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悦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残影。
东京证券交易所的实时数据像毒蛇般缠绕着屏幕，十五个关联账户正以每分钟三千万美元的额度抛售宁氏期货。
她抓起桌角的冰镇苏打水灌了两口，铝制罐身凝结的水珠洇湿了审计报告边缘。
“半小时后召开紧急会议。”宁禹城的声音从内线电话里传来，背景音里夹杂着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证券部监测到三支海外基金在做空我们的医疗板块。”
邬悦摸到丝袜边缘凸起的U盘痕迹。
昨夜从俱乐部带回来的加密数据还在解析，进度条卡在87%的位置纹丝不动。
落地窗外飘着细雨，十九层楼下的抗议人群举着“还我血汗钱”的横幅，被雨水泡发的纸板字迹晕染成暗红色的污渍。
电梯门在二十八层打开时，争吵声像碎玻璃般扎进耳膜。
“上季度医疗器械的质检报告明明没问题！”生产总监攥着文件的手背暴起青筋，“现在突然曝出致癌物超标，分明是有人篡改原始数据！”
邬悦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她看见周董事的助理正在茶水间分发咖啡，印着海外连锁品牌标志的纸杯在各部门主管手里传递。
预知能力在视网膜上炸开十秒后的画面——财务部长接过咖啡时，藏在杯底的微型存储器会滑进他的西装口袋。
“王部长！”邬悦抢在对方触碰纸杯前截住咖啡，滚烫的液体泼在她小臂上形成不规则的红斑，“您上周要的供应链清单在我这儿。”
控制思维的异能如同细针刺入助理的神经末梢。
年轻女孩的眼神有瞬间涣散，握着托盘的手指无意识松开，十二杯咖啡接连砸在大理石地面，褐色的液体顺着地砖缝隙渗进周董事锃亮的皮鞋。
宁禹城出现在走廊尽头时，骚动的人群自动分开通道。
他黑色西装下摆沾着机舱特有的压褶痕迹，显然刚从国际航班赶回来。
当他的手掌按在邬悦烫伤的皮肤上，枪茧摩擦带来的细微刺痛让她想起昨夜办公室落地窗上疯狂跳动的期货数据。
“查到了。”杨律师突然举着平板电脑挤进人群，“质检报告PDF的元数据里嵌着境外IP修改记录，原始文件创建时间比公开版本早六小时。”
邬悦盯着周董事西服翻领处新别的蓝宝石胸针。
那是某军工企业周年纪念款，镶嵌角度刚好能将会议室场景反射到隐藏摄像头。
她装作整理会议资料，袖扣里藏的电磁干扰器擦过对方衣领，蓝宝石表面立刻蒙上雾状划痕。
深夜十点的档案室泛着霉味。
邬悦蹲在三排档案架形成的三角区里，应急灯的冷光打在1998年并购案卷宗上。
本该贴着封条的文件袋切口平整，内页的资产负债表被人用同色墨水笔修改了三个小数点位置。
当她抽出2019年实验室事故调查报告时，整本册子的装订孔都有二次穿线的痕迹。
通风管道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
邬悦迅速关掉应急灯，预知画面在黑暗中铺展开来——七秒后会有保安巡逻至此，手电筒光束将扫过她藏身的区域。
她摸到后腰别着的激光干扰笔，这是林特工上周给她的新装备，能让人产生三分钟左右的视觉错乱。
“谁在那儿？”保安的橡胶警棍敲在铁质档案架上。
红色光点悄无声息地落在保安后颈。
邬悦屏住呼吸，听着脚步声渐渐转向消防通道。
当她重新打开应急灯，发现2016年的海外投资协议附件页残留着半枚指纹，纹路间沾着俱乐部特供雪茄的铂金灰。
凌晨三点的监控中心像座水晶棺材。
邬悦将解码完成的U盘插入主机，俱乐部包厢的监控视频开始逐帧解析。
当宁禹城的身影出现在第47分12秒的画面里，她放慢播放速度到0.25倍——总裁接过香槟杯时，无名指在杯座刻下摩尔斯电码的节奏，那是他们约定的危险信号。
证券部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
邬悦冲进隔壁办公室时，看见郑记者正举着相机拍摄满地狼藉。
林特工踩住某个实习生的后背，那人手里攥着被砸碎屏的终端机，芯片槽里插着伪装成SIM卡的信号发射器。
“设备部三天前领的耗材清单。”邬悦调出平板里的电子台账，“这批终端机本该在昨天统一升级防火墙。”
宁禹城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裹挟着中央空调的冷气：“查领用审批流程。”他军靴鞋跟碾过地上的玻璃渣，弯腰扯下实习生工牌时，后颈处新添的缝合伤口渗出淡淡血痕。
邬悦的舌尖尝到铁锈味。
这是过度使用思维控制的后遗症，她今早刚在洗手间吐过带血丝的唾液。
当她的视线扫过宁禹城左手，发现那枚从不离身的黑曜石戒指换成了钛钢材质的军用指环。
证券部大屏突然发出刺耳警报。
邬悦看着东京股市的K线图垂首坠落，宁氏集团标志在满屏飘绿的海洋中碎成像素点。
她摸到藏在项链卡扣里的接收器，体温感应显示宁禹城的心跳频率比正常值高出23%。
落地窗外，三架无人机掠过暴雨中的霓虹灯牌，镜头红光像狙击枪的瞄准点。
（本章完）
邬悦关掉第十七个监控分屏时，晨光己经爬上数据中心的玻璃幕墙。
宁禹城的办公室彻夜亮着灯，但两人上次完整对话的时间记录，还停留在七十二小时前的航班警报解除时刻。
走廊监控画面里，他军靴踏过的地面留下带血脚印，而她的咖啡杯沿结了层灰白色奶渍。
邬悦将监控录像备份到加密硬盘时，指尖在键盘上停顿了三秒。
屏幕右下角的电子时钟显示凌晨西点十七分，宁禹城办公室的磨砂玻璃后仍然晃动着人影。
她摸出手机，锁屏界面还停留在昨天凌晨两点他发来的航班延误通知——那是他们最近七天唯一的对话记录。
茶水间的自动咖啡机发出空转的嗡鸣。
邬悦盯着杯底没化开的方糖，忽然想起上周三本该是他们交往两周年的纪念日。
那天宁禹城在布鲁塞尔参加并购会议，而她正在地下停车场拦截企图销毁服务器日志的技术部副主管。
“邬总监？”杨律师的声音从档案架后面传来，他抱着的纸质文件堆上摞着三盒未拆封的胃药，“法务部需要确认上季度医疗器械出口的报关单原件。”
邬悦的预知能力在视网膜上闪过画面：七分钟后电梯口会出现抱着快递箱的行政部职员，纸箱夹层里藏着改装过的信号屏蔽器。
她抓起桌上的激光干扰笔别在裙腰内侧，“让林特工去B2货梯通道检查，现在。”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宁禹城的视频请求在接通瞬间变成语音通话，背景里传来机场广播的登机提示。
“慕尼黑分部的防火墙被攻破，”他的声音裹着电流杂音，“我需要在德国再留三天。”
邬悦的指甲陷进掌心。
她听见电话那头有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预知能力自动触发十秒后的画面——穿着香奈儿套装的投行代表将会把登机牌递到宁禹城手中。
控制思维的异能突然失控，等她反应过来时，通话己经因为信号干扰中断。
走廊尽头的落地窗映出她摇晃的身影。
邬悦扶住消防栓外壳，喉咙里泛起血腥味。
这是今天第三次出现异能反噬，早晨她在洗手间发现牙龈渗出的血丝把牙膏泡沫染成了粉色。
“邬小姐请留步。”
郑记者背着相机包从安全通道闪出来，人造革靴子踩在消音地毯上没发出半点声响。
她递过来的录音笔贴着某财经周刊的LOGO贴纸，“据我所知，质检局收到的举报材料里包含宁氏实验室的原始数据。”
邬悦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预知画面显示如果此刻转身离开，明天头条就会出现“宁氏集团核心技术泄密”的专题报道。
但若是透露实验数据被篡改的证据，那些被周董事收买的媒体必然要大做文章。
“举报材料第17页的色谱分析图，”郑记者突然压低声音，“峰值数据与你们提交给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的版本存在0.7%的偏差。”她从风衣口袋抽出一张记忆卡，“这是三年前医疗器械招标会的现场录音。”
邬悦的指尖触到记忆卡边缘的金属涂层。
预知能力在此刻失效，她意识到这是对方特意准备的铅盒屏蔽层。
落地窗外的探照灯扫过两人侧脸，郑记者的瞳孔在强光下收缩成危险的针尖状。
财务部的警报器突然响起。
邬悦冲进监控室时，正看到周董事的助理蹲在保险柜前，手里握着的U盘接口还闪着蓝光。
林特工反剪她双手的瞬间，女孩后颈处浮现出暗红色的电子纹身——那是某境外情报组织的身份标识。
“上周的部门团建照片，”邬悦调出手机相册，“你在日料店拍的刺身摆盘，背景玻璃映出周董事秘书的侧脸。”她把照片放大到像素级别，“他手腕上的百达翡丽万年历，和上周挪用公款购买的礼品清单编号一致。”
宁禹城的视频通话在此时强行切入公司内网。
他身后的慕尼黑机场贵宾室挂着青铜时钟，表盘边缘有处细微的刮痕——邬悦记得那是他们去年遭遇竞争对手雇佣兵袭击时留下的弹痕。
“让设备部检查所有境外分公司的虚拟专用网络（VPN）端口。”宁禹城的领带夹闪着异常红光，那是他们约定的紧急暗号。
邬悦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换了新的创可贴，医用胶布边缘露出类似枪械擦伤的痕迹。
邬悦独自走进数据中心时，备用发电机正在发出低频噪音。
她把郑记者给的记忆卡插入隔离电脑，2019年的招标会录音里夹杂着周董事与海外供应商的德语对话。
当听到“可调节式心脏支架”的专利报价被压低37%时，控制台突然弹出远程访问警报。
预知能力在此刻恢复。
邬悦看到自己若按下终止键，核心数据库会在二十秒后启动熔断程序；若是放任访问继续，对方植入的蠕虫病毒将在三分钟内攻破最后三道防火墙。
冷汗顺着她的脊柱滑进衬衫后领，她突然想起宁禹城军靴沾着的慕尼黑机场地勤专用橡胶清洁剂的味道。
邬悦的瞳孔突然缩紧。
她抓起内线电话拨通安保部：“封锁28层所有出入口，现在！周董事的胸针摄像头今早更换了广角镜头！”
落地窗外传来无人机引擎的蜂鸣声。
邬悦扑向主控台关闭所有可视窗口的瞬间，预知画面显示五分钟后会有戴着热成像仪的狙击手出现在对面写字楼天台。
她摸到项链坠子里的电磁脉冲装置，这是林特工昨天偷偷塞给她的试用装备。
宁禹城的消息提示音在寂静的数据中心炸响。
邬悦划开屏幕，看见他发来的加密定位坐标——此刻显示的位置竟在苏黎世湖区的私人疗养院。
那是去年她中弹后休养的地方，密码锁的动态密钥只有他们两人知晓。
邬悦的耳鸣突然加剧。
她扶着操作台边缘慢慢坐下，预知能力不受控地开始扫描未来十二小时的每个时间节点。
视网膜上疯狂闪过的画面里，周董事的蓝宝石胸针正在某间密室折射出完整的战略部署图，而宁禹城军靴底沾着的土壤样本显示他昨天确实到过慕尼黑近郊的松树林。
邬悦关掉最后一台显示器的电源时，发现控制台倒影里的自己左眼浮现出蛛网状血丝。
这是预知能力使用过度的征兆，上次出现这种情况是在识破医疗器械质检报告造假的时候。
她摸出随身携带的镇静剂，玻璃药瓶表面凝结的水珠将周董事办公室的灯光折射成扭曲的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