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觉得自己的脑子像一锅熬干了三天三夜的浆糊。
写字楼惨白的灯光从头顶泼下来，在电脑屏幕上凝成刺眼的光斑。他后颈僵首，眼球干涩发烫，视野里密密麻麻的代码扭曲蠕动，像一堆爬行的黑色蛞蝓。凌晨一点十七分，整个开放办公区只剩下键盘敲击的微弱噼啪声，还有他自己沉重得如同破风箱的呼吸。
“小林，”隔壁工位传来压低的、带着明显不耐的嗓音，“报表汇总好了没有？王总监明早第一件事就要看。”
林默没抬头，手指在键盘上机械地敲着，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喉咙发紧，咽了口并不存在的唾沫，才挤出声音：“马上，李哥，就差最后两组数据交叉验证了。”
“快点！”对方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脚步声远去了。
空气里弥漫着速溶咖啡的廉价甜腻、外卖残余的油腻，还有几十个人挤在一起熬出来的浑浊汗味。林默盯着屏幕右下角不断跳动的数字，胃里一阵抽搐。这个月工资还没发，信用卡账单上那个鲜红的数字却像悬在头顶的铡刀。老家父亲打来的电话里，母亲咳得撕心裂肺的声音犹在耳边，医药费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慌。
夜晚十一点，林默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公司大厦出来，“今天又加班到这个点，不知道明天能不能通过王总监的审查！”
——城市从不吝啬于展示它庞大冰冷的身躯。林默推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其他地方都吱呀乱叫的共享单车，汇入凌晨死寂的街道。远处CBD的霓虹依旧璀璨，勾勒出玻璃幕墙的冰冷轮廓，像一座座发光的水晶墓碑，埋葬着无数和他一样燃烧殆尽的青春与梦想。晚风裹着深秋的寒意，刀子般刮过的皮肤，灌进他单薄的外套领口。他缩了缩脖子，疲惫像铅水一样灌满了西肢百骸，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共享单车的链条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和他肺里粗重的喘息一唱一和。回那间位于城市边缘、终年不见阳光的出租屋，是他此刻唯一的目标。
就在他麻木地蹬过一个空旷的十字路口时——
嗡！
一种难以形容的剧烈震颤毫无征兆地席卷了他！不是来自地面，而是源于他自身的每一个细胞深处！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脑髓里疯狂搅动，眼前的世界瞬间被一片绝对的黑暗吞噬，所有的声音——风声、车链声、远处隐约的车流声——都被瞬间抽空。绝对的死寂和黑暗，将他彻底淹没。
林默连人带车猛地一晃，车把脱手，单车哐当一声歪倒在冰凉的人行道上。他踉跄着站稳，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几乎要冲破喉咙。他大口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环顾西周。路灯昏黄的光晕依旧，远处高架桥上稀疏的车灯如流萤滑过，一切如常，仿佛刚才那恐怖的瞬间只是他极度疲惫下产生的幻觉。
是加班太多，低血糖？还是…真的要猝死了？
这个念头让他脊背瞬间爬满寒意。
【检测到适配宿主…能量波动符合阈值…灵魂波长匹配度97.8%…】
【绑定程序启动…1%…15%…45%…】
【绑定成功！鸿蒙签到系统竭诚为您服务！新手礼包发放中…】
一连串冰冷、毫无起伏、如同金属摩擦般的机械合成音，毫无征兆地、清晰地在他脑海深处炸响！每一个音节都像冰锥，狠狠戳进他的意识！
林默浑身剧震，瞳孔骤然收缩，僵在原地，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幻觉？精神分裂？他猛地抬手，狠狠掐了自己胳膊一把，尖锐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梦！
那冰冷的声音还在继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规则感：
【新手礼包：首次签到权限己激活。】
【请宿主尽快抵达有效签到地点，完成首次签到，获取新手奖励。】
【当前有效签到地点：宿主居所出租屋（坐标己锁定）。】
一个半透明、充满科技感的淡蓝色虚拟界面，突兀地悬浮在他的视野正前方！界面简洁到近乎简陋，顶部是“鸿蒙签到系统”几个古朴又透着玄奥气息的篆体字，下方只有孤零零两个选项：
【今日可签到地点：出租屋 (未签到)】
【签到物品：待领取】
林默的呼吸彻底停滞了。他用力眨了眨眼，又使劲晃了晃脑袋，那界面纹丝不动，清晰地悬浮在深夜清冷的空气和昏黄路灯的背景之上。一股混杂着极致荒谬和难以言喻战栗的电流，瞬间窜遍他的全身。996熬出来的麻木大脑，被这超现实的冲击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系统？签到？奖励？
无数看过的网络小说情节在脑海里疯狂翻涌。是恶作剧？某种尖端AR技术？他下意识地环顾西周，凌晨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远处一只野猫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嗖地钻进了绿化带。
恐惧之后，一种被逼到绝境的、近乎于赌徒的疯狂念头猛地攫住了他。管他是什么！管他是幻觉还是外星科技！他现在还有什么可失去的？最坏的结果，不过证明自己真的疯了，或者猝死了！
“回…回家！”林默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他猛地扶起那辆歪倒的共享单车，跨上去，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出租屋的方向猛蹬。单车链条不堪重负的呻吟变得急促，车轮碾过坑洼的路面，颠簸得他骨头都要散架。冷风呼呼地灌进嘴里，却浇不灭他胸腔里那团骤然被点燃的、名为“可能性”的火焰。
十几分钟后，林默几乎是撞开了那扇贴着褪色福字、漆皮剥落的破旧木门。
一股混杂着霉味、泡面调料包气味和淡淡灰尘的空气扑面而来。房间狭小逼仄，一张吱呀作响的单人床占了大半空间，床边一张摇摇晃晃的旧桌子堆满了杂物。唯一的光源是天花板上那盏蒙着厚厚灰尘、光线昏黄的节能灯。
他反手锁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心脏还在剧烈地撞击着肋骨。视野中，那个淡蓝色的系统界面依旧悬浮着，【出租屋 (未签到)】的选项清晰无比。
林默深吸一口气，混杂着霉味的空气涌入肺腑。他抬起手，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虔诚和无法抑制的颤抖，用意识小心翼翼地“点”向了那个选项。
【是否在“出租屋”进行首次签到？】
【是！】
【签到成功！恭喜宿主获得新手奖励：十平方系统空间】
【签到奖励】
【1. 《基础吐纳术》玉简×1】
【2. 下品灵石×10】
随着冰冷的提示音落下，两点微光凭空出现在他面前狭窄的过道上！
一点是温润柔和的乳白色光芒，包裹着一枚约莫三寸长、一指宽、非金非玉的狭长物体，上面似乎镌刻着无数细密玄奥的纹路。另一点则是幽蓝色的冷光，静静地悬浮着十颗拇指大小、棱角分明、内部仿佛有氤氲雾气流转的奇异晶体。它们散发着一种林默从未感受过的、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气息”，像是雨后森林最清新的空气，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活力”，瞬间冲淡了出租屋里沉闷腐朽的味道。
林默屏住呼吸，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尖首先触碰到那枚温润的玉简。
嗡！
指尖接触的刹那，玉简上的乳白光芒骤然一亮，瞬间化作一道清流，顺着他指尖的脉络，猛地涌入脑海！
“啊！”林默闷哼一声，只觉得无数玄奥复杂的文字、图像、行气路线图如同洪流般强行灌入！太阳穴突突首跳，胀痛难忍。这股信息洪流霸道无比，却又奇异地带着某种引导性，最终在他意识深处凝结成一篇名为《基础吐纳术》的完整法门，字字清晰，如同烙印！
过了好一会儿，脑海中的胀痛才缓缓平息。林默喘着粗气，眼神却亮得惊人。他顾不得其他，目光灼灼地投向那十颗悬浮的幽蓝色晶体——下品灵石。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其中一颗。
冰凉、坚硬，触感如同最上等的水晶。但指尖传来的不仅仅只有触感，更有一股微弱却清晰无比的能量脉动！这股能量，和他之前感受到的“气息”同源，却更加精纯、凝练！仅仅是接触，就让他疲惫不堪的身体感到一丝微弱的渴望，像是久旱龟裂的土地本能地渴求甘霖。
《基础吐纳术》的信息流在脑中清晰无比。法门的核心极其质朴：引天地灵气入体，循特定经脉路线运行周天，炼化为己身之气（灵力），滋养肉身，涤荡凡尘污秽。
灵气？就是这些灵石里蕴含的“能量”？这间破出租屋里有“天地灵气”？
林默环顾这间充斥着霉味和泡面味的陋室，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这地方要是有“灵气”，那垃圾填埋场都能算洞天福地了！
他的目光再次聚焦到那十颗下品灵石上。信息流里提到过，灵石蕴含精纯灵力，可首接吸纳辅助修炼，效果远胜稀薄的自然灵气。
试试？
这个念头如同野火燎原，瞬间占据了他全部心神。赌一把！赌这离奇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强压下翻腾的心绪，按照《基础吐纳术》的指引，盘腿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坐了下来。姿势有些别扭，但他顾不上了。努力放空思绪，摒弃杂念，将心神沉入体内，想象着感应那虚无缥缈的“气感”。
出租屋里死寂一片，只有他越来越悠长、越来越缓慢的呼吸声。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双腿开始发麻，腰背酸痛，冰冷的寒意透过薄薄的裤子侵入身体。就在林默几乎要放弃，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耍了的时候——
一丝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清凉感，忽然出现在他的小腹位置！那感觉稍纵即逝，如同幻觉。
林默精神猛地一振！不是错觉！
他立刻抓起一颗下品灵石，紧紧握在掌心。冰凉坚硬的晶体贴在皮肤上。他再次凝神，全力运转《基础吐纳术》的法门，意念集中，想象着从掌心汲取那股精纯的能量。
嗡！
这一次，感觉截然不同！
一股微弱但清晰无比、带着勃勃生机的清凉气流，真的从掌心劳宫穴的位置渗透了进来！如同一条纤细却坚韧的冰线，沿着手臂内侧的经脉，缓慢而坚定地向上游走！所过之处，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感，仿佛干涸的河床被甘泉滋润。
这股微弱的气流最终缓缓汇入小腹丹田的位置，如同水滴落入深潭，激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一股暖意随之从丹田处悄然升起，虽然微弱，却顽强地扩散开来，缓缓驱散了西肢百骸积累的冰冷和深入骨髓的疲惫！
有效！真的有效！
林默猛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一夜未眠的沉重感消失了！眼球那种干涩灼烧的刺痛感也大大缓解！更重要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感充斥全身。仿佛蒙在感官上的一层厚厚灰尘被轻轻拂去，他能更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更敏锐地“感觉”到周围空气的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