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悦将铅笔屑扫进废纸篓时，指尖传来细密的刺痛。
周董事助理第九次经过玻璃墙的瞬间，她突然将美工刀甩向转椅——刀尖精准扎进椅背缝隙，露出半截银光。
这个角度正好能反光。
透过扭曲的金属面，她看见林特工站在档案室防火门后。
这是本周第三次，每当她试图调取二十年前的工程验收记录，这个总穿着灰色夹克的男人就会切断档案室电源。
“打印机又卡纸了？”邬悦抱着文件夹拦住准备离开的林特工，对方黑色手套上沾着半片碎纸屑，正是她上周丢失的液氮运输单复印件。
林特工侧身避开她的视线：“邬小姐该去换药了。”
消毒水味道弥漫在医务室时，邬悦盯着通风管道栅格。
预知画面里会出现两只蟑螂，第二只会撞到松动的螺丝——就是现在。
她猛地拽动输液架，金属杆砸中管道的声响中，藏着某物坠落的闷响。
半盒受潮的薄荷糖滚到脚边，糖纸印着海外某港口标识。
“这是宁总戒烟的替代品。”林特工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伸手要捡糖盒的动作让袖口上移半寸。
邬悦盯着他手腕内侧的烫伤疤痕，形状和微波炉里融化的U盘如出一辙。
宁禹城推开玻璃门的瞬间，邬悦正把第十三个咖啡杯放进消毒柜。
奶油香气掩盖了蓝牙耳机里的电流声，周董事在七楼会议室的声音格外清晰：“……当年冷冻剂泄露根本不是意外……”
“法务部需要咖啡。”宁禹城敲了敲大理石台面，他今天系着墨绿暗纹领带，是邬悦上个月送他的生日礼物。
邬悦将浓缩咖啡推过去时，食指在杯底快速划出摩尔斯电码。
宁禹城端起杯子的手顿了顿，咖啡渍在杯垫晕出“监控”的缩写。
落地窗外突然下起暴雨，他转身时西装擦过她手背的温度，比往常低了三分。
电梯下降到B2层时，邬悦扯开纱布露出结痂的伤口。
预知画面显示林特工会在车库拦截她，但此刻感应灯突然全部熄灭。
她摸到消防栓后的备用钥匙，打开运输部旧仓库的瞬间，霉味里混着熟悉的冷冻剂气息。
“邬小姐走错楼层了。”
林特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时，邬悦正用手机扫描货箱编号。
蓝光照亮他手里闪着红点的钥匙扣——和上个月宁禹城车上消失的防盗器同款。
“我在找三号电梯的维修记录。”邬悦突然掀开旁边蒙尘的白布，生锈的叉车上挂着半截安全绳，绳结打法与母亲实验室的防护装置完全相同。
林特工上前半步挡住她的视线，这个角度能看见他后颈有块皮肤呈现不自然的青灰色。
像是长期接触低温物质留下的瘢痕。
茶水间第三次出现匿名恐吓信时，邬悦正在煮奶茶。
信封上的火漆印被蒸汽熏软，露出内层印着海外实验室标志的底纹。
她故意打翻糖罐，撒落的方糖拼出“19:00天台”的字样。
暴雨浇透西装外套时，邬悦看见宁禹城站在信号塔阴影里。
他手里把玩的金属打火机窜出幽蓝火苗，照亮脚边散落的文件——正是她藏在休息室地板下的液氮运输记录。
“周董事要动海外仓库。”邬悦将湿透的头发别到耳后，这个动作能让藏在发夹里的微型摄像头对准文件。
预知画面开始闪烁，提示她23秒后会有无人机经过。
宁禹城突然握住她受伤的手腕：“法务部下午收到匿名举报。”他指尖按在渗血的纱布上，疼痛让她看清他领口残留的香根草气息，那是周董事惯用的雪茄味道。
仓库警报器响起时，邬悦正在拆第八箱档案。
林特工切断电源的速度比上次快了11秒，但她己经记住保险柜密码盘上的指纹分布。
最清晰的拇指印属于二十年前因“意外”去世的质检主任，而此刻窗外飘过的外卖袋印着同样的指纹油墨。
“董事会要求增加安保等级。”林特工将新的急救箱放在门口，绷带包装上的生产日期被刮去三位数。
邬悦抽出纱布裹住流血的食指，这个角度能看见他鞋底沾着的银色粉末——和母亲实验室爆炸现场发现的金属碎屑成分相同。
周董事在晨会上第七次咳嗽时，邬悦打开了空调净化系统。
预知画面显示通风口会飘出淡绿色粉尘，但实际散落的是宁禹城常用的安神茶碎末。
她转头看见林特工在调整过滤装置，手套边缘沾着某种荧光试剂。
“今晚的酒会需要试菜。”宁禹城突然将请柬塞进她正在整理的会议记录，烫金字体在某个角度会显现出防伪水印——与她在地下室发现的保密文件印章轮廓重合。
邬悦摸着请柬边缘的锯齿，想起碎纸机里残缺的海外物流单编号。
当电梯镜面映出第一个人影时，邬悦按下紧急制动键。
预知能力显示林特工会出现在地下车库，但此刻轿厢里弥漫着宁禹城常用的剃须水味道。
安全灯亮起的瞬间，她看见通风栅格里卡着半张照片——是母亲实验室成员合影的复印件，右下角有个新鲜的咖啡渍指印。
茶水间飘起焦糖玛奇朵香气时，邬悦收到了人事部通知。
周董事签署的调岗令要求她即日起协助海外审计，而预知画面显示的文件签署时间，正是昨夜宁禹城车钥匙出现在周董事秘书桌上的时刻。
她掰断第十支铅笔时，落地窗外飘过庆典公司气球。
金色缎带上印着某酒店标志，正是董事会即将举办周年庆的场地。
邬悦摸到口袋里的U盘，金属外壳不知何时多了道弧形划痕——与林特工钥匙扣的锯齿完全匹配。
宴会厅水晶灯在邬悦第十三次调整耳环时突然闪烁。
她盯着三米外与红裙女人碰杯的宁禹城，预知画面里对方将在九分三十秒后触碰他的袖扣——那枚黑曜石装饰内侧刻着他们名字的缩写。
“空调温度太低？”宁禹城的声音混着白葡萄酒气息落在耳后，他左手还端着女客户递来的香槟杯，右手却准确抚平她礼服肩带上的褶皱。
邬悦侧身避开他指腹的温度，发梢扫过冰镇海鲜台时带起细碎冰晶。
预知画面突然出现干扰波纹，提示她必须立刻碰倒那盘法式焗蜗牛。
金属餐叉与瓷盘撞击的脆响中，三只蟑螂从桌布下窜出。
女客户的尖叫里，邬悦看见周董事的助理在酒水台后收起微型遥控器。
“吓到了？”宁禹城解开西装外套要给她披上，袖口残留的橙花香水正是女客户手包里的味道。
邬悦后退半步踩中某人的皮鞋，预知画面显示这是周董事安插的保镖——鞋尖藏着微型摄像头。
她借着整理裙摆的动作，用美甲上的磁片干扰了摄像头信号。
抬头时正撞见宁禹城将女客户的名片塞给侍应生，这个角度能看清他无名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像是要碾碎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消防通道的应急灯把两人影子拉长时，宁禹城突然按住她后颈的蝴蝶骨。
他指尖沾着宴会厅洗手间的青柠洗手液味道，虎口处却有邬悦护手霜的茉莉香。
“监控死角有录音设备。”他嘴唇擦过她耳垂说的却是：“法务部收到你公寓的物业投诉。”
邬悦扯下他领带夹的动作让暗格里掉出半枚芯片，正是她上周在周董事车上见过的型号。
预知能力显示此刻电梯正在上行，她突然踮脚咬住他喉结：“林特工在查我医疗记录。”疼痛让宁禹城闷哼出声，手掌本能扣住她腰侧的伤疤——那里缝着母亲实验室的密钥。
回到工位时，电脑屏幕亮着异常蓝光。
邬悦摸到主机箱侧面的余温，预知画面显示七分钟前有人用她的指纹解锁。
加密文件夹里二十年前的液氮运输单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伪造的报销单——上面有她练习三个月的周董事签名笔迹。
茶水间的制冰机发出异响时，邬悦往咖啡里加了五块方糖。
预知显示周董事将在西小时后召开紧急董事会，而此刻她电脑后台运行的代码正在反向追踪IP地址。
当第三块方糖融化时，屏幕跳出某间空置仓库的坐标——正是上周无人机拍到她与林特工对峙的地点。
“法务部需要这些会议记录。”杨律师突然出现的声音让邬悦手抖洒了咖啡，褐色液体在伪造的报销单上晕开关键数字。
她注意到对方皮鞋沾着地下车库特有的环氧地坪漆碎屑——那个区域今早刚被周董事的人封锁。
预知画面突然切到杨律师办公室的保险柜，第三层抽屉里躺着半张烧焦的实验室通行证。
邬悦抽出纸巾擦拭桌面的动作，顺势将窃听器粘在杨律师的公文包搭扣上。
“听说您擅长处理商业间谍案？”她将篡改过的液氮运输单复印件推过去，文件边缘故意折出母亲实验室的logo折痕。
杨律师扶眼镜时小指微微颤抖，这个习惯与他二十年前在法学院演讲时如出一辙。
邬悦预见到他将在十西分钟后打开保险柜，便借着归还钢笔的动作，将磁吸式摄像头贴在他手表内侧。
电梯下降到B3层时，警报器忽然响起。
邬悦摸到防火栓后的应急手电筒，光束扫过通风管道时照亮某种荧光涂料——与她昨夜在宁禹城西装内衬发现的痕迹相同。
预知提示她必须打翻墙角的清洁剂，混合液体腐蚀地面后，露出底下被掩盖的冷冻剂运输管道标识。
周董事的咳嗽声从监控室传来时，邬悦正用发夹撬开配电箱。
预知显示五分钟后将有大面积停电，但她提前剪断的线路让备用发电机提前启动。
突然亮起的顶灯照亮周董事手里把玩的金属打火机——防风罩内侧的划痕与她口袋里U盘的损伤完全吻合。
“邬助理对电路也有研究？”周董事的雪茄烟雾在空气中凝成不规则的圆，邬悦预见到这是某种摩尔斯电码的变体。
她假装被呛到咳嗽，手帕拂过对方办公桌时粘走了键盘上的指纹膜。
杨律师的电话在凌晨两点响起。
邬悦看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预知显示这是周董事伪造她泄露商业机密的最后一步操作。
她按下回车键的瞬间，二十年前的工程验收记录自动替换了伪造文件，审计系统时间戳显示修改发生在周董事拥有最高权限的时段。
“证据链需要实物佐证。”杨律师在电话那头敲击键盘的声音，与邬悦预知中母亲实验室爆炸前的警报频率重叠。
她将U盘插入读卡器，冷冻剂管道的全息投影映在天花板上——某个阀门开关的指纹验证区，正与周董事右手小指的旧伤疤完美契合。
邬悦撕开第五张创可贴时，发现止血药棉的纤维里嵌着银色金属屑。
预知画面突然闪现宁禹城在保险库输入密码的手势——与他昨夜抚摸她头发时的轨迹完全一致。
窗外飘过庆典气球的残骸，金色缎带在暴雨中显现出模糊的指纹油墨，与二十年前质检主任档案照片上的螺旋纹路渐渐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