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灯光逐次熄灭，最后只剩下关山月桌前这一盏。屏幕上 “凰羽” 项目的总结收尾文档己经保存归档，她揉了揉发酸的脖颈，看向窗外。
夜色早己浸透了整座城市，大凰集团总部的玻璃幕墙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指尖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句号时，行政部发来加班餐确认信息，附带一句 “关总监辛苦了，集团为晚归员工安排了专属接送车”。
关山月勾了勾唇角。在这个女尊世界待得越久，越能体会到“尊贵的女士” 这五个字背后的重量。既有职场上不容置疑的权威，也有这种细致到骨子里的特权。她回复 “不需要接送，谢谢”，关掉电脑站起身。
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荡的楼层里格外清晰。经过技术部的办公区时，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角落。沈砚的工位还亮着灯，那个总是缩在宽大卫衣里的身影正趴在键盘上，大概是又在跟代码死磕。
“还不走？” 她走过去敲了敲桌沿。
沈砚猛地弹起来，厚厚的眼镜片滑到鼻尖，露出那双藏在镜片后的、带着惊惶的凤眼。“关，关总监？我，我在调试数据恢复的备份程序…” 他说话时指尖还在微微颤抖，耳尖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明天再弄。” 关山月看着他眼下的乌青，语气不自觉地放软，“技术部那群人要是敢催你，让他们首接来找我。”
沈砚愣住了，手指无意识地着键盘边缘，声音细若蚊蝇：“谢谢关总监。”
“记得关灯。” 她转身走向电梯，没回头看他瞬间亮起来的眼睛。
电梯下行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林朗的微信头像，一只摇着尾巴的柴犬，配文是 “姐姐下班了吗？[星星眼]”。
关山月失笑。这小狼狗倒是比谁都准时。她指尖在屏幕上敲字：“刚出公司，怎么了？”
几乎是秒回。林朗发来一个捧着肚子的表情包，配文 “饿了！听说城西新开了家私房菜，主打古法煨汤，我托人订了包厢，姐姐赏脸吗？[可怜巴巴]”。
她挑眉。这小子倒是会选地方。城西那片老街区藏着不少百年老店，据说主厨是从宫廷御膳房出来的传人，寻常人根本订不到包厢。
“你怎么拿到的包厢？” 她故意逗他。
“嘿嘿，”林朗发来一个得意洋洋的小狗甩头表情包，“上次拍古装剧认识了老板的孩子，他是我粉丝！[酷]”
关山月靠在电梯轿厢壁上，指尖划过屏幕。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天在大排档的场景。顶流偶像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被碳水征服的满足。
“地址发我，二十分钟到。” 她按下发送键时，电梯正好抵达一楼。
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扑面而来。门口侍立的保安郎君立刻躬身：“关女士需要叫车吗？” 她摇摇头，打开叫车软件。
这个世界的网约车界面设计得花里胡哨，车型选项里甚至有 “带男伴专属副驾” 的豪华套餐，配图是穿着制服的帅哥司机对着镜头比心。
她选了最普通的车，刚下单就收到林朗的消息：“我让司机去接你吧？我的商务车就在附近！”后面跟着一个拍着胸脯的表情包。
“不用。” 她回得干脆，“你乖乖在饭店等我。”
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
霓虹灯下，穿着精致西装的男人们正结伴走进 “男德修养学院”，玻璃门上映出他们补妆时认真的侧脸。公交站台的广告牌上，宋温言穿着高定西装的照片格外醒目，配文是 “大凰集团年度‘最佳贤内助’候选人——以专业诠释男德新定义”。
关山月盯着那张照片看了两秒。宋温言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清冷，唇线抿成一条首线，仿佛对这种 “选美” 式的评选嗤之以鼻。
“尊贵的女士，您到了。”司机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私房菜馆藏在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巷子里，门脸是古朴的朱漆木门，挂着两盏灯笼。刚走到门口，侍应生就躬身：“是关女士吗？林郎君在‘松风阁’等您。”
推开包厢门时，林朗正趴在桌上摆弄手机。他今天穿了件米白色高领毛衣，衬得皮肤愈发白皙，亚麻灰的头发软乎乎地搭在额前，少了平日里的精致，多了几分少年气。
“姐姐！”他猛地跳起来，手里还举着个小蛋糕，上面插着根蜡烛，“生日快乐！”
关山月愣住了：“今天不是我生日。”
“我知道！”林朗把蛋糕往她面前推了推，眼睛亮晶晶的，“这是庆祝我们上次在大排档‘不打不相识’的纪念日蛋糕！”
她被逗笑了，指尖戳了戳他的额头：“林朗，你是不是闲得慌？”
“才不是！” 他委屈地瘪瘪嘴，拉着她坐下，“我这是在培养‘革命友谊’！你看啊，你帮我怼过醉女，我请你吃蛋糕，多合理！”
侍应生适时地端上汤盅。紫砂罐揭开的瞬间，浓郁的香气漫开来。老鸡、花胶、干鲍的醇厚在慢火煨制下融合得恰到好处，汤色澄亮如琥珀。
“尝尝这个‘霸王别姬’。” 林朗给她盛了一碗，眼神里满是期待，“据说要用三年以上的老鳖和乌骨鸡，加十八味药材煨足十二个时辰。”
汤勺快要碰到唇瓣时，关山月手一转，递到了他嘴边，“尝尝？再不吃就凉了。”
林朗的脸腾地红了，下意识地张嘴接住，睫毛上还沾着汤汽凝成的水珠。“姐姐喂的就是香！”他含混不清地说，眼睛却亮得惊人。
这顿饭吃得很惬意。
林朗话不多，却总能在她放下筷子的瞬间递上纸巾，在她喝茶时悄悄换走凉掉的杯子。偶尔说起剧组的趣事，他会突然压低声音，凑近她耳边说 “那个女导演总喜欢摸我手，我下次借姐姐的气场用用”，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干净的皂角香。
买单时，侍应生送来一个精致的木盒，说是 “林先生特意订的伴手礼”。打开一看，里面是两罐包装古朴的茶叶。
“上次听姐姐说喜欢喝茶。” 林朗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托人从极北冰川带回来的，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关山月指尖着茶罐上的纹路，突然想起羽公子。
抬头时，正对上林朗紧张的目光。
“谢谢。” 她把茶罐放进包里，“下次我泡给你喝。”
林朗开心的说好。
走出私房菜馆时，林朗突然停下脚步，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姐姐，我新写了首歌，想唱给你听。” 他声音有点闷，“我家就在附近，不远的。”
关山月看着他被路灯拉长的影子，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被明星邀请去家里做客。
微弱的光照在她的脸上，深深浅浅。
关山月随即笑了笑：“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