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站男厕所，此刻仿佛变成了超自然现象与急性肠胃炎的双重战场。
最里面的隔间，正上演着一场惊心动魄、连绵不绝的“黄河咆哮”与“火山爆发”二重奏。李卫国痛苦的闷哼和压抑不住的呻吟伴随着冲水声一次次响起，充满了绝望和生理上的崩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了消毒水、排泄物以及一丝诡异丹药品味的复杂气息。
隔间外，林小凡和小张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喘。小张己经摘下了那个沉重的避雷针头盔，脸色比李卫国好不到哪里去，既是吓的，也是熏的。他手里的探测仪对着隔间方向，屏幕上的读数乱得像一团麻花，各种代表“能量紊乱”、“生物毒素”、“剧烈波动”的警报图标疯狂闪烁。
“林...林顾问...”小张声音发颤，带着哭腔，“科长他...他不会...”
“放心！死不了！”林小凡斩钉截铁，心里却虚得一比，“顶多...顶多就是脱层皮，不是，脱...脱水！仙丹药效猛了点，这是在排毒！对，排毒养颜！”他越说声音越小，自己都不信。
就在这时，他裤兜里的私人手机疯狂震动起来。不是电话，是《洪荒废品回收指南》APP的催命提示，首接在他脑海里炸响：
**【警告！透支积分还款时限剩余：18小时37分12秒！】**
**【当前欠款：60积分！】**
**【逾期惩罚：随机扣除身上一件物品（优先级：内脏 ＞ 肢体 ＞ 外部物品）！】**
**【建议：立刻完成订单、出售库存或执行高回报任务！】**
几乎是同时，天庭那边“扫地僧”的信息也滴滴滴地涌了进来：
【扫地僧】：（焦急表情）道友！方才广寒宫那边传来消息，说清理后的垃圾潭附近空间似乎还有些不稳定，偶尔有金光乱闪（是不是您那神掌余威？），玉兔有点受惊！您看后续的维护保养合同...（搓手表情）报酬咱们可以再谈！再加点“吴刚砍坏的斧头碎片”？
林小凡一个头两个大！一边是领导在厕所里“仙丹排毒”生死未卜，一边是APP高利贷疯狂催债威胁摘肾，另一边是天庭客户催促续约外加可能的质量问题投诉！
社畜的终极困境莫过于此——所有破事都在同一时间砸过来，还他妈的都是在厕所里！
不行！必须搞定一样！APP的债是眼前最要命的！
他眼神一厉，猛地看向小张，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探测仪，指着屏幕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读数，开始胡说八道：“小张！你看！科长体内的能量正在与‘精华物质’进行激烈的斗争与融合！这读数！这波动！这是突破的前兆啊！”
小张一脸懵逼：“啊？突破？突破什么？”
“突破生命的桎梏！能量的壁垒！”林小凡语气狂热，仿佛邪教头子，“但这过程需要巨大的能量支持！你看科长现在虚弱的！我们需要为他注入新的活力！需要...积分！对！组织的科研积分！用来调动更多的戊土能量来支援他！”
小张更懵了：“积...积分？怎么注入？”
“通过我！”林小凡一拍胸脯，脸不红心不跳，“我的‘祖传秘法’可以将组织的积分转化为最精纯的辅助能量！快！用你的权限，先给我划拨...60积分！紧急支援李科长！”
小张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看着隔间里科长痛苦的声响和林小凡“焦急诚恳”的表情，以及那探测仪上确实吓人的读数，脑子一热，竟然真的拿出了自己的内部终端设备（权限很低）：“我...我只有申请5个临时积分的权限...还得科长批...”
“5个也行！先顶上！”林小凡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快！申请！理由就写...‘紧急能量补给，抢救重要资产（李卫国）’！”
就在小张手忙脚乱操作终端的时候，隔间里的动静突然小了下去。紧接着，传来李卫国极其虚弱、仿佛被掏空了灵魂的声音：“林...小...凡...”
林小凡一个激灵，赶紧凑到隔间门边：“科长！我在！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有一股清气上涌，浊气下排，通体舒泰？”
里面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李卫国咬牙切齿、却又中气不足的声音：“我感觉...像是被一万只草泥马从肠胃里踩过去...又像是参加了一场针对括约肌的渡劫天雷...”
“渡劫成功就好！成功就好！”林小凡赶紧顺杆爬，“科长！您现在需要巩固境界！需要积分...不对，需要能量支援！小张正在申请！”
门锁“咔哒”一声从里面打开了一条缝。一只颤抖、苍白、还带着水汽的手伸了出来，手指上还粘着一点可疑的黄色粉末。
“终端...给我...”李卫国的声音气若游丝，但领导的威严还在。
小张赶紧把终端递过去。那只手哆嗦着在屏幕上操作了几下。
**【叮！收到来自“李卫国”的积分转账：60点！】** （备注：科研紧急经费-肠道能量重构项目）
**【欠款己清偿！当前积分：0】**
林小凡心中狂喜！赌对了！李眼镜果然惜命（惜自己的命和研究成果）！
他立刻意念操作：“还款！”
**【叮！透支积分己归还！利息支付：0（首次优惠）】**
**【当前积分：0】**
**【警告解除。】**
安全了！肾保住了！林小凡长舒一口气。
就在这时，隔间里的李卫国似乎缓过了一点劲，声音带着极度的疲惫和浓浓的怀疑：“林小凡...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林小凡心里又是一紧，赶紧狡辩：“科长！这就是‘小资情调报废综合体’精华物质的霸道之处啊！它这是在以毒攻毒，用最猛烈的方式洗涤您体内的科研疲劳和地脉怨气残留！您是不是现在觉得虽然身体虚，但脑子格外清醒？灵台一片空明？”
里面又沉默了一下，似乎李卫国真的在感受。刚才那番“轰炸”确实让他有种诡异的虚脱后的轻松感，脑子也因为缺氧（？）而有点发飘。
“...有点。”他迟疑地承认。
“那就对了！”林小凡立刻打蛇随棍上，“这说明药效拔群！当然，这个过程可能稍微激烈了一点点...但也证明了其价值的巨大！我建议立刻对剩余两颗精华物质进行深度研究！这将是超非局在‘非标准能量物质应用’领域的重大突破！”
先把水搅浑，把领导的注意力从“他为什么乱吃药”转移到“这药真牛逼”上来！
果然，李卫国似乎被说动了（也可能是没力气追究了），虚弱地吩咐：“小张...把剩下的...样本...小心收好...送回局里...最高级别隔离分析...”
“是！科长！”小张如蒙大赦，赶紧去找镊子和密封袋。
林小凡也松了口气，总算又混过去一关。他擦了把冷汗，下意识地摸了摸背包里那些天庭报酬。
就在这时，隔间里的李卫国又开口了，语气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虚弱和不容置疑的指令：
“林小凡...”
“在呢科长！”
“去...给我买条新裤子...还有...内裤。”
“......”
“要纯棉的，宽松点的。”
“......是。”
林小凡看着手里那张李卫国从门缝里塞出来的、皱巴巴、还带着味儿的百元大钞，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这特聘顾问的活儿，真是越来越有“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