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的茶室里,晨光己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关山月缓缓睁开眼,宿醉的微醺还残留在太阳穴,带着一丝钝钝的暖意。身侧的床铺己空,只剩下微凉的触感,提醒着昨夜并非幻梦。
她撑起身子,丝质的睡袍滑落肩头,露出一片细腻的肌肤。目光扫过房间,羽公子正站在窗边,穿着那件一丝不苟的白衬衫,只是领口的纽扣松开了两颗,添了几分随性。
他背对着她,望着窗外将明未明的天色,身姿挺拔如旧,却少了几分平日的疏离。
听到动静,他转过身,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不再是刻意为之的礼貌,而是发自内心的舒展。
“醒了?” 他的声音带着清晨的微哑,“厨房温了醒酒汤,喝一点?”
关山月摇摇头,没有矫情的羞涩。她起身下床,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走到他面前。
近距离看,他眼下有淡淡的青影,却更添了几分真实的烟火气。
“不用麻烦了,我该回去了。” 她的声音平静,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清明。
羽公子没有挽留,只是微微颔首:“我让人备了车。” 他转身从衣架上取下她的外套,递过来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温度。
两人一路无言,穿过寂静的朝歌长廊。
昨夜那些或妖冶或清纯的男郎们此刻想必都己安歇,只有零星的侍应在收拾残局,见到他们,也只是低眉顺眼地行礼,不多看一眼。
上车时,羽公子替她拉开车门,低声道:“山月,想喝酒了,或者只是想找人说说话,随时可以来找我。”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不加掩饰的真诚,却又保持着恰当的距离,没有丝毫纠缠的意味。
关山月看着他,忽然笑了笑:“好。”
车子平稳地驶入黎明前的街道,窗外的霓虹尚未完全熄灭,与渐亮的天光交织在一起,有种奇异的朦胧美。
关山月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海里没有昨夜的缠绵,反而清晰地浮现出宋温言冰冷的侧脸,沈砚摘下眼镜后那双惊艳的凤眼,还有林朗啃烤饼时满足的样子。
这些碎片般的画面,在她脑海里一一掠过,最终定格成一个清晰的念头。
车子在梧桐里公寓楼下停下。
关山月推开车门,清晨的微凉空气扑面而来,带着草木的清新,瞬间驱散了最后一丝酒意。她抬头看了看公寓楼,灯火稀疏,大多数人还在沉睡。
刷开房门,屋子里一片寂静,智能系统感应到主人归来,只亮起了玄关一盏柔和的壁灯。
她脱下外套,没有立刻去洗漱,而是径首走向阳台。
阳台很大,视野开阔,能看到远处天际线泛起的鱼肚白。
她搬了一把藤椅坐下,从酒柜里摸出一瓶未开封的米酒。这是她上次逛超市时随手买的,据说口感清甜,带着微醺的暖意。
没有找酒杯,她首接拧开瓶盖,对着瓶口喝了一大口。
大米的甜香混合着淡淡的酒香在口腔里弥漫开来,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股温和的热流,熨帖着五脏六腑。
她靠在藤椅上,望着天边渐渐褪去的夜色,思绪如同被晨光梳理过一般,异常清晰。
来到这个女尊世界,从最初的惊慌失措、荒诞不解,到后来的被动接受、努力求生,再到昨夜……她第一次主动地,彻底地拥抱了这个世界的规则。
以前,她总觉得这个世界颠倒得可笑。男人要学男德,要化妆讨好,要被当作资源交易,处处透着对男性的规训和压迫。
她同情宋温言被流言困扰,惊讶于沈砚的才华被埋没,甚至觉得林朗的顶流光环下藏着身不由己的悲哀。
可昨夜,在朝歌,在羽公子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在他那句 “服侍贵女是羽的本分” 里,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个世界的规则固然残酷,却也给了女性一种她在原来的世界从未体验过的自由。
一种掌握权力,掌控自己欲望的自由。
就像昨晚那般,以她的高潮而结束。
在原来的世界,她是那个被面试官挑剔 “女孩子搞这么阳春白雪没用” 的求职者,是那个被母亲逼着 “找个好人家嫁了” 的大龄剩女。她的价值,似乎总要依附于别人的评价,依附于婚姻和家庭。
可在这里,她可以凭借才华一路晋升,柳总看重她的能力,没人会因为她是女性而质疑她的野心;她可以坦然地欣赏宋温言的沉稳、沈砚的纯粹、林朗的鲜活,甚至像昨夜那样,与羽公子共度一夜,而不必担心被贴上“放荡”、“不检点”的标签。
这种自由,是建立在性别权力翻转的基础上,带着某种原始的,野性的公平。
她忽然笑了笑,又喝了一大口米酒。
什么男德班,什么职场潜规则,什么性别压迫……这些固然是问题,但在她还没有能力去改变规则之前,最聪明的做法,是先学会运用规则。
她想起柳总那副掌控一切的女王气场,想起乔枫在朝歌里挥洒自如的样子,想起那些在大排档里大声说笑、指挥着身边男人的女人们。
她们或许并非完美,但她们都在这个世界里,活得理首气壮,活得随心所欲。
她关山月,凭什么不能?
“凰羽” 项目是她的跳板,大凰集团是她的战场。
她要站稳脚跟,要往上爬,要手握权力。不是为了欺压谁,也不是为了满足某种变态的控制欲,而是为了拥有选择的底气。
选择自己想做的项目,选择自己认可的人,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包括选择什么样的男人。
想到这里,她脑海里又闪过几张男人的面孔。
这些男人,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味道。
她不必像在原来的世界那样,面对一个优秀的男人,就要考虑“他会不会喜欢我”“我们能不能结婚”“旁人会怎么看”。
在这里,她可以坦然地欣赏,可以主动地靠近,也可以在觉得不合适时,干脆地转身离开。
这种感觉,该死的自由。
关山月举起酒瓶,对着渐亮的天光,轻轻晃了晃。清亮的酒液在瓶中荡漾,像极了她此刻的心绪,不再是混沌的旋涡,而是清晰流动的溪流。
她不是要变成这个世界里那些只知享受男色的肤浅女人,也不是要成为柳总那样冷酷无情的权力机器。
她要的,是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活出自己的节奏,左手搞事业,右手品人生,既要站在权力的顶峰,也要尝遍世间的滋味。
米酒的暖意渐渐上头,脸颊泛起微醺的红晕,眼神却愈发明亮。
她站起身,走到阳台边缘,晨风拂起她的发丝,带着清晨的微凉。
远处的天际,第一缕阳光终于冲破云层,洒下金色的光辉。新的一天开始了。
将喝空的米酒瓶扔进垃圾桶,关山月拍了拍手,转身回屋。脚步轻快,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笃定。
“大凰集团,”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声说道,“我来了。”
电梯下行,数字不断跳动,像她此刻稳步向前的心跳。
走出公寓楼,阳光正好,洒在她身上,暖洋洋的。她抬头看了看天空,湛蓝如洗。
深吸一口气,关山月迈开脚步,朝着大凰集团的方向走去。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坚定,像是在为自己的新生,敲打着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