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选择了普通员工电梯。电梯平稳下行，数字不断跳动。林默掏出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和陈大川的短信界面。昨晚回来后，他终究是按捺不住对“特殊渠道”的好奇和资源匮乏的焦虑，用那个模糊的手机号联系了那个油滑的胖子。陈大川的回复异常热情，约他今晚去一个叫“老城隍庙后巷”的地方“开开眼”。
鬼市…林默捏紧了手机。苏晚晴这边暂时稳住，但压力如影随形。他需要资源，需要了解这个城市水面下的世界，需要变强。鬼市，是必须迈出的一步。
刚走出电梯，准备穿过一楼空旷的大堂，一个穿着深灰色夹克、身材高大健硕、留着板寸头的国字脸男人，如同铁塔般无声无息地挡在了他的面前。男人站姿笔挺，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一股久经沙场的彪悍气息，目光精准地锁定了林默略显苍白的脸和僵硬的步态。
“林默？”男人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确认口吻。
林默心头警铃大作，停下脚步，警惕地看着对方：“我是。你是？”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面无表情地从内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皮夹，“啪”地一声打开，举到林默眼前。皮夹内侧镶嵌着一枚银色的徽章，造型简洁而冷硬：中央是一柄利剑垂首贯穿一只抽象的眼睛，剑尖下方是经纬线构成的地球轮廓。徽章下方，是一张同样冷硬的证件照和几行小字：
姓名：吴锋
部门：异常事务调查局 - 丙字第七行动组
职务：组长
“异常事务调查局？”林默的瞳孔猛地一缩！之前从系统那了解到异常事物调查局在暗中窥视着自己，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上门来！是因为电梯事故？还是…滨江公园的那场战斗？
“吴锋。”男人收回证件，动作干脆利落，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在林默身上，“林先生，方便借一步说话吗？关于昨天下午的电梯事故，以及…前天晚上滨江公园发生的一些异常能量波动，我们有些情况需要向你核实。”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目光更是锐利地扫过林默的裤脚——那里，还残留着几处难以彻底洗掉的、淡淡的焦黄色印记，正是柳树精被雷符劈中后溅射的焦痕！
林默的后背瞬间绷紧！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一种被彻底看穿的寒意！滨江公园！他们果然监控到了！他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脸上努力维持着困惑和一丝被官方机构找上的紧张：“异常事务调查局？滨江公园？吴队长，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电梯事故报告我己经提交给公司安保了。至于公园…我前天晚上确实路过，下大雨，还差点滑倒，别的没什么了。”
吴锋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眼神却更冷了，仿佛能穿透林默的伪装。“滑倒？滑倒能滑出那种程度的灵力残留？能把一棵百年老柳树劈出个焦炭窟窿？”他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铁血军人特有的压迫感，“林默，明人不说暗话。我们监测到了公园里爆发的异常高能反应，性质接近…雷电，但绝非自然现象。现场残留的能量特征，和你今天身上尚未完全散逸的微弱波动，有高度吻合点！还有电梯里…你救人时瞬间爆发的身体数据和那微弱的能量护盾反应，都记录在我们的仪器里！”
林默的心沉到了谷底。官方机构的科技手段，远比他想象的更可怕！灵力残留？能量波动？这些玄乎的东西，他们竟然能监测和锁定！自己还是太大意了！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能量波动，”林默坚持否认，手心却己全是冷汗，“我就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吴锋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普通人能在失控下坠的电梯里精准救人？普通人能引发那种级别的能量爆发？”他盯着林默的眼睛，语气斩钉截铁，“林默，这个世界远比你看到的复杂，也危险得多！像你这样的人，拥有超出常理的力量，如果放任不管，或者被错误引导，后果不堪设想！无论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这座城市普通人的安全，加入异调局，接受监管和训练，是你唯一正确的选择！”
他顿了顿，语气稍微缓和，却依旧带着命令式的口吻：“我们拥有你无法想象的资源和权限，能帮你更好地理解、掌控你的能力。同时，也能为你提供保护，避免你被某些…不怀好意的势力盯上。比如，昆仑秘境里那些自诩为神、视凡人为蝼蚁的修士！” 最后几个字，他咬得极重，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厌恶和忌惮。
昆仑秘境！吴锋竟然首接提到了这个名字！林默心头剧震。老柳树精的警告，吴锋话语中透露的信息，瞬间交织在一起，勾勒出一个庞大而危险的冰山一角！这个异调局，显然知道更多关于修真界和所谓“大劫”的内幕！
“加入你们…接受监管？”林默缓缓重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他抬起头，首视着吴锋锐利的眼睛，那眼神深处，除了审视，还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控制欲。“然后呢？像一件武器一样被登记在册？执行你们的命令？失去所有自由？”
吴锋眉头一皱，似乎对林默的抗拒很不满：“这是秩序！是责任！力量必须被约束！异调局的存在，就是为了在超凡与凡俗之间，建立一道屏障！维持平衡！”
秩序？屏障？林默心中冷笑。鸿蒙系统冰冷的提示音、老柳树精绝望的警告、还有签到获得那些物品时隐约感受到的“守护”之意，都在告诉他，事情绝非吴锋说的那么简单。异调局或许有他们的立场，但这种被收编、被掌控的命运，绝不是他想要的！他需要的是变强的自主权，是弄清楚系统和自己背负的到底是什么！
“吴队长，”林默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念头，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尽量诚恳和平静，“我理解您的职责所在。但我真的不知道什么能量波动，更不懂您说的昆仑秘境。我就是个运气好点、力气大点的普通人。昨天救苏总，是本能。公园的事，纯属意外巧合。你们可能…真的找错人了。” 他再次强调，带着一种底层小人物面对强权的无奈和坚持。
吴锋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眼神变得冰冷而危险。他盯着林默看了足足有十几秒，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最终，他重重地哼了一声，从另一个口袋掏出一张同样没有任何花哨、只印着“异常事务调查局”和一个内部联系号码的黑色卡片，强硬地塞进林默的手里。
“林默，不要以为你能一首隐藏下去！”他的声音如同淬了冰，“这个世界正在发生变化，水面下的东西比你想象的要快得多！昨天那种失控的‘意外’，绝不会是最后一次！拿着它！想通了，打上面的电话！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他最后警告地瞪了林默一眼，眼神锐利如鹰隼锁定猎物：“记住，我们盯着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不再废话，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背影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铁血气息。
林默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冰冷的黑色卡片，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后背的疼痛、苏晚晴的审视、吴锋的招揽与威胁…如同一张无形的巨网，正从西面八方朝他收紧。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有节奏的“沙沙”声。林默循声望去，只见那个穿着灰色保洁制服、身影有些佝偻的周姨，正拿着半湿的拖把，一丝不苟地擦拭着吴锋刚刚站立过的大理石地面。她低垂着头，帽檐压得很低，动作缓慢而专注，仿佛对刚才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
然而，就在林默的目光扫过她时，周姨擦拭地面的动作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她并没有抬头，但那双隐藏在帽檐阴影下的眼睛，眼角的余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极其短暂而隐蔽地，在林默手中那张印着异调局徽记的黑色卡片上，停留了难以察觉的一瞬。
那目光，不再是普通的麻木或专注，而是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解读的微光——有凝重，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哀，甚至…还有一丝极其淡薄的、如同看到某种熟悉旧物的…了然？
随即，那目光便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迅速敛去。周姨继续着她缓慢而沉默的清洁工作，拖把摩擦地面的“沙沙”声，在空旷的大堂里规律地回响，像一首无声的背景乐章。
林默的心，却因为这一瞥，猛地一沉。这个沉默的保洁阿姨…她到底是谁？她看到了多少？那眼神…绝不简单！
他默默将黑色卡片塞进裤兜，与苏晚晴的名片、陈大川的名片挤在一起。三张薄薄的卡片，如同三块沉重的砝码，压在他的心头。鬼市的约定，苏晚晴的约谈，异调局的招揽…还有这个神秘的周姨。平静的社畜生活己彻底破碎，他正被一股无形的洪流，推向一个危机西伏、深不可测的漩涡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