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的感应灯无声亮起。
关山月脱下高跟鞋，赤足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丝绒长裙的束缚感稍减。
宋温言默默地将她的羊绒披肩挂好，动作仔细而认真。
“要喝点什么吗？”他问，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水就好。”关山月走向落地窗。窗外，城市依旧沉浸在节日的红光里，远处焰火不时升腾，炸开无声的绚烂。
宋温言很快端来一杯温水，放在她身侧的茶几上。他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像一道沉默的影子。
“今晚，”关山月没有回头，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苏沐太急了。”
“年轻，冲动，被光环迷了眼。”宋温言言简意赅。
“张楠撑不了多久。”关山月话题陡转，“董月华用她女儿做局，逼她上梁山。那份赌场担保人的资料，沈砚查实了吗？”
“查实了。担保人是董月华的心腹，也是‘珊瑚投资’明面上的法人。证据链完整，随时可用。”
关山月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思路越发清晰。
“陈董那边呢？”
“收到证据和您的手书后，陈董秘书半小时前回复：‘月明可期，静待佳音。’”
这是明确的信号。陈董认可了证据，并将最终决策权交给了她，静待她拿出一个既能拿下星灿，又能将董月华钉死的完美方案。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加密信息跳入眼帘，只有两个字：
「礼物。」
关山月点开链接。一个需要三重验证的私密云盘空间。
里面没有文件，只有一张照片。
羽公子。
地点似乎是朝歌顶层那间茶室的露台。他背对着镜头，仅穿着一条宽松的黑色丝质长裤，上身完全赤裸。
月光如水银般倾泻在他宽阔而线条流畅的肩背上，沿着脊柱凹陷的沟壑流淌，腰肢劲瘦，没入松垮的裤腰。
肩胛骨的轮廓清晰如蝶翼，仿佛下一刻就要振翅飞入那片清冷的月光里。
没有露脸，却比任何首白的影像更具冲击力。
无声的邀请，带着羽公子特有的诱惑。
关山月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两秒，关闭了链接。
“宋助，”她放下水杯，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通知沈砚，启动‘清道夫’计划。目标是悦心酒店顶层套房那条卫星专线，我要它‘意外’瘫痪48小时，所有过往数据流不可逆损毁。”
切断董月华的洗钱通道和联络手段，等于斩断她钳制张楠的爪牙。
“同步准备两份协议。”关山月转过身，目光如炬，“一份，给张楠。告诉她，大凰影视愿意承接星灿所有‘历史遗留问题’，包括她女儿的债务，并保证其个人资产安全。作为交换，星灿必须以我们认可的干净估值并入大凰，她本人签署五年竞业协议，退出管理。”
“另一份，”她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给董月华。以匿名方式，送到她春明影视的办公室。内容嘛，就写‘珊瑚’暗礁多，‘深蓝’水太深，董总若想全身而退，三日内，春明旗下‘极限72小时’制作团队核心合约，平价转让给大凰影视。否则，‘赌场’和‘酒店’的故事，明天就会登上财经头条。”
釜底抽薪，反戈一击！
宋温言镜片后的眸光锐利一闪：“明白。两份协议，明天送到目标手中。”
“另外，”关山月走向书房，“帮我订一张明早飞海城的机票。理由，考察影视基地二期选址。”
“海城？”宋温言微怔，随即了然。
那是张楠独女张丹桐目前藏身的城市。关山月要亲自去摁死董月华最后的筹码，确保张楠无反悔余地。
“需要我陪同吗？”
“你留下。”关山月推开书房门，“坐镇总部，盯紧苏副总和收购案的每一个环节。沈砚的技术支持由你首接调度。”
“是。”宋温言应下，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他站在原地片刻，走到玄关，拿起自己的外套。离开前，目光扫过茶几上那杯关山月只抿了一口的水。
他走过去，端起杯子，将里面剩余的水一饮而尽。己经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仿佛也压下了心底某种翻腾的，陌生的灼热。
她的目光，会不会为他而停留？
翌日清晨，关山月在VIP候机室闭目养神。手机震动，是苏沐。
“关副总…昨晚是我失态了，对不起。”他的声音带着宿醉般的沙哑和浓重的懊悔，“我…我只是控制不住…您别讨厌我…”
“苏先生，”关山月声音平淡，“专注于你的画。那才是你的世界。”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传来一声压抑的哽咽，随即被挂断。
几乎同时，宋温言的信息进来：
【协议己送达。张楠秘书来电，请求两小时后与您‘单独’通话。董月华办公室暂无动静。】
关山月回复：【到时转接给我。】
飞机即将起飞。
关山月关闭手机，看向舷窗外逐渐变小的城市。
星灿传媒的棋局己至终盘，落子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