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明影视…董月华。”关山月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只有一种被冰水浸过的冷冽，“还真是会挑时候。”
月经节前夕，全城都沉浸在一种对女性力量近乎神圣的礼赞氛围里，连大凰集团内部紧绷的弦都似乎松弛了几分。
偏偏在这个当口，星灿传媒的创始人张楠，悄然潜入了竞争对手的地盘。
“董月华作风强势，从不做无把握的买卖。”沈砚语速极快，手指在平板上划过，调出另一份资料。
“我们的人刚传回初步平行尽调结果，星灿那三家空壳公司的资金链有断裂迹象，几个大额资金转入转出时间点非常可疑，手法…很像是洗钱。”
关山月眼神一厉，接过平板。
屏幕上复杂的资金流向图如同纠缠的毒蛇。苏副总裁那份“干净漂亮”的尽调报告，此刻显得无比讽刺。
“苏总那边…”沈砚欲言又止。
“她要么被人蒙蔽，要么…”关山月没说下去，指尖点在平板上那几笔异常资金流上。
“顺着这几条线，挖到源头，挖出关联方！月经节期间，所有信息流不能断。”
“明白！”沈砚立刻应道，转身快步离开。
月经节第一天，整个城市彻底变成了红色的海洋。绣着繁复女性图腾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街道两旁挤满了欢呼的人群。
空气中弥漫着烟火、鲜花和食物的混合气息，鼓乐喧天。
关山月暂时没有去凑白天巡游的热闹。她一早便到了影视母司，节日氛围在这里被冲淡了不少。
宋温言将一份加密文件放在关山月桌上：“关总，沈砚那边有突破。星灿那三家空壳公司，资金最终流向了境外几个难以追踪的离岸账户。”
“其中一个账户，半年前与春明影视旗下一家子公司有过一笔‘咨询费’往来，金额巨大，名目存疑。”
关山月快速翻阅着文件，眼神锐利如刀：“咨询费？洗钱通道罢了。董月华这是想用脏钱把星灿的窟窿填平，再高价转手卖给不知情的下家？胃口不小。”
“另外，”宋温言继续汇报，“我们的人查到，张楠这次私人休假，其独女张丹桐并未随行。张丹桐目前人在国外，但名下账户近期有大额异常支出，流向了赌城。”
“母女不和？还是张楠在转移资产？”关山月手指点着桌面，做出判断：“看来张丹桐会是我们的突破口。”
“关总，沈砚又新发来了一个加密频道。”
关山月接过他递来的专用平板。
屏幕上跳动着经过三重扰码处理的字符，迅速还原成清晰信息：
【星灿空壳资金链断裂确认。境外离岸账户“深蓝资本”为最终接收方，该账户近三月与春明影视控股的“珊瑚投资”存在六笔高额“技术咨询服务”流水，总额匹配星灿账目亏空。】
【交易IP路径经跳转，最终物理出口锁定——悦心酒店顶层套房内设卫星专线。】
【张楠独女张丹桐，三日前于境外赌场VIP厅输掉两千三百万。赌场记录显示，其筹码来源为“珊瑚投资”关联账户临时授信额度。张楠本人名下三处海外房产完成紧急抵押登记。】
信息碎片在关山月脑中急速拼合。
如此看来，春明影视CEO董月华，用自家控制的“珊瑚投资”向张丹桐的赌债提供“输血”，以此拿捏住张楠的命门。
同时，通过技术咨询的幌子，将星灿的财务黑洞资金洗白注入自家口袋。左手制造危机，右手提供“解药”，最终目的就是让张楠在谈判桌上倒戈，或逼迫大凰为这个填不满的无底洞付出天价。
“董月华在玩火。”关山月指尖划过平板屏幕，停在“卫星专线”的标注上，“用酒店套房做洗钱中转站？够胆，也够蠢。”
“蠢在哪儿？”宋温言问。
“蠢在她以为大凰的所有人都是瞎子，蠢在她小看了月经节期间的信息真空。”关山月眼中寒光一闪，“沈砚能挖到物理出口，意味着那条卫星链并非无迹可寻。”
“节日期间跨境金融监管会有48小时盲区，这是她唯一能抓紧操作的窗口。也是我们的机会。”
她迅速下达指令：“让沈砚做两件事：第一，反向追踪‘珊瑚投资’所有与‘深蓝资本’的异常流水，特别是经悦心酒店IP中转的，做成不可篡改的时间戳证据链。
“第二，查张丹桐在赌场的担保人，我要知道董月华是通过谁的手把筹码递过去的。”
“明白。”宋温言记录。
“另外，”关山月看向窗外喧腾的红海，“给苏副总裁办公室发一份节日问候。措辞务必恭谨，但意思要捅破那层窗户纸。”
宋温言立刻领会。这是明晃晃的警告，也是试探——苏总若真清白，必会应允；若存心遮掩，便是坐实了与董月华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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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日的喧嚣并未因暗流而停歇。傍晚，关山月刚踏出电梯，就被前台叫住。
“关总！有您的节日礼物，需要您亲自签收。”前台小郎君脸颊泛红，指着旁边一个需要两人合抱的巨型长方形礼盒。
礼盒通体覆盖着暗金色浮雕纹路，顶端系着象征至高祝福的赤金与月白双色缎带，低调中透着奢贵。
落款处没有名字，只用银箔压印着一枚小小的抽象图案。荆棘环绕的字母“M”。
苏沐。
关山月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她示意安保人员协助开封。层层防护材料褪去，露出里面的事物。
并非预想中的鲜花或奢侈品，那是一幅装裱在顶级无酸画框中的油画。
画面主体是一位立于山巅的女性侧影。
她的长发被高空烈风吹拂，身后是翻涌如怒涛的云海与初升的朝阳。
画风写实与写意交融，笔触雄浑有力，尤其那女性的眼神，沉静如深潭，却又仿佛蕴藏着劈开混沌的锐光。
右下角是苏沐清隽的签名和作品名：《山月凌峰》。
画作本身气场强大，技巧精湛，任谁都能看出绘制者的全情投入与仰望视角。
更微妙的是画名：“山月凌峰”，将她的名字与登临绝顶的意象完美糅合，倾慕之意昭然若揭。
“哇……”前台和几个路过的员工忍不住低呼，眼神在画作和关山月之间来回扫视，满是惊叹与艳羡。
关山月面上波澜不惊，对安保主管道：“联系苏沐先生，代我致谢。画作暂存库房恒温恒湿区，节后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