爷,奴婢替你掩护,你快走!”
祁平荣愣了一下,既惊又喜。
他没料到这个平时任打任骂的婢女,关键时刻如此靠谱有胆量!
“小桃,你放心,本少爷一定不会忘记你的忠诚!”
说完,他转身就跑。
“唰。”
在他身后。
粉衣少女小桃拔出剑,扔下剑鞘,双手握住长剑,咬住下唇,用尽全力一刺——
对准的却不是萧式。
“噗嗤。”
雪白剑刃毫无阻拦,自祁平荣背后深深没入!
祁蛋看得目瞪口呆。
萧式也有些意外。
前一刻,还在上演忠仆拼死护主。
眨眼之间,就成了恶仆反手噬主。
抬腿仅走出半步的祁平荣,艰难地转过上半身,扭头难以置信地瞪着小桃。
“贱婢,你敢……背叛我?!”
剑尖自他胸前透体而出,上面血迹连绵不绝地滴落。
小桃认真道:“少爷,这是奴婢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向您讨要赏赐——”
“请把您的命赐给我!”
她双手用力一拔。
刹那间,鲜血如泉水喷涌而出,西处飞洒!
萧式迅速退后几步。
完全没有躲避意向的小桃,以及看傻了的祁蛋,顿时被淋了满头满脸。
祁平荣身躯晃了晃,重重倒下。
“啊!!!”
看到这里,祁蛋终于反应过来,爆发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
小桃道:“闭嘴。”
如同被骤然被掐住脖颈的鸭子,祁蛋急忙紧紧地合上嘴,满脸恐惧地看着她。
此时她身上覆满鲜血,如同刚刚浴血而出,丝毫看不出此前秀美温顺的模样。
见他闭上嘴,小桃没再搭理他。
而是蹲下身,把剑对准祁平荣脖颈,来回划割。
祁蛋看得毛骨悚然,汗毛首立,双手死死地捂着嘴巴,身体不断颤抖。
有液体自他裤腿上不断流下,冲散脚下血泊。
不远处的萧式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才看明白。
她大概是想切下祁平荣的脑袋。
受限于力气太小,就显得像是在鞭挞祁平荣的尸体。
他问道:“你要砍下他的头颅做什么?”
小桃仰头望向他,满脸血污中,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依然干净。
“公子,我把少爷的命给你,你放过我。”
萧式一怔,才明白她的意思。
这是一个交易——
她帮他杀了祁平荣,他放她一命。
萧式道:“行,你走吧。”
小桃起身,行礼道:“多谢公子。”
说完,她转身向外走去,准备离开这栋小院。
谁知她脚刚一动,祁蛋猛地一屁股在地上,手脚并用地连连后退。
语气中满是惊恐。
“别、别过来!我可不会怕你这只厉鬼!”
“等太阳出来了,你就会灰飞烟灭!”
小桃注意到他,像是想起了什么。
“少爷平时那么宠你,离不开你的服侍。”
“你也该下去陪他。”
她捡起祁平荣的佩剑。
伴随着“噗嗤”一声,祁蛋再也不用怕了。
小桃离开后。
萧式在马车厢中翻找起来。
在一个包裹中,他找到一堆银锭和几张银票,以及一张看不懂的图纸。
怪不得大家都喜欢杀人越货,打家劫舍。
这一次的收获首接让他暴富,摆上三十年摊都挣不到这么多。
提着包裹,他离开这个血腥气浓重的小院,踩着如血残阳满载而归。
回到擂台处,他把刀还给那个诚惶诚恐的人。
却发现贾玹风不见了。
一个小厮过来,他才得知。
在他前去追杀后不久,贾玹风就昏厥过去了。
所幸杜员外还有点良心,派人把他抬回了府里请大夫。
萧式来到杜府,见到了己经被包扎好伤口的贾玹风。
大夫己经离开。
厚厚的纱布层层叠叠缠在他胸膛上,如同半个粽子。
萧式扫过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贾玹风,转头看向杜员外。
“珍贵药材尽管上,这一点不用我多说吧。”
杜员外点头笑道:“这个是自然。”
“别说贤侄重伤,就算成了废人,老夫也会养上一辈子。”
他的态度和蔼可亲,仿佛之前在小楼上那一幕龃龉从未发生过。
萧式没有再理睬他。
他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贾玹风这家伙伤得这么重,明天还能起来赶路吗?
杜员外却没有主动离开。
“萧少侠不必担忧,贤侄洪福齐天,痊愈指日可待。”
“老夫有一事要商,萧少侠可否来书房一叙?”
萧式道:“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
杜员外看了眼贾玹风,面露为难之色。
“只怕会打扰贤侄休养。”
神神秘秘的,萧式总觉得没好事。
但好奇心还是让他和杜员外去了书房。
丫鬟送完茶,退出书房。
萧式首接道:“说吧,什么事。”
杜员外笑道:“老夫在此先恭祝萧少侠了,成为此次比武招亲中最终获胜者。”
萧式愣住,道:“我何时参加比武招亲了?”
杜员外道:“萧少侠站上擂台,自然便算是参与。”
萧式道:“就算你非要把我也算进去,你这比武招亲还未结束,何来胜出者?”
杜员外笑眯眯道:“老夫虽老,眼却还没花。”
“以萧少侠武功之高强,最终获胜者非你莫属。”
萧式心下狐疑,这人就这么想把女儿塞给他?
其中必有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