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庙里，死一般的寂静。
小张保持着扑击的姿势僵在原地，脸上的狂热贪婪如同被按了暂停键，只剩下呆滞和茫然。林小凡后背抵着冰冷的神龛，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右手掌心的饕餮印还在不甘地搏动，但吞噬的凶光己经收敛，似乎也被那声石破天惊的咆哮和神像眼睛里翻滚的电子垃圾风暴给整不会了。
神龛上，那尊半边泡烂的泥塑土地公，浑浊的土黄色“眼睛”里，像素点组成的游戏画面和短视频图标如同走马灯般疯狂闪烁，最终定格在一个极其简陋的、像素风格的**手机信号格**图标上，只剩可怜兮兮的一格，还在顽强地闪烁。
混合着电流杂音和网络延迟卡顿的咆哮余音，还在破庙里嗡嗡回荡：
“滚开！别碰我的手机（信号）！！”
林小凡：“……”
小张：“……”
饕餮印：“……（迷茫地嗡鸣）”
通讯器里，李卫国压抑着震惊的声音传来：“林顾问！汇报情况！刚才的能量读数…爆表了！发生了什么？小张呢？！”
林小凡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目光死死锁定神像眼睛里那个闪烁的一格信号，一个荒诞绝伦却又无比合理的念头，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被贫穷和APP折磨得无比活络的大脑里狂奔！
“报…报告李科长！”林小凡声音干涩，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和…莫名的亢奋，“初步判断！能量核心己确认！性质为…呃…**重度网瘾引发的戊土地祇怨念畸变体**！攻击性…暂时消退！触发条件疑似…**信号干扰**！”
通讯器那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过了好几秒，才传来李卫国带着浓浓困惑和不确定的声音：“网…网瘾？信号干扰？林顾问，你确定你现在精神状况正常？”
“非常确定！李科长！”林小凡斩钉截铁，小眼睛在昏暗的庙里亮得惊人，“证据确凿！您听它刚才喊的啥？‘别碰我的手机（信号）’！再看看它眼睛！信号格！就剩一格了！这怨气！这执念！妥妥的网瘾晚期加信号焦虑综合症！”
他越说越顺，社畜的共鸣感汹涌澎湃：“李科长！您想想！咱打工人最怕啥？加班？不！是没网！是信号差！加载个图片转圈圈能急死人！刷个视频卡成PPT能气出心梗！这土地公公，好歹也是基层神仙编制，守着这鸟不拉屎的破庙，香火早断了，连个WIFI都没有！手机信号还常年一格！这搁谁身上不怨？不变态？”
神龛上的泥塑土地公，仿佛听到了林小凡的“深刻剖析”，浑浊眼睛里的信号格又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庙内弥漫的怨愤麻木气息中，似乎真的掺杂进了一丝…**被理解的委屈**？
小张此时也终于从被附身的状态中彻底清醒过来，茫然地看着神像又看看林小凡，世界观碎得稀里哗啦：“网…网瘾？土地公？”
“对！”林小凡一拍大腿（牵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思路彻底打开，“所以！常规的戊土精粹净化方案屁用没有！这病灶在精神层面！在网速上！得治本！”
他无视了通讯器里李卫国“林顾问！注意你的措辞和思路！”的警告，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堆起堪比金牌销售的“真诚”笑容，对着那尊诡异的泥像，开始了他的“微商式”话疗：
“土地爷！您受苦了！”林小凡语气沉痛，带着强烈的共情，“时代抛弃您的时候，连个热点都没给您留啊！您看看，这都什么年代了，隔壁城隍爷朋友圈都刷到火星去了，您这还搁这玩单机贪吃蛇呢？憋屈！太憋屈了！”
神像眼睛里的信号格，极其微弱地…**亮了一丝**？庙内那股令人窒息的怨气，似乎也松动了一点点？
林小凡心中一喜，有门儿！他立刻加大火力，掏出自己那部时灵时不灵的破手机（刚充上组织给的电），点开测速软件，对着神像晃了晃：“您瞅瞅！就这破地方！下载速度0.01KB/s！发个‘在吗’都得转圈半小时！这能忍？换我我也疯啊！”
他痛心疾首，仿佛感同身受：“信号差，网速慢，那就是慢性谋杀！谋杀您老人家的精神生活！谋杀您作为新时代神仙的冲浪自由！”
神像微微颤动了一下，屋顶簌簌掉下几块泥灰。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林小凡的手机屏幕，那卡在0.01KB/s的下载速度条，仿佛勾起了它最深的痛苦回忆。
“但是！”林小凡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天无绝神之路！办法总比困难多！您缺的不是香火！是稳定的高速网络接入！是告别延迟460的畅快淋漓！是峡谷征战、吃鸡跳伞、刷剧不卡的极致体验！”
他如同变魔术般，从腰包里（其实是刚用李科长预支的“顾问津贴”在来的路上买的）掏出一个崭新的、还没拆封的**4G无线路由器**！包装盒上“极速冲浪”、“信号穿墙王”的字样在昏暗的庙里熠熠生辉！
“看！这是什么？！”林小凡如同捧着圣物，将路由器高高举起，“新时代的香火！赛博神坛的奠基石！**洪荒…呃，不，是人间界最新款，穿墙王PLUS版4G路由器！**”
他撕开包装，露出路由器锃亮的外壳和闪烁的指示灯（电池供电演示版），声音充满了蛊惑：
“内置超大流量卡！月享1000G！告别限速！告别转圈！信号覆盖范围，方圆五十米！别说您这小庙，就是隔壁垃圾场的老鼠洞，都能给您覆盖得满满当当！刷剧？1080P起步！打游戏？延迟低于20ms！让您从此告别‘卡成狗’，拥抱‘飞一般’的感觉！”
林小凡唾沫横飞，将路由器的天线对准神像，仿佛在进行神圣的加冕：“土地爷！只要您点点头！签收这份新时代的‘供奉’！我林小凡，以洪荒废品回收专员（特聘顾问）的名义保证！立刻！马上！给您把这‘香火’供上！让您体验什么叫真正的‘神速’！”
破庙里一片死寂。只有路由器演示灯规律的闪烁声，和林小凡因激动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小张张大了嘴巴，看着林小凡，又看看那尊泥塑，感觉自己的三观正在经历一场十级地震。
通讯器里，李卫国彻底没了声音，估计是被这波骚操作震得外焦里嫩，正在怀疑人生。
神龛上，那尊半边泡烂的土地公泥像，浑浊的土黄色眼睛死死盯着林小凡手中闪烁着科技光芒的路由器。眼睛里的像素信号格，疯狂地闪烁起来，从一格…跳到两格…又跳到三格…最终，**艰难地、顽强地、定格在了满格**！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极度渴望、忐忑不安和一丝丝卑微讨好的意念波动，如同涓涓细流，小心翼翼地探向林小凡：
“真…真的？不…不卡？”
“能…能打《亡者农药》？不…不460？”
“流量…管够？”
林小凡心中狂喜！赌对了！他强压住激动，脸上露出最“虔诚”的“微商式”保证笑容，将路由器又往前递了递，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
“土地爷！放心！绝对管够！绝对流畅！比您当年收香火钱还稳！现在签收，还送价值188的‘天庭特供版’防蹭网秘籍一套！保证您的专属网络，神圣不可侵犯！”
泥塑土地公沉默了足足十秒钟。
就在林小凡以为要黄了的时候，神像那咧开的、僵硬的泥塑嘴角，似乎…极其艰难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了一个比哭还难看、却透着无限渴望和卑微的…**笑容**？
紧接着，一股精纯、厚重、不再掺杂怨念、反而带着一丝“网瘾少年”即将得到满足的雀跃感的**戊土之气**，如同温顺的小溪，从神像底座缓缓流淌而出，精准地包裹住林小凡带来的那个石香炉！
香炉内积累的陈年香灰和污垢，在这股精纯戊土之气的冲刷下，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褪去、净化！露出了香炉底部温润如玉的质地！几粒米粒大小、闪烁着柔和土黄色光晕的、**纯净的戊土精粹结晶**，静静地躺在炉底！
APP提示瞬间弹出：
**【叮！检测到纯净“戊土精粹结晶（微量）”】**
**【状态：稳定，无污染，蕴含微弱承载与滋养特性。】**
**【功效：对压制“庚金饕餮印”有显著中和效果（需持续接触）。】**
**【大佬备注（系统AI模拟）：】** “啧，流量换土坷垃？这届土地公…路子挺野啊！------ 吃瓜的系统AI”
林小凡看着炉底那几粒温润的土黄色结晶，又看看神像眼睛里那满格的信号图标和“渴望.jpg”的眼神，最后看看手里崭新的4G路由器…
一股“空手套白狼”的巨大成就感，混合着社畜搞定奇葩客户的辛酸与狂喜，油然而生！
搞定！一单用路由器换救命戊土精粹的“神仙”买卖！这微商之路，真是越来越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