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萧式道：“你不必这样做。”
“我们之间的交易只是我帮你杀人，你自愿让我取走你的命。”
“至于我的后果，与你无关。”
小翠摇头，“恩公，我们虽然是不识字的乡人，但也晓得知恩图报。”
“您帮我们一家子报了仇，对我们的恩情我们下辈子当牛做马都还不了！”
“我这辈子唯一还能报答您的事情，就是做到不拖累到您。”
萧式淡淡道：“我对你并无恩情，你不欠我什么。”
“这只是一桩交易，你让我取走你的命，便算完成交易。”
“我不需要你帮忙，我也不会被连累。”
小翠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扶着凳子朝他跪下，眼睛里再次流出浊泪。
“恩公，我求您了！”
“您要是不接受我的报答，我死也不能闭眼哇！”
面对她的固执，萧式只能同意。
无论如何，他都要让对方死得心甘情愿。
小翠所说的学写字，也不是真的从头学。
而是萧式写好，她照葫芦画瓢，模仿画下来。
写好后，她用手紧攥着简短的遗书，让萧式一刀结束了她这痛苦的一生。
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萧式没有第一时间去提取。
杀人者，夺人性命。
无论何时，主流看法都是罪恶。
他也从不否认自己在行恶，哪怕他是为了活命。
可是如今，他这个作恶的杀手，却被视为恩人。
这个世道，到底是怎么了？
片刻，萧式结束了突如其来的惆怅。
世道再怎么荒诞，他也没有本事去影响。
他只想活下去。
不出意外，这一次他会从小翠的尸体上提取到不少寿命。
其实，这才是她的回报。
萧式伸手去提取。
「叮！开始检测目标状态……」
「确认目标符合条件！开始提取……」
「提取成功！」
「恭喜你获得：力量+2点、速度+1点、防御+1点、寿元+156天！」
萧式又惊又喜，足足三个月的寿命！
他想到会有不少，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属性面板：
【姓名：萧式】
【年龄：19岁】
【力量：43点（你全力打出一拳，可以把一头牛击晕过去）】
【速度：148点（再加把劲，你就能躲过从天而降的鸽屎了）】
【防御：41点（强壮的你，一头大公猪勉强能把你撞得生活不能自理）】
【寿元：247天（短命的你，还需获得更多的寿命增加生命长度）】
离紧追不舍的死神，总算远了一小步。
虽然是个只能活八个月的短命鬼，但至少他能缓口气了。
把染血的夜行衣烧毁，回客栈没多久，天就亮了。
现在有人背锅，萧式并不急着跑路。
他也不准备再出摊。
熬夜忙了一晚上，现在有寿命还算宽裕，也该休息一下。
一觉睡到傍晚，他才被饿醒。
下楼吃饭时，大堂里己有不少人在用晚膳。
旁边一桌人在边吃边聊，萧式越听越脸色古怪。
“哎，你可听说我们这里发生了灭门惨案？”
“嘿，这谁不知道，这事一大早就传开了！”
“你们在说这事儿啊，听说死的是蔡老爷一家，真的假的啊？”
“嘁，这种谣言你也信，那可是官老爷，谁敢杀他们啊！”
“我们这些人当然不敢，但那些厉害的武林人士就不同了！”
“莫非是那些武林人士杀的，但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我哪知道啊，我只知道好像是一个叫什么星阁的人杀的。”
“他们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就不怕抓去被砍头吗？”
“我听人说他们会飞檐走壁，没准捕快们根本抓不到呢？”
“嘿嘿，这事你们就不懂了吧。”
“我是不懂，老董，难道你就懂了？”
“我当然懂！那个什么星的人其实只是一个杀手，要杀县太爷的根本不是他们，而是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什么女人这么大胆？快说快说，是什么女人！”
“是一个我们这里的女人，没准大家伙儿都认识她呢。”
“你再卖关子信不信俺揍你啊！”
“对啊，你快说吧，我要急死了！”
“别别别，我说就是了，那个女人叫何小翠，大家都叫她翠大娘。”
“原来是她啊，他们一家子也太惨了，也难怪要杀蔡老爷一家子。”
“俺也听过她的事，照我说，这姓蔡的一家死了也活该！”
“哎，你们说这是不是那什么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
“嘘，你们都小声点，小心被人听见抓进牢房！”
“唉，翠大娘这下子更惨了，肯定逃不过被砍头了。”
“唉，谁说不是呢，他们一家子真是太惨了。”
“你们又猜错了，官老爷们找到她时，她的尸体都己经凉了！”
“啊？那后来呢？”
“后来那些官老爷当然很生气喽，听说嘴都气歪了，但人都己经死人他们能怎么办？总不能把尸体拖去砍头吧？”
“哈哈哈，翠大娘这事做得真是痛快！俺和婆娘干那事时都没这么痛快！”
“孙屠夫，你也太粗鄙了，我听人说过，这事就叫筷、什么筷子来着……对了，大快人心！”
……
听着他们的议论，萧式心情复杂。
他的打算是让暗星阁扛锅。
何小翠的遗书他不认为会有人相信。
最终，这口黑锅还是要落暗星阁身上。
万万没想到，官府居然信了那封遗书，还合理地给解释成了这个结果。
就没人怀疑，一个乡村老妪为什么会写字吗？
还是说他们急于找出凶手，对于疑点视而不见？
萧式正思索着，这时，一个人笑着朝他走过来。
“萧兄，今日怎不见你出摊？”
是贾玹风。
他自顾自地在萧式对面坐下，叫小二过来加菜。
萧式道：“我又不是骡子，总要休息。”
“我这几日没挣多少钱，请不起客。”
贾玹风笑道：“无妨，我请你就是了。”
“对了，你可曾听闻老妪灭门惨案？”
正在喝茶的萧式，听到这个命名，险些把茶一口喷出来。
他艰难地咽下茶水，语气古怪。
“五旬老妪怒发冲冠，夜潜仇家灭人满门？”
贾玹风叹了口气，“仅仅一日之内，这事己在巫连城传得沸沸扬扬。”
“死者蔡县令虽然只是个八品官，却也是朝廷命官，朝廷势必会彻查到底。”
萧式道：“不是说那老妪都己经死了么，难道朝廷打算铲除暗星阁？”
贾玹风摇头道：“这起案件看似是那老妪寻仇买凶杀人，实则疑点重重。”
萧式做出洗耳恭听之状，“哦？有何疑点？”
贾玹风给他解释起来。
“其一，暗星阁虽是杀手组织，恶贯满盈，其阁主却极为狡猾，从不接牵扯朝廷的单子。”
“在这起案件中，他们为何会一反常态接单暗杀堂堂朝廷命官，甚至连身份都不做隐瞒？”
“其二，武林中的杀手势力，以暗星阁最为猖狂强大，要价也最高。”
“何小翠不过一贫困农妇，如何能请得起他们？”
“其三，官府在何小翠家中搜出一封遗书，落款是何小翠。据此，他们认定是畏罪自杀。”
“但是，何小翠不过是一出生贫家的农妇，如何会识字？”
贾玹风肯定道：“综上所述，我猜此案的凶手，定是另有其人。”
如果是心理素质较差的人，这时候就该心虚得冷汗涔涔了。
萧式倒还还能稳得住，“你觉得凶手可能会是谁？”
他就不信，这个假道士还真能这么神通广大，猜到他身上。
与此同时，大堂内忽然一阵骚乱。
只因一群捕快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
客栈掌柜跟在他们旁边，脸上带着谄媚的笑，伸出手指向萧式旁边一桌。
“大人，就是他们！他们刚才说了蔡大人死得活该，大快人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