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悦的指尖悬停在三维扫描图上方，柏林墙剥落的混凝土碎屑正簌簌落在她新换的雾霾蓝地毯上。
脑波接收器突然发出蜂鸣，她下意识按住太阳穴，未来十分钟的会议室画面洪水般涌入——赵总在西装第三颗纽扣转了三圈，那是他每次说谎前的小动作。
"会议提前半小时。"她抓起智能西装冲进淋浴间，水雾蒸腾中对着镜面投射的电子合同逐字校验。
当水流裹着玫瑰香波漫过锁骨时，她突然看清匿名视频里那只手的小指关节——有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月牙形疤痕。
这是三年前团建时赵总替她挡过碎玻璃留下的痕迹。
邬悦扯过纳米毛巾的手抖得厉害，全息吹风机自动卷起的气流将发梢甩出凌厉的弧度。
她盯着梳妆台上宁禹城送的鎏金钢笔，笔帽浮雕的银杏叶在警报红光里像团燃烧的火焰。
并购文件第37条补充协议突然浮现在镜面，那些原本模糊的集装箱编号在蒸汽里显露出啤酒花图腾的暗纹。
"邬总监，德方代表要求提前进行虚拟实境谈判。"陈助理的声音穿透浴室智能雾化玻璃，"他们说发现运输路线存在双重报关嫌疑。"
"启动B3预案。"邬悦将星轨钻戒转了三圈，淡紫色光晕顺着指尖爬上智能西装的暗纹。
当她跨进全息会议室时，未来预知画面里的赵总正在整理领带，而此刻真实的赵总把怀表塞进胸袋的动作慢了0.3秒。
德国人灰蓝色的全息影像悬浮在长桌对面，虚拟雪茄的烟雾凝成不怀好意的问号："邬女士不觉得用文化图腾掩盖运输漏洞，就像给黑啤酒套上水晶杯？"
邬悦的视网膜突然浮现对方未来十分钟将展示的海关扫描图。
她端起智能咖啡杯，让巴西咖啡的香气漫过谈判桌："既然您提到水晶杯——"杯底在桌面敲击出清越声响，隐藏的啤酒花图腾投影立刻分解成运输路线图，"不如看看贵司去年圣诞通过第聂伯河转运的那批精密仪器？"
全息屏幕突然弹出实时监控画面，二十个贴着圣诞老人贴纸的集装箱正在基辅码头接受开箱检查。
德方代表的全息影像出现数据紊乱的雪花点，邬悦趁机启动思维控制——这是她今早发现的新能力，代价是事后会有两小时耳鸣。
"或许我们应该重新讨论文化融合预算。"她看见对方瞳孔泛起金芒，知道控制生效了。
当宁禹城特批的预算表浮现在空中时，刘会计突然将财务报表第14页甩在桌上，标红处正是邬悦昨夜修改过的图腾加密条款。
会议室响起零星的掌声，张秘书涂着车厘子色甲油的手指却死死抠住激光笔。
邬悦的太阳穴突突首跳，预知画面显示十分钟后会有六名组员提交辞呈。
她突然扯开西装领口的银杏叶胸针，露出宁禹城送她的反监听项链。
"去年这时候，我在后勤部整理了三万份纸质档案。"她的高跟鞋碾过地面闪烁的警报红光，智能西装随着情绪波动泛起海浪纹，"当时发现某份九十年代的并购合同里，藏着用啤酒渍写的密码——"
全息投影应声切换成发黄的旧合同，果然有处咖啡渍晕染成箭头形状。
法务组的小郑突然站起来："这是我爷爷那辈的啤酒花交易密码！"
人群骚动时，邬悦的余光瞥见赵总在摆弄怀表。
当她启动第二次预知，却看见未来画面里的自己正把辞呈放在宁禹城桌上。
冷汗浸透后背时，梳妆台上的脑波接收器突然远程发烫，宁禹城设定的守护程序自动激活，在她视网膜投射出跳动的银杏叶。
"今晚八点，我要看到集装箱图腾的三维建模。"邬悦甩出这句话时，智能西装袖口自动弹出倒计时。
她看着人群重新聚拢到全息沙盘前，悄悄把匿名信残片塞进钢笔的暗格。
当最后一道全息屏障落下，邬悦在空荡荡的会议室发现张秘书的激光笔遗落在角落。
她捡起时注意到笔帽有处新鲜的划痕，形状酷似匿名信里扭曲的啤酒花图腾。
正要细看，内线系统突然弹出提醒：文化融合预算的终审文件尚未签收。
邬悦皱眉调阅签收记录，发现张秘书两小时前就应当完成的电子归档仍显示"传输中"。
她伸手去按紧急呼叫键，整栋大楼的智能照明系统突然开始闪烁，柏林墙的三维扫描图又鬼魅般爬满了玻璃幕墙。
智能灯管在天花板跳起抽搐的舞蹈，邬悦的指尖还残留着激光笔上啤酒花图腾的凸起触感。
她盯着全息屏幕上始终处于“传输中”的预算文件，突然抓起桌面的量子钟用力拍在呼叫键上——本该立即启动的应急通讯系统竟毫无反应。
“张秘书的香水味。”邬悦突然嗅到空气净化器里混着车厘子味的紫罗兰香调，这是行政部上周刚升级的限定香氛。
她转身时智能西装下摆扫过全息投影仪，原本静止的柏林墙扫描图突然开始逆向生长，剥落的混凝土碎屑正诡异地重新拼合。
脑波接收器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邬悦扶着眩晕的额头跌坐在悬浮椅上。
预知画面里本该出现的十分钟后场景此刻却像浸了水的油画——她只能勉强辨认出张秘书踩着十二公分的高跟鞋往天台方向走，手里攥着个印有啤酒桶标志的加密U盘。
“陈助理！”邬悦对着手腕上的通讯环低吼，回应她的只有电流杂音。
她扯下反监听项链缠在指尖，鎏金钢笔的暗格突然弹出一枚指甲盖大小的解码器——这是宁禹城上个月偷偷塞进她生日蛋糕里的礼物。
当解码器吸附在激光笔划痕的瞬间，邬悦的视网膜突然浮现出德国代表助理艾米丽的脸。
那个总爱在指甲上画巴伐利亚纹章的金发姑娘，此刻正在17楼洗手间第三隔间里对着加密通讯器说中文：“张小姐，您承诺的运输路线加密模块......”
邬悦的太阳穴突突首跳，思维控制能力像条滑腻的鱼从意识深海浮起。
她将星轨钻戒狠狠抵住掌心，淡紫色光晕顺着血管爬上脖颈。
视野开始发灰的刹那，她清晰听见艾米丽藏在牙槽里的微型通讯器发出“滴”的确认音。
“把U盘内容同步到我的私有云。”邬悦对着空气下达指令时，鼻腔涌上铁锈味的血腥气。
她看着全息屏幕上突然开始传输的预算文件，顺手抹掉鼻血在智能西装袖口留下道暗红色弧线。
当虚拟实境谈判的倒计时重新亮起时，邬悦己经将啤酒桶U盘里的运输模块植入全息沙盘。
她看着德方代表突然僵硬的嘴角，端起冷掉的咖啡啜饮：“您似乎对第聂伯河冬季航运特别了解？”
宁禹城的专属铃声就是在这时响起的。
邬悦按下接听键的瞬间，智能西装自动生成隔音屏障，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混着大提琴背景乐流淌出来：“我在看慕尼黑的实时天气，你窗外的云像不像我们上次在阿尔卑斯山看到的乳酪火锅？”
邬悦的指尖无意识着钢笔上的银杏叶浮雕。
全息投影在他声音响起的刹那自动铺开慕尼黑夜景，宁禹城说的那朵云正巧飘过新天鹅堡的尖顶，在月光里泛着温柔的橙黄色光晕。
“刘会计发现三笔异常资金流向。”她话说出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得厉害，“对方在法兰克福注册的空壳公司，走账方式模仿了我们三年前......”
“你记得我们第一次去财务部偷吃宵夜吗？”宁禹城突然打断她，“当时你说电子账目流动像银河，每个数字都是会发光的星星。”他的声音突然放轻，“现在整个银河系都在为你闪耀。”
邬悦的眼泪猝不及防砸在电子合同上，加密条款突然开始自动重组。
当她抬头看向落地窗，整面智能玻璃都映满了跳动的银杏叶投影——那是宁禹城远程启动了总裁办公室的守护程序。
刘会计就是抱着厚厚的纸质报表撞进这漫天金雨里的。
这个总爱把圆珠笔别在发髻里的中年女人，此刻眼镜链都在激动地摇晃：“邬总监！他们伪造了二十张啤酒花采购发票，付款账户关联着赵总侄子的皮包公司！”
邬悦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月光云朵的暖意。
她将加密U盘插入全息沙盘，原本完整的运输路线突然炸开成无数金色光点：“通知法务部冻结第14号到33号集装箱，让海关重点查验贴着圣诞贴纸的货柜。”
当最后一份电子签章落在虚拟文件上，邬悦习惯性转动钻戒想要预知明日议程。
本该如期而至的未来画面却像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只剩下一片刺目的雪白。
她踉跄着扶住会议桌，发现脑波接收器的指示灯不知何时变成了警告的猩红色。
走廊传来张秘书标志性的高跟鞋声，清脆得像在敲打什么摩斯密码。
邬悦攥紧突然失灵的金钢笔，钢笔暗格里残存的匿名信碎片正发出诡异的温热。
她望着全息屏幕上完美闭合的并购模型，玻璃幕墙外真实的慕尼黑夜空却开始飘落冰凉的雨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