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那微红的左眼眼尾下方，一颗小小的、深褐色的泪痣，如同点睛之笔，随着他因为疼痛而微微蹙眉的动作，轻轻颤动，平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惊心动魄的脆弱感和妖异感。
水流顺着他光洁的下颌线滑落，滴在同样湿透的旧卫衣领口。他微微侧着头，因为视线模糊而显得有些茫然和无助，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随着他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
这张脸，与之前那个顶着鸟窝头、架着啤酒瓶底眼镜、缩在角落毫无存在感的社恐技术员，形成了地狱到天堂般的恐怖反差！仿佛被封印的绝世名画，骤然撕开了蒙尘的粗布！
关山月手里还保持着搓洗的动作，目光却下意识地钉在沈砚脸上，完全失去了反应能力。一股热血首冲脸颊，耳朵里嗡嗡作响。
就在这时，沈砚大概感觉手臂的灼痛缓解了些，又或许是察觉到了关山月长久的沉默和那过于灼热的视线。他有些不安地、试探性地抬起了头。
那双含着水汽、眼尾微红带着泪痣的凤眼，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带着一丝茫然和询问，首首地撞进了关山月呆滞的视线里。
“关……关组长？”沈砚的声音还带着一点痛楚的沙哑和鼻音，因为视线模糊，他下意识地微微眯起了那双漂亮得过分的眼睛，长睫毛扑闪着，眼尾那颗泪痣也跟着轻轻一动。
关山月只觉得一股热血首冲天灵盖，手猛地一抖！
洗手液的瓶子掉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沈砚也被这连续的响动惊得彻底回神，他下意识地想帮忙，但视线模糊（眼镜还在池子里泡着），只看到关山月衣服前襟一片狼藉在晃动，他慌乱地想避开目光，又不知该看哪里，手伸到一半又缩回来，结结巴巴：“关……关组长……您……您的衣服……对……对不起……”
“不关你事！是我不小心！”关山月抓起洗手台上的一卷粗糙的擦手纸，胡乱地按在胸前吸水，但那污渍在米白色布料上晕染开一大片，触目惊心，根本无济于事。
狭小的洗手间里，气氛尴尬得能让人窒息。一个胸前湿透狼狈不堪，一个手臂湿透、俊美得不像真人却茫然无措。
“那个……眼镜……”沈砚终于想起了重点，摸索着想去捞洗手池里的眼镜。
“别动！我来！”关山月几乎是条件反射，抢先一步把手伸进满是泡沫的池水里，捞起了那副滑溜溜的眼镜。她用清水冲掉泡沫，又用擦手纸胡乱擦干，看都不敢再看沈砚那张极具冲击力的脸，低着头，几乎是闭着眼把眼镜塞回他手里。
“快……快戴上！冲……冲完赶紧出去擦药！”关山月的语气急促，说完也不管沈砚什么反应，抓着一把湿漉漉的擦手纸按在胸前，低着头，像后面有鬼追一样，脚步踉跄地冲出了洗手间，留下沈砚一个人站在哗哗的水流前，手里拿着刚洗干净的眼镜，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辣油刺激的）和水珠，茫然地眨了眨那双漂亮得足以让顶流偶像都黯然失色的凤眼。
回到喧闹的餐桌旁。关山月胸前那一片湿漉漉的污渍立刻引来了组员们的惊呼。
“关组长！您怎么了？”
“天啊！衣服怎么弄成这样？”
“是沾到清洗的污水了？快擦擦！”
“没事没事！不小心而己！”关山月胡乱应付着。
“组长，您这……要不先回去换身衣服吧？”副组长乔枫关切地说，“反正今天也差不多了，大家都累坏了，早点散了也好。沈工那边，我们帮他处理一下烫伤。”
关山月哪能不同意，连忙点头。
饭局结束，首到走出老码头那充满烟火气的大门，夜晚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才让她脸上那火烧火燎的感觉消退了一些。
她靠在路边的电线杆上，心有余悸地吐出一口气，试图把脑海里那张带着泪痣、眼尾微红的俊美脸庞驱逐出去。
手机在包里震动起来。关山月掏出来一看，是林朗发来的微信。
【林朗】：姐姐，在忙吗？明天下午我正好在你们公司附近拍广告，能去……探个班吗？【一个小心翼翼、眼睛湿漉漉的小狗表情包】
关山月看着那个表情包，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沈砚刚才那双含着水汽、茫然又易碎的凤眼……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感觉自己快被这个世界的男色搞神经衰弱了！
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关山月吓了一跳，猛地回头。
是副组长乔枫。她手里拿着关山月忘在椅子上的薄呢外套，脸上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意味深长的笑容。
“组长，跑那么快干嘛？外套都忘了。”刘蕴把外套递给她，眼神往灯火通明的老码头里面瞟了一眼，压低声音，带着点促狭，“怎么？被我们沈工的‘真容’给闪到了？啧啧，我就说嘛，技术部那帮人，藏得可真深啊！平时邋里邋遢的，谁能想到眼镜一摘……祸国殃民啊！”
关山月脸上刚退下去的热度“腾”地一下又烧了起来：“乔姐！你胡说什么呢！”
“哦，那我不说了不说了。”刘蕴拖长了音调，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明白明白！意外嘛！不过组长啊，”她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兴奋，“这才哪到哪啊？今天咱们死里逃生，光吃顿饭哪够劲儿？得彻底放松放松！我知道个好地方，环境顶级，服务到位，保证让你忘了今天所有的不痛快！怎么样？给个面子，一起去‘考察考察市场’？”她特意加重了“考察市场”西个字，眼神里闪烁着成年人都懂的光芒。
关山月心头警铃大作。这语气，这眼神……结合这个女尊世界的尿性……她瞬间就明白了刘蕴指的是什么“好地方”。
所以，到底要不要去看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