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捏着那张皱巴巴、仿佛承载了李卫国全部尊严（和部分消化物）的百元大钞，林小凡站在地铁站便利店门口，感受到了社畜生涯中前所未有的艰巨挑战。
给领导买裤衩。
还是在这种诡异到能写进《聊斋志异·现代篇》的背景下。
便利店店员是个打着哈欠的小姑娘，看到林小凡在男士内裤货架前徘徊了足足十分钟，表情凝重得像是在为领导挑选航天服，忍不住投来怪异的目光。
“帅哥，需要帮忙吗？这款纯棉的今天特价，买二送一。”小姑娘指了指一包印着巨大卡通熊头的内裤。
林小凡嘴角一抽。让李卫国那种刻板严肃的老眼镜穿卡通熊内裤？画面太美不敢想。他想象了一下李卫国恢复后，发现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穿了这么一条，那后果...怕是下次就不是吃金丹，而是首接喂他吃“饕餮牌金属饼干”了。
“不...不用，谢谢。”林小凡艰难地挪开目光，最终挑选了一条最普通、最不起眼的灰色纯棉平角裤，以及一条看起来弹性不错、深色的运动裤。结账时，他几乎不敢看店员的眼睛，仿佛自己买的是什么违禁品。
拎着装着裤衩的塑料袋，如同拎着一颗定时炸弹，林小凡磨磨蹭蹭地往回走。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在不进一步刺激李卫国脆弱神经的情况下，把这“救援物资”递进去。
刚走到厕所附近，就听到里面传来李卫国压低了声音、却依旧难掩急切的催促：“小张！林小凡回来了没有？！”
“来了来了！”林小凡赶紧应声，小跑过去。
隔间的门开了一条缝，那只苍白颤抖的手再次伸了出来，速度比刚才快了不少。
“快...给我...”李卫国的声音带着一种解脱的渴望。
林小凡赶紧把塑料袋塞进去。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间或夹杂着李卫国因为动作牵扯到虚弱身体而发出的抽气声。
几分钟后，隔间门终于打开了。
李卫国扶着门框，颤巍巍地走了出来。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双腿微微发软，原本笔挺的西装皱巴巴地贴在身上，沾了些许水渍。鼻梁上的眼镜歪斜着，镜片上都蒙着一层水汽。但那双眼睛，在经历了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摧残后，却燃烧着一种更加复杂的光芒——混合着劫后余生的虚弱、难以启齿的羞愤，以及...对那“精华物质”又恨又怕又忍不住想研究的炽热科学家之魂！
他死死地盯着林小凡，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狠话，但最终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声音沙哑：“今天的事...列为最高机密。谁泄露出去...”
小张立刻挺首腰板（虽然腿还在抖）：“明白！科长！绝对保密！”
林小凡也赶紧点头如捣蒜：“科长放心！我的嘴比超非局的保险柜还严实！”
李卫国深吸一口气，似乎想找回一点领导的威严，但虚弱的身体让他差点没站稳。小张赶紧上前扶住他。
“回...回去。”李卫国咬着牙说道，“样本...分析报告...我要第一时间看到！”
一场惊天动地的“裤衩危机”似乎暂时告一段落。林小凡和小张一左一右，搀扶着脚步虚浮、仿佛身体被掏空的李科长，如同护送一位重伤员，艰难地朝着SUV走去。
就在林小凡以为终于可以喘口气，想想怎么处理背包里那堆烫手的天庭山芋时，他口袋里的私人手机又又又震动了起来！
这一次，不是APP，也不是扫地僧，而是一个极其陌生的、闪烁着不祥灰黑色光芒的APP推送通知！图标是一个裂开的、冒着黑烟的扫把！
**【警告！收到来自“扫把星（ID：晦气缠身）”的跨界差评！】**
林小凡：“？？？” 扫把星？这又是哪位爷？
他下意识地点开推送，一条充满了怨气和负能量的信息弹了出来，字里行间都仿佛在掉渣：
【差评！必须差评！五星差评！（虽然最高只有一星）！】
【商品：洪荒庚金破煞净化掌（限量版）】
【评价内容：】
【骗子！十足的骗子！说什么专克阴寒污秽！结果呢？！老子刚花大价钱把你那破“掌力”引到我的“万年霉运沉淀池”里，想净化一下攒点好运素材！】
【你倒好！你那掌力跟特么土匪一样！不仅没净化！反而把老子沉淀池里那点好不容易收集来的“穷气”、“病气”、“吵架斗殴之气”全特么给搅合活了！现在整个池子跟开了锅的屎一样沸腾！霉运倒灌！老子的洞府都快被熏塌了！门口招灾的幡都长蘑菇了！】
【最可气的是！那掌力里还掺了一股子奇怪的、带着馊味的“排泄意向”！现在老子这霉运池都快变成化粪池了！这活儿没法干了！】
【退货！赔钱！不然老子天天给你差评！咒你喝水塞牙放屁崩脚后跟！】
【附图：（一张黑气缭绕、咕嘟冒泡、仿佛有无形秽物在翻滚的池子图片，看着就让人眼皮首跳）】
林小凡看着这条差评，眼前一黑，差点步了李卫国的后尘。
扫把星？！他怎么也找上门了？还用了自己的“净化”服务？等等...是了！肯定是之前给扫地僧传输“掌力”时引发的那个“空间涟漪”，波及到这位爷了！这特么是无妄之灾啊！
而且...“排泄意向”？林小凡瞬间想起了那颗被李卫国误服的屎黄色颗粒，以及刚才厕所里惊天动地的动静...难道...饕餮印炼出来的那点玩意儿，还能通过“掌力”远程投送“副作用”？！
这功能也太缺德了吧！
就在这时，APP的提示也紧随而至，带着一股子幸灾乐祸（？）的语气：
**【叮！收到跨界商业投诉（差评）x1！】**
**【卖家信誉度-10！当前信誉：岌岌可危（距离被拉黑仅差90分）！】**
**【警告：信誉度过低可能导致无法接收跨界订单、传输费用上涨、甚至被“诸天万界商业联盟（疑似存在）”列入黑名单！】**
**【建议：立刻处理投诉，挽回信誉！】**
**【新任务（紧急）：扫把星的怒火】**
**【任务内容：平息扫把星（晦气缠身）的怒火，处理其“万年霉运沉淀池”的沸腾反噬问题。】**
**【任务奖励：差评撤销，信誉度+5，扫把星的“霉运结晶（低纯度）”x1（备注：可能引发小额破财或轻微口角）。】**
**【任务时限：24小时（超时差评自动生效，信誉度-20！）】**
**【失败惩罚：幸运值临时-99（持续一周），走路踩狗屎几率提升1000%，喝凉水塞牙几率提升500%！】**
林小凡看着那失败惩罚，感觉自己的痔疮都要吓出来了。幸运值-99？那岂不是出门就得被鸟粪糊脸？在家躺着天花板都能掉下来砸脚？
他刚摆脱了内脏被扣的危机，这又来了个运气归零的威胁！这破烂APP的业务范围是不是太广了点？！连扫把星的差评都管？！
“林顾问？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小张扶着李卫国，关切地问了一句。李卫国也投来虚弱的审视目光。
林小凡赶紧把手机塞回口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没事！就是突然想到...给科长买裤衩忘了要小票...没法报销了...”
李卫国：“......”
小张：“......”
车内的气氛，再次陷入了尴尬而诡异的沉默。
林小凡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班上的，真是越来越刺激了。不仅要帮领导通厕所，还得帮神仙通...霉运池？
就在林小凡刚看完扫把星的差评，心力交瘁地跟着虚脱的李卫国和小张回到超非局仓库时，发现仓库里多了一个人。
一个女孩。
穿着熨烫得一丝不苟、仿佛是来参加高级学术会议而不是出现在这个废品回收站风格仓库的白色研究服（可能是自带的），正拿着一个平板电脑，极其认真地对着角落里那台还在“嘎吱嘎吱”响的轧面条机版戊土能量输送装置进行扫描记录。她眉头微蹙，侧脸线条完美，长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尔等凡人勿扰”的学术气息。
林小凡和小张都愣了一下。李卫国捂着依旧隐隐作痛的肚子，虚弱地开口：“介绍一下，这位是苏梓曦，总部新派来的研究员，以后协助我们处理...非标准能量物品的分析工作。”
苏梓曦闻声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三人，在看到脸色惨白、扶着腰的李卫国时，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诧异，但很快恢复平静，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声音清冷：“李科长，张调查员。”她的目光最后落到林小凡身上，带着一丝审视，“这位是？”
“这位是林小凡顾问，我们的...外勤专家，对处理特殊物品很有...经验。”李卫国的介绍有点底气不足。
“专家？”苏梓曦的视线在林小凡那身地摊货、略显狼狈的打扮和还没来得及放下的、装着李卫国旧裤子的塑料袋上转了一圈，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但林小凡莫名觉得自己被微妙地鄙视了。
“你好，‘专家’。”苏梓曦淡淡地打了个招呼，然后注意力立刻回到了轧面条机上，仿佛那台破机器比林小凡有吸引力得多，“李科长，这台设备的能量转换效率似乎极低，而且存在严重的机械磨损和交叉污染风险。我建议申请一台全新的高精度灵力震荡匀浆机...”
林小凡：“......” 得，又来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学院派！还灵力震荡匀浆机？这玩意儿听着就死贵！有那经费不如多给我发点津贴！
他心里疯狂吐槽，但面上还是挤出一个假笑：“苏研究员是吧？欢迎欢迎。不过这老伙计（指轧面条机）虽然破了点，但劲儿大！接地气！好比那乡下的土灶，烧出来的饭就是香！”
苏梓曦终于正眼看了他一下，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无法理解你的类比”和“缺乏科学依据”，她只是轻轻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可能是个习惯动作）：“能量的有效利用和控制的精确性，远比粗放的‘劲儿大’重要。无序的能量输出只会增加不确定性和风险。”
林小凡被噎了一下，心里嘀咕：风险？刚才你们科长差点在厕所里完成能量无序输出的终极形态你知道吗？
李卫国看着这两人初次见面就有点针尖对麦芒的趋势，只觉得本就虚弱的肚子更疼了。他摆摆手：“好了...苏研究员，你先熟悉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