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穹顶的水晶吊灯在晨光里折射出冷冽的光,宁禹轩将激光笔抵着黄花梨桌面轻敲,金属撞击声在十二米长的黑檀木会议桌上来回弹跳。
他特意换了套暗纹竹叶青西装,袖扣是老爷子去年寿宴赏的翡翠龙纹扣。
“祠堂改建项目拖了三个月——”宁禹轩将图纸甩到宁禹城面前,青金石袖扣刮过纸面发出刺啦声,“堂哥要是撑不住,弟弟可以代劳。”
邬悦垂眸转动无名指上的素圈婚戒,后颈突然泛起细密的刺痛。
预知画面里宁禹轩正指着财务报表第七项,说他发现三笔异常资金流动。
她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将藏在珍珠发卡里的微型干扰器又往里推了半毫米。
“祖父。”宁禹城突然按住她发抖的指尖,黑色定制西装的袖口扫过她腕间的伤痕,“小悦最近整理祠堂族谱,发现些有意思的事。”
宁老爷子握着紫檀龙头杖重重叩地,杖底黄铜与大理石碰撞的声响惊飞了窗外白鸽。
邬悦打开投影仪时,余光瞥见宁禹轩的私人助理正悄悄摸向西装内袋。
“上月16号暴雨夜,祠堂东侧监控拍到改装吊车。”邬悦切换出工程部报备记录,特意将画面停在23:07:15,“但值班表显示当晚本该有六个安保……”
“这种鸡毛蒜皮也配耽误族会?”宁禹轩突然踹翻转椅,翡翠袖扣撞碎在落地窗上。
预知画面里他下一秒就要质问仓库监控故障,邬悦抢先调出消防检查记录:“恰巧那天消防演习,备用摄像头拍到吊车运送的不是建材。”
宁禹轩脖颈暴起青筋,他身后的法务总监突然起身:“邬小姐怎么拿到工程部密钥的?”预知画面显示对方要查她的办公自动化(OA)系统登录记录,邬悦立刻点开手机:“上周三您亲自审批的临时权限,需要调阅邮件确认吗?”
空调出风口飘来龙涎香的气味,宁禹城忽然握住邬悦的手腕。
她后颈刺痛骤然加剧,预知到老爷子即将发怒,连忙将话题转向祠堂梁柱的虫蛀报告。
红木展示柜的玻璃映出宁禹轩铁青的脸,他正在桌下疯狂敲击手机。
“够了!”宁老爷子突然用龙头杖挑开投影幕布,阴沉的目光扫过邬悦无名指的婚戒,“宁家祖训,外姓人不得……”
会议室大门突然被撞开,李薇抱着滴水的牛皮纸袋踉跄闯入。
邬悦闻见熟悉的薄荷糖气息,这是她们约好的紧急暗号。
她假装被撞倒,趁机将U盘塞进李薇沾着咖啡渍的文件夹。
“祠堂地砖下的东西该见光了。”宁禹城忽然解开袖扣,露出小臂上狰狞的烫伤疤痕。
那是他十五岁为护祠堂古籍留下的,此刻在晨光里泛着淡粉色。
邬悦感觉婚戒内圈突然发烫,那是他今早新装的微型报警器在震动。
宁禹轩的律师团开始传阅免责声明时,邬悦借着捡钢笔的姿势,将藏着摄像模块的胸针对准投影仪接口。
她后颈的刺痛化作细密的电流,预知到三十秒后宁禹轩要拿族谱说事,立刻从包里抽出泛黄的线装本。
“1917年的修缮记录写着……”邬悦翻到被咖啡渍染褐的某页,指尖点在“卯时三刻忌动土”的朱砂批注上。
宁禹轩刚要反驳,她突然转向东侧幕墙:“不如请林总亲自解释,为何他的设计图会出现宁氏祖祠的暗纹?”
阳光正巧穿透云层,将对面双子塔玻璃幕墙的倒影投射在会议桌上。
所有人都看清了那个随光线角度变幻的宁氏图腾,与林峰上周发布会上展示的新项目标志(LOGO)完美重叠。
邬悦左手无名指的婚戒突然发出灼热震颤,她借着整理投影线的动作将戒指抵在会议桌边缘。
金属凉意渗入指腹的瞬间,宁禹轩脖颈处浮现出淡青色血管——这是思维控制生效的征兆。
“上个月17号暴雨夜,各位不妨看看这个。”邬悦点开手机相册,暴雨冲刷的星巴克落地窗前,宁禹轩与林峰交叠的剪影被闪电照得纤毫毕现。
照片右下角显示着22:47的时间戳,正是祠堂监控失灵前十三分钟。
法务总监推着金丝眼镜要凑近细看,宁禹轩突然抓起咖啡杯砸向投影幕布:“这是人工智能合成的把戏!”褐色液体即将泼到设备的瞬间,邬悦后颈泛起针扎般的预知痛感——那是两分钟后的画面——她提前半秒扯下电源线,冒着黑烟的咖啡渍在幕布上晕开焦痕。
“合成影像需要原始素材。”邬悦从公文包夹层抽出一支录音笔,食指状似无意地擦过婚戒内圈的凸起。
宁禹轩正要破口大骂,突然像被按了暂停键般僵在原地——藏在翡翠袖扣里的微型控制器正被邬悦的婚戒干扰。
“林总说东侧承重墙……”宁禹轩的瞳孔突然失焦,机械地复述着当夜对话。
他每说三个字就要吞咽口水,喉结滚动时扯松了宝蓝色领带。
邬悦的太阳穴突突首跳,控制思维的电流正顺着脊椎往上攀爬。
宁老爷子猛地撑起龙头杖,紫檀木雕的龙须扫过邬悦手背:“禹轩!”这声暴喝让水晶吊灯都在震颤,却没能唤醒被控制的宁禹轩。
他还在背诵篡改消防验收的细节,首到说出“祖父书房的保险柜密码”时,宁禹城突然捏碎了青瓷茶杯。
鲜血顺着宁禹城掌心滴在财务报表上,邬悦闻见铁锈味才惊觉超时。
她假装踉跄扶住桌沿,婚戒重重磕在核桃木雕花上中断了控制。
宁禹轩如梦初醒地跌坐转椅,领口浸透的冷汗把竹叶青暗纹晕成墨绿色。
“邬小姐可否解释……”法务总监刚开口就被宁老爷子用龙头杖截断。
老人枯瘦的手指抚过族谱扉页的鎏金小楷,那里记载着宁氏先祖迎娶外姓女子的典故。
他抬头时,邬悦正用绣着并蒂莲的丝帕给宁禹城包扎伤口。
龙涎香在空调风里打了个旋。
宁老爷子突然用杖尖挑起邬悦掉落的珍珠发卡:“丫头,祠堂东南角的金丝楠木龛……”他故意停顿的节奏让所有人屏息,“该换防虫香料了。”
会议室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邬悦怔怔望着老人褪下翡翠扳指推过来,那是宁家女主人的信物。
宁禹城带血的手突然覆上她手背,温热血渍在翡翠表面洇出诡异光泽。
“不可能!”宁禹轩扯断领带扑向投影仪,被安保按住时还在嘶吼,“你们没看见她眼睛会发光吗!”他指着邬悦充血的眼角,那里残留着控制思维时的毛细血管破裂。
李薇突然举着还在滴水的手机冲进来:“林峰集团官微发了道歉声明!”她湿漉漉的鞋跟在地毯上划出深色水痕,邬悦认出那是自己藏在洗手间第三隔间的备用机。
阳光忽然刺破云层,宁禹城腕表的蓝宝石镜面在幕布折射出虹彩。
邬悦被强光刺得偏头,却撞进他翻涌着暗火的眼眸。
男人带着薄茧的拇指正她虎口的红痣,那是今早被他用婚戒内圈烫出的印记。
“散会。”宁老爷子用龙头杖敲碎转椅扶手时,邬悦的婚戒再次发烫。
这次不是警报——宁禹城正用伤口渗血的拇指,在她掌心画着加密摩斯电码。
结痂的血粒蹭过生命线,翻译出来的“今夜子时”让她耳尖泛红。
窗外惊飞的鸽群掠过双子塔玻璃幕墙,邬悦在晃动的光影里看见林峰举着望远镜的反光。
她假装整理文件俯身,后颈预知未来的刺痛却突然变成持续钝痛——这次没有具体画面,只有血色的危险预警在视网膜上跳动。
宁禹城突然捏紧她包扎好的手掌,带血的绷带在西装袖口若隐若现。
他低头附耳时,烫伤疤痕蹭过她锁骨:“监控室硬盘……”未尽的话语被宁禹轩的咆哮打断,邬悦却看清了他用舌尖在齿列间比划的“销毁”口型。
暮色漫进会议室时,邬悦无名指上的婚戒开始持续发烫。
这不是预设的警报模式——宁禹城今早为她戴上时,悄悄调整过温度感应器的阈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