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悦将最后一片染血的衬衫碎片推进碎纸机时，办公自动化（OA）系统弹出了晋升通告。
飘红的标题映在碎纸口闪烁的红光里，像道新鲜的血痕。
她摸到铂金链扣上凹凸的防伪纹路，今晨宁禹城用刻刀雕琢时，金属碎屑落在他睫毛上的样子突然清晰起来。
“恭喜。”宁禹城在法式餐厅切开焦糖鹅肝，刀叉与骨瓷盘碰撞出清脆声响。
他袖扣折射的光斑扫过邬悦锁骨处的红痕，“评估组有三位元老，他们最喜欢看新人在压力测试里崩溃。”
邬悦按住他推过来的黑卡，玻璃幕墙外的霓虹灯穿透香槟气泡，在她手背映出流动的光斑：“明早八点，我会带着改良后的靶向药分子式去见评估组。”
电梯抵达37楼时，晨雾还未散尽。
邬悦的平底鞋刚踩上大理石地面，就听见档案室传来压低的嗤笑。
“听说她昨天在碎纸房待了二十分钟？”苏瑾的珍珠耳环在阴影里晃动，“某些人总以为碎掉秘密就能当新娘子。”
邬悦径首走向茶水间。
微波炉里那份标注着神经性止痛药的餐盒己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她带来的玻璃饭盒。
预知能力在视网膜上投射出未来十分钟的画面——评估组组长会在三分钟后胃痛发作。
当她端着红茶推开会议室的门，正看见财务总监在揉太阳穴。
提前放在桌上的姜茶氤氲着热气，对方惊愕的表情在喝下第三口后转为赞赏。
“市场部质疑你的临床试验数据。”赵磊在投影仪蓝光里举起报表，“第三组样本存活率波动值超过行业标准七个百分点，这怎么解释？”
邬悦点开加密邮箱。
预知画面里闪现过林峰秘书删除监控时的手套款式，此刻正套在赵磊助理的手腕上。
“波动值对应的是宁氏新建的基因测序中心。”她调出实时监控画面，实验室玻璃墙上晃过苏瑾仓皇离开的影子，“上周西下午三点，有批试剂在运输途中经历了西十度温差。”
评估组离场时，苏瑾打翻的咖啡在晋升通告上洇开褐色的花。
邬悦弯腰捡起纸杯，瞥见对方藏在袖口的微型录音笔还在闪烁红光。
“苏助理的耳环真别致。”她将沾着咖啡渍的纸巾按在对方掌心，“和上周五地下车库监控里出现的珍珠耳钉是同款呢。”
深夜的办公室只剩电脑屏幕亮着。
邬悦将靶向药专利文件拖进加密文件夹时，忽然发现上周整理的临床试验日志创建日期全部变成了今天。
光标悬停在云文档历史版本区，最新修改时间显示为二十分钟前——正是她在茶水间给财务总监泡红茶的时候。
落地窗外传来清脆的碎裂声，37楼的安全通道指示灯突然熄灭。
邬悦摸到铂金链扣上的纹路，金属冷意渗进掌心的瞬间，预知画面里闪过评估组电脑里正在接收的匿名举报信。
邬悦盯着屏幕右下角跳动的23:47，光标在空白文档里闪了七下。
预知画面突然刺入视网膜——十秒后电梯会传来故障警报，保洁员推着工具车经过走廊时，监控将陷入三十秒黑屏。
她抓起工牌冲向消防通道。
感应灯随着脚步声逐层亮起，在七楼拐角撞见正在锁门的档案员。
视网膜上浮现对方口袋里U盘闪烁的蓝光，邬悦伸手扶住险些倾倒的绿植：“张姐，上个月第三批临床试验的原始数据备份还在冷储存区吗？”
“所有电子档都转存在……”档案员突然恍惚地眨眨眼，“B2机房三号服务器，密码是宁总生日倒序。”邬悦收回按在对方手背上的食指，藏在袖口的微型解码器停止工作。
凌晨三点的机房泛着幽蓝冷光。
邬悦将铂金链扣贴进读卡器凹槽，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权限认证通过”。
预知画面显示五分钟后会有巡逻保安经过，她迅速调出被粉碎的文档碎片——有人用管理员权限覆盖了原始数据，但残留的修改日志显示操作发生在今天下午三点。
茶水间的微波炉发出叮响，赵磊端着咖啡经过时，邬悦正将打印好的资料塞进牛皮纸袋。
她状似无意地碰翻糖罐，预知画面里闪过对方裤兜里U盘的品牌LOGO，与昨晚机房恢复的删除记录完全吻合。
“请解释靶向药三期实验的异常代谢数据。”苏瑾在评估会上将报表甩得哗啦作响，珍珠耳环撞在麦克风上发出刺耳杂音。
她特意放慢语速：“该不会某些人急着邀功，连基础药理参数都算错了？”
邬悦点开全息投影，淡蓝光线勾勒出分子结构模型。
预知能力让她提前看到苏瑾藏在文件夹里的质疑点，此刻从容调出三个月前的邮件记录：“去年十二月十七日，苏助理亲自批准了代谢实验室的温控参数变更。”她放大审批签名，“需要我联系设备科调取当时的湿度记录吗？”
宁禹城着鎏金钢笔的手指忽然停顿。
他看见邬悦后颈碎发下若隐若现的铂金链扣，想起今晨特助汇报的机房异常访问记录，嘴角浮起几不可察的笑意。
会议结束时玻璃幕墙外下起暴雨。
邬悦在安全通道拦住抱着纸箱的李薇，预知画面显示对方即将被泼咖啡的衣角还干燥着。
“帮我给宁总送文件？”她把牛皮纸袋塞进闺蜜怀里，转身迎上端着六杯咖啡的实习生。
当滚烫液体泼在空纸袋上时，赵磊的咒骂声卡在喉咙里。
邬悦弯腰捡起完好无损的U盘，金属表面倒映出苏瑾瞬间惨白的脸：“真巧，我今早刚给这个做了云端同步。”
深夜的实验室只剩离心机运转的嗡鸣。
邬悦将复原的数据刻录进防篡改光盘时，突然看见预知画面里闪现财经新闻的标题。
林峰在画面中把玩着印有宁氏LOGO的文件夹，身后是某知名医疗周刊主编的办公室。
她抓起震动不停的手机，宁禹城的消息悬浮在锁屏界面：“明早七点，地下车库C区。”预知能力自动触发，视网膜上浮现黑色轿车后视镜里闪过的狗仔相机镜头。
邬悦扯下铂金链扣按在指纹锁上，实验室警报系统突然发出尖锐鸣响。
暴雨冲刷着37楼的落地窗，邬悦看着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影子与预知画面重叠。
林峰的声音仿佛贴着耳畔响起：“天才研究员数据造假？明早的头条应该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