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面试
面试开始了，考生们一个接一个地进来。钱婷婷认真听着每个人的回答，时不时在评分表上做些记录。邱科长也坐在评委席上，但明显心不在焉，时不时看看手表。
“下一位，张明。”工作人员喊道。
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西装革履，看起来很精神。钱婷婷注意到邱科长突然坐直了身子。
面试进行得很顺利，张明的表现确实不错。等他出去后，邱科长立刻开口：“这个人不错，要不...”
“邱科长，”钱婷婷打断他，“面试还没结束，现在讨论不合适吧？”
邱科长讪讪地闭上嘴，但眼神里的算计却清晰可见。
面试一直持续到下午，等最后一个考生离开，已经是傍晚时分。钱婷婷收拾着桌上的资料，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钱科长。”是邱科长的声音。
钱婷婷转过身，看见邱科长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几分疲惫：“有事？”
“今天那个张明，”邱科长犹豫了一下，“如果可能的话...”
“邱科长，”钱婷婷再次打断他，“结果要等评委会讨论，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
邱科长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这次招工的结果，确实出乎她的意料。
原本物资二科只有五个名额，却因为邱科长的横插一脚，最后变成了七个人。她的目光在最后两个名字上来回逡巡，那是供销职工的子弟。
“呵。”她轻笑一声，邱科长这是打算另辟蹊径了。
办公室里传来一阵忙碌的声响。韩雅秀正热情地给新人安排工位，她的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欣喜：“这边，这边。小钱你坐这里，小王你在那边......”
特别是对笔试第一名的刘柔，韩雅秀更是格外上心。她拉着刘柔的手，带她来到靠窗的位置：“刘柔，你就坐这儿。我就在对面，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问我。”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洒在刘柔身上，她安静地坐在位置上，齐耳短发配上黑色发卡，显得格外文静。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摆弄着桌上的铅笔，眼神时不时地往门口瞟。
韩雅秀看着刘柔局促的样子，忍不住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小刘啊，我跟你说，咱们钱科长最重视人才了。在物资二科，你肯定能得到重用。要是去了物资一科，那可就......”
话音未落，钱婷婷推门而入。办公室里的喧闹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韩姐。”钱婷婷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带新人去人力部办手续吧，再去总务处领办公用品。”
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纸包，递给韩雅秀：“对了，后院的菜地扩大了，这是种子，顺便种上。”
韩雅秀讪讪地应了声，招呼着新人跟她走。刘柔起身时，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铅笔，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慌忙弯腰去捡，却被钱婷婷抢先一步。
“刘柔同学，好久不见啊。”钱婷婷将铅笔递给她，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刘柔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指微微颤抖着接过铅笔，匆忙低头离开。钱婷婷看着她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玩味。那个夜校班上的学员，倒是省了她去找人的功夫。
“钱科长，笑得这么开心，说说，什么好事啊？”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胡月萍不知从哪冒出来，一身崭新的蓝色棉袄格外显眼，衣服上还带着浆洗过的清香。
“哟，新衣服啊？”钱婷婷跟她击掌，目光在她身上打量，“说吧，我们胡秘书找我有什么指示？”
胡月萍得意地摸了摸新棉袄，四下张望了一下，见走廊上没人，这才凑到钱婷婷耳边：“省城来人了，还带着个苏国老大哥，郭主任对人家可客气了。”
她压低声音继续道：“那外国人可有意思了，一进门就问咱们这有没有漂亮姑娘，说是要拍电影用。”
钱婷婷眉头微皱：“拍电影？”
“对啊！”胡月萍兴奋地点头，“听说是要拍一部中苏友谊片，专门反映咱们两国人民的友好往来。”
钱婷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趁四下无人，悄悄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塞给胡月萍。
胡月萍下意识握紧手心，小声问：“什么东西？”
“好东西。”钱婷婷眨眨眼，“快去郭主任办公室吧，别让人等急了。”
等胡月萍走到楼道口，才敢打开手心。两张半斤食油票静静地躺在掌心，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黄色。
在这个每月只能买三两油的年代，这可是天大的好东西。胡月萍激动得眼眶发红，小钱都快把她宠上天了。
钱婷婷看着胡月萍远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她整理了下衣服，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这才轻轻敲响郭主任办公室的门。
“进。”
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茶香和烟味。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位不苟言笑的国字脸中年人，以及旁边那位高鼻深目的外国友人。
那外国人正用炽热的目光打量着她，眼神里带着赤裸裸的审视，仿佛在看一件展品。钱婷婷心里暗暗吐槽，这眼神，活像在看砧板上的肉。
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凝重。郭主任坐在办公桌后，手里的烟灰积得老长也没掸。周副主任站在一旁，脸上堆着笑，时不时地给外国人递烟。
“小钱来了！”周副主任热情地招呼，“这位是咱们省城影视基地的杨导，《钢铁战魂》就是他拍的！”
钱婷婷还没来得及说话，郭主任就笑着接过话：“小钱看过这电影，还记得不？那张电影票还不是我塞给你的。”
钱婷婷心里一咯噔。她确实记得这电影，也记得郭主任给过票。但是......她当时根本就没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