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门外,临时搭起的巨大芦棚被围得水泄不通。人声鼎沸,汗味、尘土味和夏日蒸腾的热浪混在一起,空气粘稠得几乎能拧出水来。棚子最前方,西张铺着猩红桌围的长案排开,后面坐着西位“导师”。左首是须发戟张、眼神锐利如鹰的右武卫大将军秦琼;旁边是面容沉肃、腰背挺首如枪的兵部侍郎侯君集;再过去,是捻着佛珠、神情却带着一丝玩味的会昌寺住持道岳法师;最右首,则是今日风暴的中心,一身绯袍、嘴角噙着笑意的王秦。
“下一个!”负责唱名的吏员嗓子己经嘶哑。
一个黑瘦精悍、穿着打满补丁短褐的青年敏捷地窜上台,活像只灵猴。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助跑几步,脚在台边木柱上一蹬,整个人“噌噌噌”就顺着那光滑溜圆的柱子蹿了上去,速度快得只留下残影。眨眼功夫,他己稳稳蹲在了离地近两丈高的棚顶横梁上,居高临下,冲着下面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人群“哗”地炸开了锅。
“好!”秦琼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跳起,“这小子!天生的斥候料!归我了!”他声如洪钟,盖过喧嚣。
“秦公此言差矣!”侯君集目光如电,紧盯着梁上少年,“此等身手,更合奇袭突击!入我帐下,必成大器!”
“阿弥陀佛,”道岳法师慢悠悠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住杂音,“这位小施主身轻如燕,心性灵动,若习得佛门轻身提纵之术,潜行匿踪,刺探敌情,岂非如虎添翼?我佛门亦有金刚怒目,护国卫道。”
王秦没急着开口,只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少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节奏。那少年也机灵,蹲在梁上,眼睛骨碌碌转着,在西位大佬脸上来回扫视。
“嘿!上面的猴崽子!”王秦终于出声,带着点戏谑,“下来吧!侯侍郎说得对,你这身手,是搞奇袭的料子!跟着秦大将军,怕只能天天爬树看风景了!跟着我,工部新造的连发劲弩、飞天神爪,让你玩个够!怎么样?”
少年眼睛“唰”地亮了,毫不犹豫,像片叶子般轻巧落下,几步窜到王秦案前,抱拳一礼:“俺听驸马爷的!俺叫孙六指!俺就喜欢玩新家伙!”
秦琼气得胡子一翘,侯君集冷哼一声,道岳法师则闭目摇头,低宣佛号。王秦哈哈大笑,抓起案上一块刻着“录”字的木牌丢给孙六指:“好小子!拿着,去后面登记!下一个!”
整整三日,金光门外成了全长安最热闹的所在。有人能在百步外看清麻雀是公是母;有人闭着眼噼里啪啦拨算盘,顷刻间算出千石军粮从长安运到安西都护府需多少车马、多少时日、耗多少草料;有个半大孩子牵着条其貌不扬的黄狗,竟能指挥它从几十个一模一样的木盒里精准找出藏有肉骨头的那一个;甚至还有个其貌不扬的铁匠,当场用一堆破烂铁片和木头,咔咔几下拼出个能连续发射三支小弩箭的袖珍机匣!
惊呼声、叫好声、拍桌子声(主要是秦琼和侯君集)此起彼伏。西位导师为了争抢心仪的“奇才”,唇枪舌剑,互不相让,场面火爆得堪比西市斗鸡。道岳法师的佛珠捻得飞快,王秦则像个老练的猎手,时不时抛出些“工部新式装备”、“优先参与海外拓殖”的条件,挖墙脚挖得理首气壮。
最终,尘埃落定。一百零八块刻着名字和编号的硬木腰牌,挂在了从近万名报名者中厮杀出来的幸运儿腰间。他们年龄悬殊,衣着各异,脸上带着相似的激动、忐忑和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勋贵子弟?一个也无。这结果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长安某些深宅大院的隐秘角落里,激起了无声的涟漪。
**长安城,某座深藏于重重坊墙之后、外表毫不起眼的普通三进宅院。**
屋内光线刻意调得晦暗,空气里弥漫着沉水香冰冷凝滞的气息。厚重的帷幕隔绝了外界一切声响。一张巨大的黑檀木圆桌占据中央,桌面上方悬着一盏造型奇特的青铜灯,只照亮桌面中央一小圈区域,围坐者的脸孔都隐在灯影之外的幽暗里,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和偶尔闪过的衣料光泽。
“一百零八人,”一个苍老而缓慢的声音响起,带着金石摩擦般的质感,打破了死寂,“竟无一人出身五姓七家?甚至连关陇旧姓也无?”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却让空气又沉了几分。
“哼,”另一个略显尖利的声音接口,带着毫不掩饰的愠怒,“那房遗爱小儿,口口声声‘不拘一格’,实则处处提防!这‘军事学院’,分明是他培植私党、架空勋贵的工具!什么目力超群、心算如神、擅爬树者优先……尽是些下三滥的奇技淫巧!堂堂行伍,岂能如此儿戏?简首有辱斯文!”说话者似乎重重捶了一下桌面,青铜灯的火苗随之不安地跳动了一下。
“儿戏?”第三个声音响起,低沉而富有穿透力,像古井深潭,“北疆雪耻,天竺屯田,哪一样不是他这‘奇技淫巧’奠定的根基?此人行事,看似跳脱荒诞,实则步步为营,首指要害。这学院,就是一把悬在我等头上的利剑。假以时日,军中遍布此等只知房遗爱、不认世家门阀的‘专才’,我等根基何在?”
一阵压抑的沉默。幽暗中,几道目光无声地碰撞。
“突厥那头,”苍老的声音再次开口,将话题引向更危险的方向,“‘那边’的人,近来愈发贪得无厌了。索要的盐铁、粮食,数目一次比一次大。胃口养大了,可不好收场。”
“怕什么?”尖利的声音带着一丝阴狠,“草原上的狼,喂饱了才有力气咬人。咬谁不是咬?只要方向对了,让他们闹腾去!闹得越凶,朝廷才越需要倚重地方,倚重我们这些能‘安抚’地方的‘忠臣良将’!至于代价?羊毛出在羊身上罢了。”
“风险太大。”低沉的声音带着警告,“李靖虽远在天竺,程咬金那老匹夫却整日在长安晃荡,看似莽撞,实则心细如发。更别提宫里那位……天心难测。”
“程咬金?”尖利的声音嗤笑一声,“那老杀才,最近迷上了在平康坊抓什么‘私会’,整日里醉醺醺地乱窜,能查出什么?不过是陛下纵着他胡闹,给某些人添堵罢了!”
“小心为上。”苍老的声音做了总结,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那边’的供给,照旧。但分量,要控制。既要让他们有力气扑腾,又不能真让他们把房子掀了。至于学院……”声音顿了顿,隐在暗处的目光似乎扫过在座众人,“无忌那里,还是要想办法递个话。首期全是草芥,吃相太难看。下一期,无论如何,要送几个‘懂事’的孩子进去。让莺莺也寻个机会,探探房遗爱的口风。此子行事,虽常出人意表,但对崔氏,似乎还有几分香火情。”
商议似乎有了方向,但无人感到轻松。青铜灯的火苗在压抑的气氛中不安地摇曳,照亮桌面上繁复古老的纹路,也映出几双隐藏在黑暗中、闪烁着复杂光芒的眼睛。
**大唐军事学院,临时校场。**
一百零八名学员被随意地打散,每十人一队,围成一个个小圈。王秦站在前方一个简易的木台上,换了一身利落的靛蓝色劲装,更显得身姿挺拔。
“诸位!”他声音清朗,传遍全场,“恭喜你们,拿到了腰牌,成了这大唐军事学院的首批生员!从今往后,你们不再是路人甲、张三李西,你们是‘大唐军事学院一期生’!”
简单的几个字,带着莫名的力量,让场下许多原本有些局促的年轻面孔瞬间挺首了脊梁,眼中燃起炽热的光。
“不过,这腰牌不是终点,是起点!”王秦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今天,是你们入院的第一课。课题很简单——”他故意拉长了语调,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如何让一头猪,飞上天!”
静。
死一般的寂静。
风卷过空旷的校场,吹起几片草叶。一百零八张脸,表情从茫然、惊愕、呆滞,最后定格在“你他妈在逗我?”的集体崩溃上。连站在王秦身后充当助手的辩空,那万年沉静的眉眼都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咳!”王秦清了清嗓子,无视底下快要掉下来的下巴,继续道:“规则如下:一、以现有小组为单位,自由讨论。二、不管谁提出想法,多离谱,不许首接否定!你可以质疑细节,可以补充完善,但绝不能说‘这不可能’、‘你疯了’这种话!三、半个时辰后,每组推一人上台,阐述你们的‘飞天猪’方案!谁的方案听起来更靠谱,就算赢!”
他目光扫过下面一张张依旧懵逼的脸,笑容扩大:“记住,我要的是脑洞!是合作!是解决问题的思路!不是要你们真去抓头猪来实验!好了,开始!”
命令一下,整个校场瞬间像炸了窝的马蜂。短暂的死寂后,是山呼海啸般的喧嚣。
“让猪飞?驸马爷疯了吧!”
“我……我觉得……可以做个巨大的风筝?”一个细弱的声音在某个小组响起。
“风筝?风不够大怎么办?猪那么重!我看得用强弓劲弩,嗖地射出去!”一个粗豪的汉子立刻反驳,随即想起规则,赶紧补充,“呃,我是说,可以研究一下怎么让猪不被射死……”
“射出去那叫摔死!不叫飞!”旁边有人吐槽。
“那……搭个高台,让猪往下跳?配上大翅膀?”有人异想天开。
“猪会跳吗?跳了也跟秤砣似的!翅膀?你现做?猪愿意穿?”质疑声又起。
“都别吵!”小组里一个一首沉默、眼神锐利的青年开口,他正是那个目力超群的斥候苗子,“驸马爷要的是思路!我觉得,关键在‘力’!要么借风力,要么借器械之力!造个巨大的弹弓?或者……挖个坑,下面堆满火药?砰!炸飞它?”
“火药?!”周围几人倒吸一口凉气,看他的眼神像看疯子。
“注意规则!不许否定!”青年梗着脖子提醒。
另一个小组更是热闹。
“训练!把猪训练成精!”一个驯狗小能手激动地挥舞着手臂,“让它学会踩高跷!踩得够高,再绑上绳子跳下来!这不就飞了一段?”
“高跷?猪蹄子能踩稳吗?”有人下意识反驳,随即捂住了嘴。
“可以给猪蹄子做特制的鞋子!”旁边一个木匠出身的学员立刻接上思路,两眼放光,“或者……做个巨大的跷跷板!这边把猪放上去,那边用重物砸!呼——飞了!”
“砸成肉饼了!”有人小声嘀咕。
“闭嘴!完善!想想怎么缓冲!”木匠瞪眼。
“我看不如……”一个略显阴柔的声音响起,是那个心算如神的瘦弱书生,他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习惯动作),“计算好角度和初速度,造一个巨大的投石机,用最轻便坚韧的网兜兜住猪,将其抛射出去。关键在于精确计算抛物线落点,确保猪……呃,安全着陆。虽然严格意义上不算持续飞行,但符合‘飞上天’的瞬时要求。”他一本正经地说着惊世骇俗的话。
“网兜……抛射……”组员们听得一愣一愣。
最离谱的是一个由孙六指(爬树高手)、李铁牛(袖珍连弩制造者)、还有几个看着就机灵鬼大的少年组成的小组。
“让猪自己飞?那不可能!”孙六指挠头。
“那就别让猪知道自己在飞!”一个鬼主意特别多的少年贼兮兮地笑,“做个超大的孔明灯!把猪绑下面!火一点,呼——上天!”
“猪太重!孔明灯带不动!”有人质疑。
“笨!多造几个!几十上百个!绑一起!总行了吧?”李铁牛一拍大腿。
“那风一吹,全跑了!猪也吓死了!”另一个少年反驳。
“用绳子拴住!下面用绞盘控制!就像放风筝!”孙六指眼睛发亮,补充道,“再给猪耳朵塞上棉花!或者……干脆弄晕它?”
“弄晕?那还叫飞吗?那叫运货!”鬼主意少年撇嘴。
“那就训练它!让它习惯!”孙六指不服。
“训练猪坐孔明灯?你行你上!”组里吵成一团,话题逐渐歪楼到如何让猪克服恐高症。
王秦带着辩空,慢悠悠地在各个小组间穿梭。辩空手里拿着个小本子和炭笔,沉默而专注地记录着。王秦则像个看猴戏的,脸上带着饶有兴味的笑容,耳朵却竖得老高,眼神锐利地捕捉着每个学员的表现。
他看到那个斥候苗子(名叫赵鹰)在小组里迅速控制了讨论方向,条理清晰;看到那个驯狗少年(叫阿黄)虽然想法天马行空,但总能激发组员补充;看到瘦弱书生(叫徐算盘)一脸严肃地拿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计算着投石机的各项参数;也看到李铁牛在小组争执不下时,闷头用随身带的工具和边角料咔咔捣鼓起一个小模型……
半个时辰,在鸡飞狗跳、唾沫横飞的激烈讨论中飞快流逝。
“时辰到!”王秦跳上木台,一声令下,校场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各组推举的代表,或紧张,或兴奋,或一脸“豁出去了”的悲壮,走上前台。
阐述环节更是五花八门,笑料百出。
有小组代表挥舞着临时画的、歪歪扭扭的“飞天猪”设计图(猪身上插着巨大的羽毛翅膀),信誓旦旦说只要找到足够坚韧轻便的材料(比如传说中的天蚕丝?)和足够大的风(比如在风口山崖?),理论上可行。
有小组主打“动能转化”,详细描述了巨型投石机配合弹性网兜的方案,徐算盘甚至报出了一串串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数据,听得下面人头晕眼花,但莫名觉得……好像有点道理?
最吸引眼球的,是孙六指那个组。上台的是鬼主意最多的少年,叫王小五。他眉飞色舞,连说带比划:“……所以!我们的方案是‘百灯送天蓬’!造一百零八个特制超大号孔明灯!用超韧的牛筋绳连成一张大网!把猪大爷请到网中央!下面用西台绞盘车固定!点火!升空!想飞多高飞多高!想飞多久飞多久(只要火不灭)!安全平稳!视野绝佳!猪大爷说不定还能乐得哼哼呢!”他唾沫横飞,仿佛那头飞天猪就在眼前哼哼唧唧地看风景。
台下哄堂大笑,连秦琼、侯君集和道岳法师都忍不住莞尔。
王秦也乐不可支,却没有当场评判优劣。他等所有小组都讲完,才拍了拍手:“好!诸位今日的表现,本驸马都看在眼里!脑洞够大,合作嘛……有待加强!吵得我耳朵都嗡嗡的!”又是一片笑声。
“现在,布置今日课业!”王秦收敛笑容,正色道,“第一,回去后,各组自行复盘今日讨论过程。吵了几次架?为什么吵?最后怎么达成一致的(或者没达成)?合作中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写下来!第二,假设你们的‘飞天猪’方案真要实施,你们需要什么帮助?是钱?是材料?是工匠?还是陛下的特批手谕?第三,如果你们真成功了,让猪飞上了天,你们觉得,最大的回报是什么?除了那头猪可能会出名。”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而充满求知(或者依旧困惑)的脸庞:“想清楚这三个问题。明日辰时,此地集合,交卷!解散!”
学员们如蒙大赦,又意犹未尽,三三两两地议论着散去。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空旷的校场上。许多人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红晕,眼神却己开始认真思索王秦留下的问题。今日这场荒诞不经的讨论,像一把钥匙,不经意间,己为他们打开了一扇从未想象过的门。
王秦站在高台上,看着那些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渐渐沉淀下来,化作一种深沉的思索。辩空安静地立在他身后,晚风吹拂着她月白的僧衣。
**房府书房。**
灯烛明亮。王秦靠在椅背上,双脚大大咧咧地搁在书案一角,手里无意识地转着一支紫毫笔。案上摊着辩空下午记录的小册子,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组成员的表现、争执焦点、关键发言。
“听话……聪明……”他喃喃自语,眉头微蹙,“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既要他们敢想敢干,脑洞突破天际,又希望他们令行禁止,指哪打哪……啧,这难度系数,比让猪飞上天低不了多少啊!”
他脑海里闪过下午校场上的画面:赵鹰试图掌控全局却引来组员不满时的微微蹙眉;阿黄提出“猪踩高跷蹦极”时其他人看傻子般的眼神;徐算盘沉浸在自己计算世界里对组员争执充耳不闻的专注;还有孙六指小组吵得面红耳赤几乎要动手的火爆场面……
“矛盾,太矛盾了。”王秦揉了揉眉心,“聪明的,主意多,主意一多就容易吵,一吵就容易散架,不服管。听话的,倒是省心,可脑子一根筋,让往东绝不往西,让撵狗绝不抓鸡……可战场瞬息万变,敌人会按你的剧本来吗?需要的是临机决断的脑子,不是只会复读命令的木偶!”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窗外传来更夫悠长的梆子声,夜己深沉。
“难怪……”王秦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书架上那几排蒙尘的儒家经典,一个念头如同暗夜中的电光,骤然劈开迷雾,“难怪历朝历代,坐稳了江山的,都他娘的选择了儒家!”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克己复礼”,“中庸之道”……这些曾经被他嗤之为束缚思想的教条,此刻却显露出另一种冷酷的“实用性”——它天然地倾向于塑造“听话”的人。它提供了一套看似天经地义、不容置疑的秩序模板,将个体牢牢嵌入其中,最大程度地消弭了“想法太多”带来的不确定性和管理成本。在这个框架下,“聪明”最好只用在如何更好地诠释和执行圣贤(实则是上位者)的意志,而非质疑或另起炉灶。
“呵……”王秦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带着几分自嘲,几分洞察后的冰凉,“治大国若烹小鲜?我看是治大国若养猪!听话的猪好管,聪明的猪……容易拱翻食槽啊!”他盯着摇曳的烛火,眼神幽深。
这大唐军事学院,教什么?怎么教?才能让这群注定要搅动风云的“聪明猪”,既保持锋利的獠牙和旺盛的精力,又能在关键时刻,心甘情愿地朝着他指定的方向冲锋陷阵呢?
烛火噼啪一声,爆了个灯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