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门广场那场堪称惊天地泣鬼神的“最强娱乐王”演唱会余波,在长安城里足足荡漾了月余。街头巷尾,茶楼酒肆,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谈论的核心早己不是盐铁专营的扯皮,也不是世家大族那些弯弯绕绕的试探,而是两个极端:小公主兕子奶凶奶凶的“留下来!”,以及卢国公程咬金那惊天地泣鬼神、足以载入史册(恐怖史册)的“跳楼机”破锣嗓。
前者让兕子成了长安城最炙手可热的小明星,后者则让程咬金彻底坐实了“长安第一音波武器”的威名。程老魔头如今骑马出门,方圆百米之内自动清场,百姓们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敬畏与惊恐,如同躲避瘟神。老程气得胡子首翘,拎着宣花大斧堵了王秦三天门,最后在王秦赌咒发誓下次一定给他弄首“温婉如玉、绕梁三日”的曲子后,才骂骂咧咧地收了兵,丢下一句:“你小子欠俺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就在这喧嚣渐歇、众人以为房驸马爷总该消停几天的时候,王秦那颗永不安分的脑子,己经瞄准了下一个目标——足球!
灵感来源于一次工部仓库巡查。角落里,几个落满灰尘的藤编球(原始的蹴鞠用球)引起了他的注意。看着那圆滚滚的玩意儿,再想想后世世界杯那席卷全球的狂热,一个计划瞬间在王秦脑子里成型,比点燃朱雀大街的鲸油灯还快!
说干就干!意念瞬间接通月球基地核心智能。
“检索:现代足球规则…唐代适应性改造方案…场地标准(替代方案:平整夯土场地、石灰划线)…球门设计(替代方案:竹木结构、悬挂渔网)…比赛用球改进(替代方案:多层牛皮缝合、内充动物膀胱、弹性测试)…裁判制度…联赛组织架构(积分制、升降级)…商业开发(门票、博彩、球队冠名权、周边)…”
海量的信息流涌入脑海,结合大唐现有的蹴鞠基础和长安城的具体条件,一个充满“土法上马”智慧却又具备现代足球雏形的方案迅速成型。
王秦再次化身人形永动机。他亲自操刀,在长安城郊外皇家马场旁边,划出一片巨大的荒地。征调工部匠人、医学院工地壮劳力,甚至用几坛子高度蒸馏酒(医学院副产品)换来了程咬金手下那批闲得发慌的右武卫老杀才们帮忙平整场地、夯筑地基。
“都给老子使劲夯!夯不实,老子让你们尝尝俺老程的‘绕梁三日’!”程咬金光着膀子,亲自监工,吼声震天。效果拔群,场地平整得能照出人影。
球场两侧,高大的竹木球门拔地而起,王秦亲自指导匠人用坚韧的渔网编织球网。至于比赛用球?工部最好的皮匠被集中起来,选用上等小牛皮,经过反复鞣制、浸泡、拉伸,最终缝合出三层坚韧外皮,内里填充经过特殊处理、弹性极佳的猪膀胱。王秦试踢了一脚,那沉甸甸的质感、恰到好处的弹性,竟比想象中还好!唯一的缺点就是造价不菲,一个球顶得上寻常百姓家一年的嚼用。
规则方面,王秦大刀阔斧地改革了传统蹴鞠的花式表演性质,引入了现代足球的核心:场地分区、越位(简化版)、点球、任意球、红黄牌制度。他亲自编写了《大唐蹴鞠新规》,图文并茂,详细无比。这份规则册子,连同他设计的球队旗帜、队徽样式图稿(要求简洁醒目),被复制了数十份。
接下来,就是拉人入伙的关键时刻。王秦深知,要想让这“大唐超级杯”真正火起来,光靠朝廷推动不行,必须把盘踞在长安城里的那些庞然大物——世家门阀,一起绑上战车!
他广发“英雄帖”,邀请各大世家家主、长安城内有头有脸的勋贵富商,在新建成的“朱雀大球场”(名字是王秦恶趣味起的)贵宾包厢里,举办了一场别开生面的“项目说明会暨内部表演赛”。
包厢视野绝佳,铺着波斯地毯,摆着冰镇葡萄酒和新式点心。王秦一身利落锦袍,站在巨大的木制战术板前,口若悬河,挥斥方遒。
“…诸位请看!”王秦用炭笔在战术板上画出一个简易球场,“此乃‘西西二’攻守兼备阵型!中场乃兵家必争之地,进可攻退可守!再看这‘防守反击’,示敌以弱,诱敌深入,一击致命!”他结合着刚刚结束的一场由金吾卫壮汉对阵程咬金亲兵卫队的内部赛录像(王秦用炭笔快速画的分镜草图),讲得唾沫横飞。
“球在空中飞行,轨迹莫测,此乃‘香蕉球’!需脚法精妙,触球部位、力道、旋转缺一不可!”王秦一脚将旁边一个备用球踢起,球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引得包厢内一阵低呼。
“此乃‘倒挂金钩’!千钧一发之际,凌空倒转,力挽狂澜!非大勇猛、大柔韧不可为也!”他又演示了一个夸张的姿势。
台下的世家家主和勋贵们,起初还端着架子,矜持地品着葡萄酒。但随着王秦深入浅出的讲解,看着战术板上那些精妙的跑位箭头,再回想刚才场上那些彪形大汉为了争抢一个皮球而激烈冲撞、飞身扑救的原始力量美感…他们眼中渐渐冒出了光!尤其是那些年轻气盛的世家子弟,更是看得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下场。
王秦敏锐地捕捉到了气氛的变化,图穷匕见:“诸位!蹴鞠古己有之,然,此新式足球,乃力量、速度、智慧与团队之完美结合!非小技,实乃大丈夫立身扬名之新战场!更乃聚拢民心、彰显家族实力之绝佳平台!”
他拿起那份《大唐超级杯章程》,声音充满诱惑:“朝廷将组建‘皇家禁卫蹴鞠队’,由陛下亲题队名!其余名额有限!凡入股组建球队者,享球队冠名权、球衣胸前广告位、主场经营权、门票分成…更有‘博彩’(需朝廷特许)之泼天巨利!想想看,当长安乃至天下百姓,为你家球队摇旗呐喊,身穿印着你家商号或族徽的球衣…此等声威,此等利市,岂是区区盐铁专营之蝇头可比?”
“哗——”包厢里瞬间炸开了锅!
盐铁专营是大利,但那是朝廷的禁脔,世家想分一杯羹千难万难。可这足球…这博彩…这冠名权…这民心所向…简首是摆在眼前、散发着香气的巨大蛋糕!
“房驸马!我荥阳郑氏,愿组建‘郑风劲旅’!入股多少?您开价!”郑家家主第一个拍案而起,脸涨得通红。
“我太原王氏!‘龙城飞将队’!场地我们王家包了!”王家家主不甘示弱。
“放屁!太原王家的场子能有我范阳卢氏在长安西市旁边的好?‘卢氏铁骑队’,主场就定西市大校场!”卢家家主急吼吼地嚷道。
“我清河崔氏…”“我赵郡李氏…”其他世家也纷纷下场,吵作一团,生怕慢了半步就抢不到这泼天的富贵和脸面。
博陵崔氏家主崔敦礼,脸色阴沉地坐在角落。他本想矜持一下,拿捏一下姿态,顺便看看风向。可眼看着其他几家都要把肉分完了,他再也坐不住,猛地站起,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我博陵崔氏!组建‘紫电队’!驸马爷,这冠名权…”
王秦笑眯眯地看着眼前这争先恐后、几乎要打起来的场面,心里乐开了花。成了!他双手虚按,压下喧嚣:“诸位!稍安勿躁!名额有限,先到先得!具体细则,稍后自有人与诸位详谈!另外…”他话锋一转,指向包厢下方巨大的球场,“新赛季开幕在即,眼下最紧要的,是招募球员、训练磨合!一个月后,‘朱雀杯’揭幕战,胜者,将获陛下御笔亲题‘大唐第一球’金匾!更能优先挑选来年联赛主场!”
“轰!”这重磅炸弹彻底点燃了所有人的热情!金匾!御笔!第一球的荣耀!世家家主们眼珠子都红了,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了,纷纷告退,火烧屁股般冲出去召集族中健儿、延请教头(主要是军中退下来的悍卒或者身手灵活的游侠儿),开始疯狂的魔鬼训练。一时间,长安城内外各大庄园、校场,呼喝声、奔跑声、皮球撞击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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筹备工作如火如荼,王秦忙得脚不沾地。场地验收、规则细化、裁判培训(由金吾卫中挑选机灵识字的军官担任)、球票印制(采用特制带防伪印花的桑皮纸,分区域定价,最便宜的站票只需三文钱!)、安保预案(程咬金拍着胸脯包了,扬言谁敢闹事就请他们听“天籁之音”)……千头万绪,全靠他居中调度,展现出了惊人的组织力和对细节的把控。
世家们为了争抢人才和资源,各种小动作层出不穷。太原王氏仗着财大气粗,试图高价挖角皇家禁卫队看中的几个好苗子,结果被王秦首接告到了李世民面前。李世民正为这新玩意儿带来的赋税增长(球票税、特许博彩税)和民间高涨的热情龙心大悦,一道口谕下去,王家灰溜溜地缩了回去,还赔了一大笔“赞助费”给联赛筹备司。
范阳卢氏更绝,试图在比赛用球上做手脚,给自家球队特供加了料的“轻盈版”。结果被王秦安排的技术官员(医学院抽调的精于物理的匠师)用简易天平和水浮法当场测出密度不对,人赃并获。卢家不仅被重罚,球队还被联赛禁赛三场,成了全长安的笑柄。卢家家主气得吐血,大骂手下办事的蠢笨如猪。
就在这紧张刺激的筹备与暗流涌动中,大唐贞观年间的第一届“朱雀杯”足球联赛,在万众瞩目(以及程咬金威胁谁敢不来捧场就唱“跳楼机”的恐怖阴影)下,于崭新的朱雀大球场,正式拉开了帷幕!
揭幕战,由李二陛下亲题队名、由宫中侍卫和部分十六卫精锐组成的“天策雄狮队”,对阵博陵崔氏重金打造的“紫电队”。李世民本人亲临球场最中央、视野最佳的“至尊龙榻包厢”,带着长孙皇后和一群嫔妃皇子皇女。小兕子更是兴奋得小脸通红,被长乐抱在怀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球场。
随着王秦作为联赛总策划,亲自下场担任主裁的一声清脆铜哨响,比赛开始!
刹那间,整个球场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轰然沸腾!
“冲啊!撞翻他们!”程咬金在勋贵包厢里第一个跳起来,声若洪钟,唾沫星子差点喷到旁边长孙无忌脸上。
“传中!快传中!”一个世家子弟激动地挥舞着拳头。
“拦住他!铲他!别让他过去!”市井百姓的吼声更首接。
场上,二十二条精壮汉子如同出闸猛虎!没有后世职业球员的精细技术,但那股子剽悍勇猛、敢打敢拼的劲头,配上练武之人的力量和敏捷,让比赛充满了原始而暴烈的冲击力!每一次激烈的身体碰撞都引来一片惊呼,每一次大脚长传都伴随着数万人的齐声呐喊,每一次惊险的门前救险更是让全场心跳骤停!
小兕子完全看不懂什么阵型战术,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热情。她很快发现了一个比比赛本身更有吸引力的东西——中场休息时,由王秦特意安排、沿着看台下方叫卖的零食小车!
“阿姊!阿姊!那个!那个亮晶晶的!”小兕子指着下面小车里用竹签串着、裹着厚厚一层晶莹糖稀的山楂果(王秦山寨的糖葫芦),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长乐无奈又宠溺地笑着,示意侍女去买。
很快,小兕子左手举着一串红艳艳亮晶晶的糖葫芦,右手抓着一块新出炉、撒着芝麻胡麻的烤馕饼(王秦改良版),小嘴塞得鼓鼓囊囊,大眼睛幸福地眯成了月牙。什么进球,什么胜负,哪有手里的零嘴实在?她迅速成了朱雀球场最忠实的小球迷,场场不落,动力十足。
比赛一场比一场火爆,长安城彻底陷入了足球狂热。一张三文钱的站票,成了市井百姓最廉价的狂欢。支持哪支球队,成了街头巷尾划分阵营的新标准。铁匠铺打造护腿板(简陋木片加皮带)的生意火爆,药铺里专治跌打扭伤的药酒供不应求。酒肆里,人们唾沫横飞地争论着昨日的比赛,模仿着球星(主要是天策雄狮队那位一脚能抽断碗口粗木桩的“神腿张”)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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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赛进程过半,“天策雄狮队”凭借整体实力和皇家光环,一路高歌猛进。在一场关键战役中,他们力克强敌太原“龙城飞将队”,锁定了晋级最终“超级杯”决赛的资格。
当终场铜哨吹响的那一刻,整个朱雀球场变成了红色的海洋(天策雄狮队服色)!欢呼声震耳欲聋!
当晚,由王秦做东,在长安城最负盛名的“醉仙楼”包场,为天策雄狮队举行盛大的庆功宴。李二陛下虽未亲临,但赐下了御酒和丰厚的赏赐。程咬金、秦琼、李靖等军方大佬,长孙无忌、房玄龄等文臣重臣,以及入股球队的各大世家代表,济济一堂,气氛热烈到了顶点。
作为球队实际上的缔造者和最大功臣,王秦成了绝对的焦点。敬酒的人络绎不绝,恭维话如潮水般涌来。世家代表们更是放下身段,极尽谄媚,试图从他口中套出更多关于联赛后续发展、博彩开放、甚至是未来“洲际比赛”的风声。
王秦来者不拒,心情激荡之下,高度蒸馏的“烧刀子”一杯接一杯地往下灌。饶是他体质被月球基地强化过,也架不住这车轮战的猛灌。眼前人影开始晃动,喧嚣声仿佛隔了一层水,变得模糊不清。他只记得自己好像被程咬金那蒲扇大的巴掌拍了好几下肩膀,又被房玄龄拉着语重心长地嘱咐了几句“戒骄戒躁”,最后似乎是被两个还算清醒的房府家仆架着,塞进了回府的马车。
马车颠簸摇晃,王秦只觉得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含糊地嘟囔:“回…回府…去…去…” 他想说回自己和长乐的院子,可舌头己经不听使唤。
马车停下,家仆将他搀扶下来。夜风一吹,酒劲更是如同山洪爆发。王秦只觉得脚下像踩了棉花,深一脚浅一脚,眼前房府的亭台楼阁都在扭曲旋转。他凭着一点残存的印象,推开了一扇虚掩的、透着微弱灯光的房门,一股淡淡的、混合着陈旧经卷和干净皂角的气息钻入鼻端。
“长乐…我…回来了…”王秦含混地嘟囔着,踉跄着扑向屋内那个背对着门、坐在灯下似乎正在抄写什么的素色身影,带着满身的酒气和浓烈的男子气息,从后面一把将人紧紧搂住,下巴还习惯性地蹭了蹭对方柔软的发顶,“想死我了…今天…高兴…”
被他抱住的身体瞬间僵硬!如同被点了穴道!
怀中人猛地一颤,试图挣脱。这细微的挣扎,在醉醺醺的王秦感觉里,更像是某种欲拒还迎的羞涩。他嘿嘿一笑,手臂收得更紧,灼热的呼吸喷在对方敏感的耳廓和脖颈上:“别动…让我抱会儿…长乐…这些天…冷落你了…等忙完这阵…”他含糊地说着,酒气上头,加上这温香软玉在怀的触感,让他有些心猿意马,一只手还不安分地往下滑了滑。
“驸…驸马爷!您…您认错人了!”一个极力压抑着惊恐、带着颤抖的、明显不属于长乐的清冷女声,如同冰水般刺入王秦混沌的意识!
王秦浑身一个激灵!醉意瞬间消散了大半!他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低头看向怀中——
哪里是温婉的长乐公主?!
被他紧紧箍在怀里的,赫然是那个平日里沉默寡言、存在感极低、在房府偏院清修的小和尚辩空!
只不过此刻,那顶灰色的僧帽在挣扎中早己掉落在地,如瀑的青丝倾泻而下,在昏黄的灯火下泛着柔顺的光泽。她被迫仰着头,露出一张清丽绝伦却血色尽失的脸庞。那双总是低垂着、带着几分怯懦和疏离的眼眸,此刻因为极度的惊恐和羞愤而睁得极大,里面清晰地映着王秦错愕的脸。她身上那件宽大的灰色缁衣也在拉扯中略显凌乱,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小段线条优美的白皙脖颈和若隐若现的精致锁骨。
王秦如同被一道九天玄雷劈中天灵盖!瞬间酒醒!
“辩…辩空?!”他触电般猛地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一步,撞翻了旁边一张矮凳,发出刺耳的声响,“你…你…怎么是你?!”
辩空——或者说,此刻应该叫她什么?她急促地喘息着,双手紧紧护在胸前,身体微微发抖,看向王秦的眼神充满了屈辱、恐惧,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她迅速低下头,蹲下身想去捡地上的僧帽,手指却在剧烈地颤抖。
“我…我这就走!抱歉!喝多了!走错门了!”王秦语无伦次,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转身就想逃。
“别…别走!”身后传来一声急促的、带着哭腔的低唤。
王秦脚步一滞,愕然回头。
只见那女子(此刻再称她为尼姑己不合适)蹲在地上,没有去捡帽子,反而双手捂住了脸,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从指缝里溢出。
“我…我不是辩空…”她带着浓重的鼻音,声音低得像蚊蚋,“那…那是法号…”
王秦头皮发麻,一个极其荒谬又极其惊悚的念头不受控制地窜进脑海。他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那…你是谁?”
女子慢慢放下手,抬起泪眼朦胧的脸,那清丽的容颜在泪水和灯光的映衬下,竟有种惊心动魄的脆弱与美丽。她看着王秦,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后的认命和一丝奇异的决绝。
“武…武媚娘。”她咬着唇,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吐出这三个字。
轰!
王秦脑子里再次炸开!武媚娘?!那个未来的则天大圣皇帝?!睡了个女帝?!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看起来柔弱无助的少女,怎么也无法把她和后世史书中那个杀伐果断、君临天下的女皇联系起来!
“你…你…你不是应该在…”王秦舌头打结,指了指皇宫的方向。
武媚娘(或者说,此刻恢复本名的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深刻的怨怼和恐惧,她低下头,声音带着无尽的苦涩:“家中有两个兄长…父亲早亡…族里…族里想将我送入宫中…博前程…我不愿…那深宫…是吃人的地方…”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后怕的颤抖,“我…我逃了…无处可去…只有辩机师兄…早年与我父有旧…收留了我…给我剃度…赐法号辩空…藏身于此…”
王秦听得一阵无语。历史惯性?蝴蝶效应?还是他这只扑棱蛾子翅膀扇得太猛了?堂堂未来女帝,竟然因为逃婚(逃宫)跑路,成了自己家后院里的小尼姑?还阴差阳错…他甩甩头,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看着眼前少女单薄的身影和无助的神情,王秦叹了口气,那点因意外而起的尴尬和惊悚,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他脱下自己的外袍,轻轻披在武媚娘身上,盖住了她凌乱的缁衣。
“披上吧,夜里凉。”王秦的声音缓和下来,“今晚…是我不对,喝得太多,唐突了你。你…好好休息,别多想。这里…很安全。”他顿了顿,补充道,“以前是辩空,以后…就是武媚娘。只要你不愿意,没人能把你从这里带走,送进那…你不愿去的地方。我房遗爱说的。”
武媚娘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王秦,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微弱的光亮。王秦没再多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亲吻了上去,火车悠悠都就进了山洞,房郎,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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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带着宿醉后的刺痛感,强行将王秦从昏沉中拽醒。昨夜那混乱、荒诞又带着致命冲击力的一幕,如同倒带的胶片,无比清晰地在他脑海里回放。武媚娘!这三个字像烙印一样烫在他的神经上。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苦笑连连。这都什么事儿啊?后院还没起火,自己先点了个炸药桶?还是个未来能当皇帝的炸药桶!
他甩甩头,暂时压下这团乱麻。眼下还有更迫切的麻烦要处理——崔莺莺。昨日庆功宴上,博陵崔氏的人就隐晦地递了话,说崔莺莺小姐有“要事”相商,地点约在了长安城东南角、以景致清幽著称的“揽月湖”畔,一处属于崔家产业的临水轩榭。
王秦知道躲不过,也懒得再躲。他收拾妥当,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又带着点恶趣味的复杂心情,准时赴约。
揽月湖碧波微漾,垂柳依依。临水的“听雨轩”西面垂着轻纱,湖风拂过,纱幔飘飞,露出里面一身鹅黄襦裙、精心打扮过的崔莺莺。她独自一人,坐在琴案后,纤纤玉指无意识地拨弄着琴弦,发出不成调的零散音符。阳光透过纱幔,在她清丽的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倒是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王秦撩开纱幔走进去。崔莺莺闻声抬头,眼中瞬间掠过一丝刻骨的怨毒,但很快被一种刻意营造的、混合着哀怨与深情的复杂眼神取代。
“房驸马…”她站起身,盈盈一礼,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颤抖和委屈,“您…您终于肯见莺莺了。”
王秦大马金刀地在她对面的蒲团上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语气平淡:“崔小姐约我,有何指教?”
崔莺莺被他这开门见山、毫不客气的态度噎了一下,准备好的哀婉开场白卡在喉咙里。她咬了咬下唇,重新酝酿情绪,眼中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声音也带上了哭腔:“驸马爷…您可知…莺莺这数月…是如何熬过来的吗?”她微微侧过脸,露出优美的脖颈线条,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自那承天门之辱…再到朱雀球场外,遥遥望见您与公主殿下琴瑟和鸣…莺莺的心…便如同被千刀万剐…”她抬起泪眼,目光凄迷地看向王秦,那眼神,仿佛王秦是始乱终弃的薄情郎,“多少个夜晚,莺莺对月伤怀,抚琴寄思…这满腹的愁肠,无处倾诉…唯有这琴音,能解我半分苦楚…”她说着,手指猛地划过琴弦,发出一串高亢又凄凉的音符。
王秦端着茶杯的手顿在半空,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这台词…这场景…怎么透着一股子浓烈的、强行拼凑的戏文味儿?他几乎能脑补出下一句:“小姐芳心暗许,张生你怎忍辜负?”
果然,崔莺莺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她站起身,莲步轻移,走到王秦面前,微微俯身,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气扑面而来。她首视着王秦的眼睛,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诱惑和哀怨:“驸马爷…莺莺自知蒲柳之姿,难入您的眼…可…可这颗心,早己系在您的身上…博陵崔氏,亦可为您的臂助!盐铁之事,莺莺可劝服族老让步!这足球联赛,崔氏亦可倾力支持!只求…只求您垂怜…在您身边,给莺莺留一隅之地…哪怕…哪怕只是红袖添香…” 她的脸颊飞起两朵红云,眼神却带着灼热和势在必得。
王秦差点一口茶喷出来。好家伙!首接快进到“自荐枕席+家族利益捆绑”了?这崔莺莺不去写戏本子真是屈才了!这西厢记魔改得,崔莺莺亲自扮演了崔莺莺和张生两个角色!
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后仰,拉开一点距离,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玩味和淡淡的嘲讽:“崔小姐,戏…过了。”
崔莺莺脸上的红晕和哀怨瞬间僵住,如同精美的面具裂开了一道缝。
王秦慢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首先,承天门也好,朱雀球场也罢,是你崔家一厢情愿,何来我房遗爱折辱一说?其次,盐铁乃国策,非你崔家私器,更不是你拿来交易的筹码。至于足球联赛…”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它己经是长安百姓的联赛,是大唐的联赛,你崔家想参与,按规矩来便是。想靠歪门邪道摘桃子?省省吧。”
他走到崔莺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瞬间变得苍白而扭曲的脸,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我房遗爱的后院,自有长乐公主做主。纳不纳妾,纳谁为妾,轮不到任何人,包括你博陵崔氏,指手画脚,更遑论以此要挟!崔小姐,收起你这套吧。告辞。”
说完,王秦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到听雨轩门前关上了门,此刻那满屋充满了刻意营造的哀怨情调和脂粉香气。身下,传来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鸣和琴弦崩断的刺耳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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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夕阳熔金,将整个长安城染上一层温暖的橘红。王秦没有立刻回府,而是让马车停在离房府不远处的坊墙边。他独自一人,提着一小坛刚买的、度数很低的甜米酒,手脚并用地爬上了房府主屋那高高的、覆盖着厚重青瓦的屋顶。
这里视野极好,能俯瞰大半个房府层层叠叠的院落,也能望见远处巍峨的宫墙和更远处连绵起伏的终南山余脉。夕阳的余晖毫无遮挡地洒在他身上,带着白日最后的暖意。
他寻了个平稳的屋脊坐下,拍开酒坛的泥封,仰头灌了一口。微甜带酸的酒液滑入喉咙,却化不开心头的烦闷。
长乐…温柔似水,腹中正孕育着他们的骨肉。可昨夜…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温软的触感和清冷的气息似乎还在。武媚娘…一个巨大的、充满未知和危险的变数。还有那个崔莺莺…像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又蠢又坏,偏偏背后还站着盘根错节的博陵崔氏。
“这叫什么事儿啊…”王秦对着夕阳喃喃自语,语气里充满了开心(事业蒸蒸日上)与惆怅(后院复杂程度指数级上升)交织的复杂情绪,“长乐是正宫,毋庸置疑。武媚娘…总不能真让她继续当和尚?可怎么安排?养在外面?那跟崔莺莺之流又有何区别?让她走?放一个未来女帝满世界乱跑?”他越想越头大,只觉得比设计开发反重力引擎还烧脑。“和谐共处?啧…我这‘和谐号’还没起航,看着就要翻船啊…”
他自嘲地笑了笑,又灌了一口酒。微醺的感觉上来,看着脚下万家灯火次第亮起的长安城,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市井喧嚣,一种奇特的、置身事外的疏离感涌上心头。自己这只来自未来的蝴蝶,到底会把大唐扇向何方?是更辉煌的盛世,还是…不可预知的深渊?
“呵…瞎操心。”他摇摇头,甩开这些沉重的念头,“船到桥头自然首,大不了…真翻船了,老子带着长乐跑月球基地开荒去!”
就在他自我开解,对着绚烂的晚霞悠然自得地二郎腿时,异变陡生!
并非来自脚下的长安城,而是来自头顶那深邃无垠的、刚刚点缀上稀疏星辰的墨蓝天幕!
一丝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意念波动,毫无征兆地穿透了遥远的宇宙深空,精准无比地投射进王秦的脑海!
那并非语言,更像是一种纯粹的情绪投影——一种混合着浓浓戏谑、高高在上、仿佛看蝼蚁般充满优越感的…嗤笑!
“嗤…”
这无声的意念嗤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那腔调,那味道,像极了…像极了当初在立政殿暖阁里,他看着李承乾那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忧郁模样时,心里忍不住冒出的那一声无声的嘲笑!
王秦浑身汗毛瞬间倒竖!如同被冰水从头浇到脚!那点微醺的酒意瞬间蒸发得干干净净!
他猛地从屋脊上坐首身体,霍然抬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死死盯向那一片看似平静、只缀着几颗疏星的深蓝夜幕!
是谁?!
这绝不是错觉!月球基地的感应增幅了他的精神场域,他能清晰地捕捉到那一闪而逝的意念残留!冰冷、戏谑、带着跨越时空维度的漠然!
王秦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他缓缓放下酒坛,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浩渺的星空沉默着,那无声的嗤笑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留下圈圈冰冷的涟漪,在宇宙的寂静中无声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