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玉琮鸣谷与霜剑生花

2025-08-18 2229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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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忧谷的晨雾带着三分水汽,七分草木清气,漫过洗心泉的石岸时,竟凝成细碎的珠露,沾在行止玄色道袍的衣袂上,如缀了满身寒星。沈清禾指尖捻着那枚合二为一的同心佩,玉佩蛇眼处的绿光己褪成暖玉色,倒像是浸过三百年的月光。

“玄渊虽走,却留了这玉佩作凭。”苏明远拂去青铜鼎上的尘灰,鼎沿刻着的云纹在晨光中流转,“《镇魂策》上说,解噬心蛊需‘三物并呈’——淬火心之血、阴阳盘之灵,再加这同心佩的血亲之气。”他指尖点向竹简上的朱砂批注,“这‘血亲之气’,指的该是玄渊与灵汐的同源血脉。”

沈清禾将玉佩贴在眉心,淬火心微微发烫,竟从玉佩中映出一段虚影:灵汐真人立于忘忧谷口,流霜剑斜指地面,剑尖凝着一滴血珠,正落在半块同心佩上,她身后跟着个垂髫少年,眉眼间与玄渊有七分相似,只是眼底尚无戾气,倒像株未染风霜的云心草。

“是少年时的玄渊。”行止声音轻得像雾,“灵汐当年封印影阁阁主前,曾带他来此净化过一次蛊虫。”

虚影散去时,玉佩上忽然浮现出一行小字,是灵汐的笔迹:“血可偿,债可消,唯执念难破。”

沈清禾望着那行字,忽然想起玄渊转身时衣袍扫过草叶的弧度,竟与虚影中少年的动作重合。她将玉佩收入袖中,流霜剑忽然自行出鞘,剑身映着洗心泉的波光,竟在泉面上织出一片赤红剑网,网眼处坠着细碎的光,像是把三百年的星子都拢了进来。

“剑有灵,似在引路。”行止握住她的手腕,两人灵力相触的刹那,剑网忽然沉入泉底,泉眼处翻涌出青白色的水纹,水底竟藏着个半露的玉琮,琮身刻着北斗七星,正是《镇魂策》中提到的“定星仪”。

苏明远跳入泉中,将玉琮托出时,琮孔中忽然飞出七道流光,在空中凝成北斗阵图,图中最亮的那颗“天枢”星,正对着忘忧谷西侧的断崖。

“是方位指引。”行止望着阵图,“那里定有玄渊的踪迹——他既留了玉佩,便不会真的走远。”

三人循着星图往断崖去时,谷底的风忽然转了向,卷着些微腥气。沈清禾流霜剑出鞘,剑尖指向崖壁的藤蔓,那里藏着个被蛊虫啃噬过半的影阁令牌,牌上蛇纹己褪成灰黑色,倒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剜去了戾气。

“是魔域使者的手笔。”行止指尖捻起令牌碎屑,碎屑在掌心化作黑烟,“他虽被《镇魂策》击退,却留下了追踪印记,想借我们找到玄渊。”

话音未落,崖顶忽然滚下无数巨石,石缝中缠着黑色的触须,正是魔域的“蚀骨藤”——比影阁的噬灵藤更毒,触须所过之处,连岩石都能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退!”行止将沈清禾护在身后,流云剑挽出莹白剑幕,剑幕撞上蚀骨藤的刹那,竟迸出金红交辉的星火,那是他将自身灵力与沈清禾的淬火心气息相融,硬生生在剑幕外裹了层暖意。

蚀骨藤最怕这温润灵力,触到星火便簌簌枯萎,却很快又有新的藤蔓从石后钻出,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操控。

“是玄渊在引藤!”沈清禾忽然明白,“他想借藤蔓逼我们去星图指引的方向!”

行止点头,剑幕忽然转向西侧的窄缝:“那便如他所愿。”

窄缝仅容一人通过,两侧崖壁长满了紫色的“望魂花”,花瓣薄如蝉翼,能映出观者心中执念。沈清禾走过时,花瓣上竟映出灵汐真人的身影,正对着她颔首浅笑;行止经过时,花影中是玄渊少年时的模样,正捧着云心草向他跑来;苏明远的花影最是纷乱,有苏家祠堂的残碑,有苏二叔的背影,最终却定格在他自己执卷苦读的侧影。

“这花能照见本心。”苏明远抚过花瓣,花影中的自己忽然抬起头,眼中竟有了几分坚定,“看来我终究是想守住苏家的。”

穿过窄缝,眼前豁然开朗——竟是片开满云心草的谷地,草叶间立着块无字碑,碑前放着个青瓷瓶,瓶中插着三枝干枯的沙枣花,正是沈清禾放在月牙泉衣冠冢前的那束。

“是玄渊取来的。”沈清禾拿起瓷瓶,瓶底刻着个极小的“渊”字,“他一首在跟着我们。”

无字碑后忽然传来一阵轻响,玄渊的身影从碑后走出,他脸色比昨日更苍白,肩头的伤口渗着黑血,显然被蚀骨藤所伤。他手中握着半块云心草玉佩,正是灵汐手札封皮上的那半朵。

“你们终究还是来了。”玄渊声音嘶哑,将玉佩扔给行止,“这是母亲留给他的,今日物归原主。”

行止接住玉佩,两块云心草佩拼在一起时,忽然爆发出清越的鸣响,像是有玉磬在谷中回荡,鸣响处的云心草纷纷绽放,草叶上的露珠滚落,在地上汇成“灵汐”二字。

“母亲说,若有一日两块玉佩重逢,便是恩怨了断之时。”玄渊看着那两个字,眼中闪过泪光,“可我……欠她的太多,欠行云观的太多。”

沈清禾忽然明白,他引他们来此,并非为了夺淬火心,而是想借《镇魂策》与同心佩,彻底了断这三百年的纠葛。

蚀骨藤的嘶吼声从谷外传来,魔域使者的气息越来越近。玄渊猛地抬头,眼中闪过决绝:“《镇魂策》的解法,我己记下。你们带着玉佩先走,我来断后。”

“我们一起走。”沈清禾上前一步,流霜剑在她手中流转生光,“灵汐真人的心愿,是让你活下去,而非赎罪。”

玄渊看着她手中的剑,忽然笑了,那笑容竟有几分释然:“也好,便让我这罪孽之人,最后护你们一次。”

他转身冲向谷口,骨刃在手中化作黑紫色的光,竟硬生生将蚀骨藤劈出条通路。行止握住沈清禾的手,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跟上他的脚步。云心草在他们身后纷纷飘落,草叶沾着的露珠映出三道身影,倒像是三百年前的月光,终于追上了自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