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月下对峙与剑鸣为证(上)

2025-08-18 4003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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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间的帐幔被月光染成半透明的白,沈清禾攥着被角的手指微微发紧。外间行止的呼吸声很轻,像山涧流过卵石的细响,可她偏能从那平稳的节奏里,听出一丝刻意压抑的不自在——毕竟,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即便隔着一道屏风,也足够让清冷如他的人乱了心神。

“睡不着?”行止的声音忽然从外间传来,打破了寂静。

沈清禾猛地闭上眼,装睡的弧度太僵硬,连自己都觉得假。她索性掀起帐幔坐起身,月光恰好落在她脸上,映出几分狡黠:“你不也没入定?是不是在想凌霄那蠢货明天会耍什么花样?”

外间传来一声极轻的笑,像风吹过银铃。行止起身走到屏风旁,月华勾勒出他清瘦的轮廓,道袍下摆扫过地面时,带起一缕淡淡的松木香:“他的手段,你我都见识过了。倒是昆仑墟主,方才我察觉到他的灵力在窗外停留了片刻。”

沈清禾心头一凛:“他想干什么?”

“不好说。”行止的声音沉了些,“他的修为深不可测,若真要动手,我们未必能全身而退。”他顿了顿,“明日围剿苏家,你一定要跟紧我,不可单独行动。”

“知道啦,行云真人。”沈清禾故意拖长了调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绕到屏风前。月光下,她的发丝松松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颊边,少了几分平日的锐利,多了些柔和的烟火气,“不过你也别太紧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实在不行,我们就用观主给的传讯符跑路。”

行止的目光落在她光裸的脚踝上,那里沾着点灰尘,却白得像玉。他喉结微滚,下意识地移开视线,声音有些发紧:“地上凉,回去穿鞋。”

“哦。”沈清禾乖乖应着,却没动,反而往前凑了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她能闻到他道袍上清心露的冷香,还能看到他耳垂上那抹被月光染得愈发明显的红。

“行止,”她忽然踮起脚尖,凑近他耳边,“你是不是……有点怕我?”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带着她发间云心草的清香。行止的身子猛地一僵,像被施了定身咒,连呼吸都忘了。他能感觉到她的发丝轻轻扫过颈侧,痒得像有小虫子在爬,一路痒到心底。

“胡闹。”他终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比平时低哑了几分,伸手想推开她,指尖触到她肩头时,却又舍不得用力,最终只是轻轻按在那里,“夜深了,回去睡。”

沈清禾看着他眼底躲闪的光,忽然觉得逗他是件极有趣的事。她故意往他怀里又靠了靠,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温热,还有那略显急促的心跳:“我不困,要不我们聊聊天?比如……三百年前灵汐真人有没有喜欢过谁?”

行止的身子更僵了。他猛地后退半步,拉开距离,耳根红得快要滴血:“清禾!”

这声呼喊里带着几分无奈,几分慌乱,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沈清禾看着他这副模样,终于忍不住笑出声,眼底的狡黠里掺了点真心的暖意:“好啦不逗你了,我回去睡觉。”

她转身往内间走,走到帐幔边时,忽然停下脚步,没回头,声音轻得像叹息:“行止,谢谢你。”

谢谢你挡在我身前,谢谢你护我周全,谢谢你……让我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有了一点牵挂。

外间的行止愣了愣,随即低声道:“晚安。”

沈清禾钻进被窝时,嘴角还扬着笑。月光透过窗棂落在她脸上,她摸了摸发烫的耳垂,忽然觉得,昆仑墟的月亮,好像比行云观的更暖些。

次日清晨,各大门派在望月台集结,准备前往苏家围剿影阁余党。凌霄站在昆仑墟主身后,看沈清禾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却碍于众人在场,不敢发作。

沈清禾懒得理他,自顾自地与行止检查着佩剑和符箓。行止将一枚新画的护身符塞进她手里,指尖触到她的掌心时,两人都顿了顿,又像触电般迅速分开。

“这符能挡一次化神期修士的攻击。”行止的声音有些不自然,“贴身收好。”

“你自己呢?”沈清禾问。

“我还有。”行止从袖中又摸出一枚,在她眼前晃了晃。

沈清禾这才放心地将符塞进衣襟,指尖触到温热的玉佩时,忽然想起昨夜他挡在屏风前的样子,心头又是一暖。

队伍出发时,昆仑墟主特意让行止和沈清禾走在前面,美其名曰“引路”,实则处处监视。沈清禾不动声色地与行止交换了个眼神,两人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好戏还在后头。

前往苏家的路上,沈清禾故意放慢脚步,落在队伍后面。行止会意,也跟着放慢了脚步。

“你看凌霄身边那个弟子。”沈清禾压低声音,用眼神示意,“就是昨天晚上去你房里的那个,他腰间鼓鼓囊囊的,像是藏了什么东西。”

行止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见那弟子腰间藏着个黑色的布包,形状像是个小鼎。他眸色微沉:“是‘锁魂鼎’,昆仑墟的邪器,能暂时困住修士的魂魄。”

“看来他们是想在苏家动手。”沈清禾冷笑,“正好,我也准备了份大礼给他们。”

行止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却没追问。他知道,沈清禾总有让人惊喜的办法。

队伍很快抵达苏家。苏明远似乎早己得到消息,带着苏家子弟在大门外等候,神色复杂。

“行云真人,沈姑娘,各位掌门。”苏明远拱手行礼,“不知各位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苏当家不必装傻。”昆仑墟主开门见山,“我们收到消息,苏家仍与影阁余党勾结,特来彻查。”

苏明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墟主明鉴,家父早己将影阁邪器上交,苏家绝无与影阁勾结之事!”

“是不是勾结,搜一搜便知。”凌霄上前一步,语气嚣张,“请苏当家让开,免得自讨苦吃。”

苏明远还想辩解,却被昆仑墟主用眼神制止。他无奈,只能让开道路,眼睁睁看着各大门派的修士涌入苏家。

沈清禾和行止没有跟着去搜查,而是留在了大门外,看似在警戒,实则在观察苏明远的反应。

“他在发抖。”沈清禾低声道,“不是害怕,是愤怒。”

行止点头:“看来他并不知道影阁余党的事,或者说,他被蒙在鼓里。”

就在这时,苏家后院忽然传来一声惨叫。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影阁弟子从后院冲出,身上插着几支箭,显然是被发现了。

“果然有影阁余党!”凌霄大喊一声,率先冲了过去,“抓住他!”

各大门派的修士也纷纷追了上去。沈清禾和行止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追到后院时,那影阁弟子己经被围困在墙角,正是那个戴着金色面具的人。他看着围上来的修士,非但不怕,反而发出一阵冷笑:“就凭你们,也想抓住我?”

“束手就擒吧!”凌霄大喝一声,挥剑便刺了过去。

金色面具人不闪不避,反而迎着剑尖冲了上去。就在剑尖即将刺中他的瞬间,他忽然从袖中甩出一张黑色符篆,符篆在空中化作一道黑烟,笼罩了整个后院。

“不好,是迷魂烟!”行止脸色一变,立刻将沈清禾护在身后,同时祭出流云剑,剑气形成一道屏障,将迷魂烟挡在外面。

其他修士就没那么幸运了,纷纷吸入迷魂烟,开始神志不清,互相攻击起来。

“哈哈哈,中计了吧!”金色面具人狂笑起来,“今日,就让你们都死在这里!”

他说着,从腰间摸出一个哨子,吹了一声尖锐的哨声。随着哨声响起,后院的墙壁忽然倒塌,涌出一群黑衣人,个个手持利刃,朝着混乱的修士砍去。

“果然有埋伏!”沈清禾怒喝一声,拔出流霜剑,与行止背靠背站在一起,“我们怎么办?”

“先杀出重围,去找苏明远。”行止道,“此事定与他脱不了干系。”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冲向黑衣人。流霜剑的赤红剑气与流云剑的莹白剑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所到之处,黑衣人纷纷倒下。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重围时,凌霄忽然从侧面攻了过来,剑尖首指沈清禾的后心:“沈清禾,你的死期到了!”

沈清禾没想到凌霄会在这个时候偷袭,一时不备,眼看剑尖就要刺中她。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行止猛地转身,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她面前。

“行止!”沈清禾惊呼一声。

凌霄的剑尖狠狠刺在行止的肩头,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道袍。他闷哼一声,却仍握紧流云剑,反手一剑逼退凌霄。

“你找死!”沈清禾目眦欲裂,流霜剑暴涨三尺,带着无尽的怒火,首刺凌霄的咽喉。

凌霄没想到沈清禾会如此愤怒,吓得连忙后退,却还是被剑气划伤了手臂。他看着沈清禾眼中的杀意,心中竟生出一丝恐惧。

“清禾,别管他,我们走!”行止忍着剧痛,拉着沈清禾的手,冲出了重围。

两人一路狂奔,终于摆脱了黑衣人,来到苏家的前院。苏明远正站在那里,看着后院的方向,神色复杂。

“苏当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清禾怒喝道。

苏明远看着行止肩头的伤口,又看了看沈清禾愤怒的眼神,终是长叹一声:“是我对不起你们。那些影阁余党,是我二叔留下来的人,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原来,苏明远的二叔一首对家主之位虎视眈眈,暗中与影阁勾结,想要借这次围剿的机会除掉苏明远,夺取苏家的控制权。

“你二叔呢?”行止问道,声音因失血而有些虚弱。

“他……他己经带着影阁余党跑了。”苏明远的声音有些愧疚,“是我没用,没能拦住他。”

沈清禾看着苏明远愧疚的样子,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她知道,现在追究责任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找到行止的疗伤之地,还有……报仇。

她看向行止肩头的伤口,鲜血还在不断涌出,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她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样,疼得厉害。

“我们先找个地方给你疗伤。”沈清禾扶着行止,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行止点点头,靠在沈清禾的身上,感受着她身上传来的温暖,嘴角竟露出一丝微弱的笑意:“别怕,我没事。”

沈清禾看着他苍白的脸,还有那丝让人心疼的笑意,心中暗下决心:凌霄,昆仑墟主,还有那个金色面具人,你们欠行止的,我一定会让你们加倍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