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萧式正在吃早饭。
吃到一半时,却见陈知县急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
他满脸慌张道:“大人,不好了!”
“祁家少主带人来索要他族兄弟的遗体了!”
萧式问道:“他带人攻进县衙了?”
陈知县一惊,连忙道:“这倒没有,他现在还在城门口那里。”
萧式道:“他出手攻击守城将士,强抢尸体了?”
陈知县摇了摇头,“也没有,那也太无法无天了。”
萧式道:“那你急什么?”
陈知县苦着脸道:“他们一脸凶相守在那里,现在都没人敢从那里过了。”
萧式道:“你为何不命人把他们抓起来?”
陈知县干笑道:“这、这他们也没触犯律条……”
萧式道:“影响百姓正常通行,你身为父母官不管么?”
陈知县无奈道:“他们这般彪悍,卑职怎么敢管啊?!管也管不住啊!”
“大人,卑职求您快去出手吧!”
萧式道:“不急,待本官先吃完。”
“你要不要一起?”
陈知县哪还有心情吃东西,勉强笑道:“多谢大人美意,卑职己用过早膳。”
他只得压下焦急,站在旁边等着。
好不容易等萧式吃完了,却见他仍是坐在那里慢悠悠地喝着茶。
看起来根本没有要过去的意思。
陈知县忍不住道:“大人,卑职现在就去吩咐人为您备轿?”
萧式道:“可有百姓过来告状?”
陈知县一愣,道:“暂时没有。”
萧式道:“既然无人告状,也就表明暂时无人被他们拦路欺压。”
“那便无需着急。”
“啊?”陈知县彻底愣住,“大人您不管了?”
萧式道:“无人告状,本官难不成要无缘无故去杀了他们不成?”
“对了,祁平冲良家妇女、蔑视朝廷立案记录了么?”
“还有祁平清以下犯上,意图谋害本官这一桩案件。”
“这些都是他们违法乱纪的证据,你安排人整理好后,本官要带走上交。”
陈知县终于明白了。
随即,他不由得心生敬佩之意。
难怪人家能够身居高位呢,行事如此追求合乎法纪规矩,教人根本挑不出错处。
“大人请放心,卑职这就去安排!”
说完,他又跑了出去。
萧式叫厨子又做了一桌。
吃到一半时,陈知县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身后还跟着一个满头是汗的胖子。
他向胖子介绍萧式。
“这位是京都来的指挥使萧大人,为人刚正不阿。”
“你有什么委屈不公,尽管告诉这位大人,请他为你主持公道。”
萧式有些意外,之前还说没有苦主。
现在一说需要就有了?
胖子跪下来向他行礼,“草民岳大山参见指挥使大人。”
萧式道:“你被武林人士如何欺压了?”
岳大山连忙摇头道:“没有欺负,草民只是想请他们行个方便让个路。”
萧式道:“本官只为被武林人士欺压的人主持公道。”
“行个方便这种事你自己去与他们沟通即可。”
岳大山愣住,忍不住求助似的看向陈知县。
陈知县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
“没用的东西,被欺负了首说就是,你还担心大人不给你做主吗?!”
岳大山眼珠子一转,顿时变作满脸委屈的模样。
“求大人给草民做主啊!”
“草民开了一家酒楼,为保证食客吃得新鲜,要定期去采购食材。”
“今日早上草民派人去城外采买一批新鲜食材回来,谁知他们迟迟没有回来。”
“草民便打算出城寻找他们。”
“谁知一来到城门口,便见到一伙人拦在那批食材面前想要抢走!”
“求大人帮草民将食材要回来!”
萧式也明白了。
他就说这个陈知县怎么突然就爱民如子呢。
原来是这个叫岳大山的民与他真有着某种关系。
应该是对方的食材被挡在城外运送不进来,便求到陈知县身上。
陈知县不敢管祁家那些人,或许是管了那些人不给他面子让开道路。
没有办法之下,只能急忙来找他。
祁家那些人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去明面抢食材。
这个岳大山显然是在陈知县的授意下歪曲事实。
不过对他来,祁家身上罪名越多越好。
萧式起身道:“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拦路抢劫!”
“来人,备马!”
陈知县松了口气,急忙命人去准备。
城门口处。
以一把剑为界限,守城兵们正在一脸紧张地与一行衣着华丽的人对峙。
显然那一行人就是祁家人。
说是对峙,其实都没有用武器。
城内城外,都聚集了不少数人。
不知道在围观,还是被堵着过不去。
除此以外,城外人群后方,确实还有几辆板车。
前面板车堆放着蔬菜,后面板车装着笼子,笼子里关着鸡和猪。
岳大山指着那些板车道:“大人,那些就是草民的食材。”
他唉声叹气道:“再晒下去,都要蔫了!”
此时太阳才刚升起来,淡薄光芒照下来,根本谈不上多晒。
萧式没有说什么,他大步走过去。
衙役们急忙给他开出一条路。
“都让让,指挥使大人来了!”
人群纷纷敬畏地退到一旁,让开一条路。
看到萧式过来,守城兵们皆是如释重负地向他行礼。
“卑职参见指挥使大人。”
与他们对峙的祁家人上下打量着他。
“你就是萧式?”
萧式没有理会他。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守城兵队长小心翼翼道:“大人,他们想索回那两具尸体……”
萧式认出来,面前这把剑,正是昨晚那把被他插在地上的剑。
他拔出剑,“所以你准备送回给他们?”
守城兵队长脸色大变,“卑职不敢!”
萧式道:“既然不敢,为何还不履行职责驱赶宵小之徒?”
守城兵队长面露紧张之色,“大人,卑……”
“无法尽忠职守——”萧式猛地把剑对准他们,“留你们有何用?!”
守城兵队长叫苦不迭,无奈道:“你们都愣着做什么!”
这位总归不会见死不救……
想到这里,他一咬牙,举起长枪对准了祁家一行人。
“还不快速速远离!”
他身后士兵们,也颤巍巍地跟着举起长枪。
围观百姓们看得一阵哗然。
祁家人脸色难看,有人叫道:“萧式,你逼他们出手算什么本事?!”
“你有本事就自己与我们做过一场!”
萧式恍若未闻,“对方无视警告,你们该如何做,还需要本官教?”
随着长枪挥出,守城兵队长突然觉得,其实祁家也不是那么可怕……
他持枪上前一步,士兵们也跟着上前。
“若再不退,休怪兵器不长眼!”
士兵们的长枪近在咫尺,几乎要戳中祁家一行人的眼睛。
有人忍不住后退一步,也有人勃然大怒,当即要出手教训他们。
“住手。”
却被一个冷静的声音喝止。
这是一个面容普通,身姿挺拔的青年。
站在那里,如同一杆标枪,气势迫人。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首到这时才开口。
他深深地看了萧式一眼,“萧式,我们明日再会。”
“我们走。”
说着,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其余人虽然面露不甘之色,也只得跟上去。
守城兵们纷纷松了口气。
围观百姓们议论纷纷。
萧式忽然出声道:“站住。”
“谁允许你们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