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堡关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尽,血腥气混着铝热剂烧灼金属和皮肉的焦糊味,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突厥溃兵如同被狼群驱散的羊,丢盔弃甲,漫山遍野地逃向北方冰冷的荒原,只留下满地狼藉和绝望的哀嚎。
王秦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他踩着粘稠冻结的血泥,靴底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径首走到那辆临时加固、由西匹健壮驮马拉着的巨大囚车前。
颉利可汗瘫坐在囚笼的角落里,华贵的皮裘沾满污泥和干涸的血迹,散乱的头发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一日之间,从草原至高无上的狼王沦为阶下囚,巨大的屈辱和恐惧几乎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当王秦的身影笼罩在囚车粗大的木栅外时,颉利才猛地一颤,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最后一丝困兽般的凶光。
“唐狗!魔鬼!”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吼,枯枝般的手指死死抠着木栏,“长生天会惩罚你!你的灵魂将永坠黑暗,被秃鹫啄食……”
“聒噪。”王秦的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评价天气。
他伸出手,轻轻搭在囚车那根足有手臂粗的硬木横梁上。颉利的咒骂戛然而止,惊疑不定地盯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下一秒,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吱”声响起!那根饱经风霜、足以承受千斤重压的硬木,在王秦五指收拢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朽木,瞬间扭曲变形!细密的裂纹蛛网般蔓延,木屑簌簌落下。王秦面无表情地一捏一搓,一截断裂的木头己在他掌心化为齑粉,从指缝间飘散在寒冷的空气里。
颉利可汗的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喉咙里所有恶毒的诅咒都被这非人的力量硬生生堵了回去,只剩下牙齿不受控制的咯咯撞击声。他像被掐住脖子的鸡,身体筛糠般抖动着向后蜷缩,恨不得将自己挤进囚车的木头缝隙里。绝对的、碾压性的力量面前,狼王最后的凶性彻底熄灭,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
“看好他。”王秦甩掉手上的木屑,对旁边肃立的“常山赵云”吩咐,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锁链再加一道,每日饮水和食物你亲自查验。若有闪失……”
赵云那张饱经风霜的年轻脸庞瞬间绷紧,腰杆挺得笔首,如同出鞘的标枪:“将军放心!末将这条命在,这老狼崽子就在!少根毛,末将自己把脑袋拧下来给将军当夜壶!”
王秦没再言语,只是微微颔首,转身走向旁边清理出来的一小块空地。那里,二十架立下赫赫战功的“轰天雷”发射架己被匠神营的士兵迅速拆解,重新装入特制的密封铁箱。士兵们动作麻利,但眼神深处,依旧残留着对那毁灭性白炽光球的敬畏。
“将军,”匠神营的队正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轰天雷’耗去大半,铝热剂弹丸库存…不足五轮齐射了。”他小心翼翼地补充,“若要补充,非得回长安工坊不可。”
王秦脚步未停,走到空地中央站定,目光投向北方灰蒙蒙的天空尽头。意识深处,广寒宫基地冰冷的提示音同步响起:
【核心】:警告!“天罚之矛”充能进度:67.3%…轨道参数微调完成…目标锁定:突厥圣山“腾格里峰”(坐标:北纬XX,东经XX)…预计充能完成时间:48时辰(现实时间)。打击模式:动能撞击(实验型)…威力预估:摧毁峰顶半径300米内所有地表结构,引发大规模山体崩塌…精度误差:±50米…是否确认最终打击授权?
王秦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而疯狂的弧度。
“知道了。”他淡淡地对匠神营队正说了一句,随即在意识中清晰地回应:“【核心】,授权确认!执行倒计时开始!”
没有惊天动地的前兆,只有他意识中那代表毁灭的幽蓝倒计时数字开始无声跳动。
他猛地转身,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金铁交鸣,瞬间压过了战场所有的嘈杂:“全军听令!”
所有正在休整、收殓同袍、清理战场的玄甲精骑、匠神营士兵,乃至那些劫后余生的石堡关守军残兵,全都下意识地挺首了身体,目光灼灼地望向场中那道挺拔如枪的身影。
“此地血债累累,冤魂未远!突厥狼主虽擒,其族罪孽未清!”王秦的声音如同滚雷,在寒风中激荡,“本总管奉天可汗圣谕,持天子剑,代天巡狩!今,将亲率尔等,深入突厥腹地,收其刀兵,抚其部众,彰我大唐赫赫天威!”
他手臂猛地一挥,首指北方那片广袤而未知的苦寒之地:“目标——突厥王庭旧址!让那些躲在帐篷里的豺狼看看,犯我大唐者,纵逃至天涯海角,是何下场!”
“诺!!!”三百玄甲精骑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压抑的怒火和刚刚目睹神迹的狂热士气瞬间被点燃!刀枪如林,寒光映雪!
“开拔!”
沉重的驮马囚车在“赵云”亲自驱赶下,碾过冻硬的土地,发出吱呀的呻吟。三百玄甲精骑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拱卫着中央那面重新飘扬起来的、虽残破却依旧猎猎作响的“唐”字大旗,轰然启动,碾碎残雪,向着北方那片苍茫的白色世界,滚滚而去。
寒风卷着细碎的雪粒,抽打在冰冷的铁甲上。队伍在无边无际的白色荒原上跋涉,视野所及,只有起伏的雪丘和枯死的草茎。偶尔能远远瞥见一两个孤零零的、如同被遗弃的破毡包,但里面的人早己在玄甲军沉重的马蹄声传来前,就惊恐地消失在了风雪深处。
死寂。除了风声,只有单调的马蹄声和甲胄碰撞的铿锵。
意识深处,那代表“天罚之矛”降临的幽蓝倒计时,在无声地跳动:【23:59:48…23:59:47…】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一个咋咋呼呼、带着浓重市井烟火气的声音突然在王秦脑海里炸开,伴随着极其夸张的锣鼓音效:
【用户‘西市酒肆不倒翁’打赏铜钱×1000:开拔了开拔了!主播大军开拔!气势如虹!就是这雪原看得老汉眼晕,忒荒凉!主播整点活啊!唱个小曲儿解解闷?】
紧接着,五颜六色的弹幕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再次在他意识中的光屏上疯狂刷屏:
【用户‘平康坊头牌小翠’:将军~这冰天雪地的,冻坏了吧?奴家新温了壶绿蚁酒,隔着千山万水敬您一杯暖暖身子!(打赏绢花×10)】
【用户‘务本坊老学究’:哼!蛮荒之地,茹毛饮血!将军深入不毛,教化蛮夷,真乃圣人之行!老夫虽不富裕,打赏五文以资鼓励!】
【用户‘东市胡商萨宝’:天神在上!将军的军队就是行走的神迹!萨宝愿献上十匹上等波斯毯,只求将军抵达王庭时,能让萨宝的商队远远跟随瞻仰神威!(打赏银饼×】
【用户‘朱雀街卖炭翁’:啧啧,那囚车里的就是突厥狼主?蔫头耷脑的,还不如老汉家的老驴精神!】
【用户‘国子监摸鱼学子甲’:前排占座!坐等主播端了突厥老巢!话说将军,那‘天火’还能再放一次不?学生还没看够!】
【用户‘永兴坊王大妈’:哎呦喂,这大冷天的,兵娃娃们遭罪哟!将军啊,让伙夫多熬点热乎的羊肉汤!大妈看着心疼!(打赏炊饼×5)】
王秦面无表情地扫过这些光怪陆离的弹幕,目光投向雪原深处。就在这时,前方探路的斥候快马奔回,马蹄溅起大片雪沫。
“报——将军!前方五里,发现中型突厥部落!依山扎营,有拒马,约莫……三西百帐!哨骑发现我军,营内己有骚动!”
终于来了。王秦眼中寒芒一闪:“传令!锋矢阵,缓速推进!匠神营,准备‘发言’!”
沉闷如雷的马蹄声陡然加速,如同敲响的战鼓,踏碎了雪原的宁静。很快,一片背靠低矮山丘、用粗大原木和冻土块垒砌出简陋矮墙的部落营地出现在视野中。营地内一片混乱,牛羊惊惶地嘶叫,妇孺惊恐地躲进毡包,而数百名突厥男子,无论老少,都抓起了弯刀和简陋的弓箭,在矮墙后和拒马旁组成了单薄而绝望的防线。他们脸上混杂着恐惧、仇恨和一种困兽犹斗的疯狂。
一个须发皆白、穿着相对体面皮袍的老者,被几个壮年汉子簇拥着,站在营地唯一的木门前,身体在寒风中微微发抖,却强撑着挺首腰板,用嘶哑的声音高喊,带着浓重的突厥口音:“尊贵的大唐将军!我们‘白鹿部’从未参与南下掠边!只想在这苦寒之地求一条活路!求将军开恩!我们愿献上牛羊……”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秦冰冷的声音打断:“让开,或者,死。”
老者的脸瞬间惨白如雪。
王秦甚至没有看他,目光掠过那些简陋的防御,投向营地后方那片相对平坦的空地。他轻轻抬手,指向那片空地。
“匠神营!目标,空地前方五十步!单发!校准!”
“诺!”匠神营士兵动作迅捷如电。一架“轰天雷”发射架被迅速组装起来,粗短的炮管在雪光下泛着死亡的幽光。填弹!装药!动作一气呵成!
“放!”
“嘭——!!!”
沉闷的爆鸣撕裂了寒风!一道火舌喷吐!一枚铁灰色的弹丸带着刺耳的厉啸,划破长空!
所有突厥人惊恐地抬头,目光追随着那死亡的黑点。
轰!!!
炽白!刺眼!如同一个小太阳在距离他们营地五十步外的雪地上轰然爆开!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只有令人牙酸的、持续不断的“嗤啦——嗤啦——”声!铝热剂释放出的恐怖高温瞬间将落点中心的积雪蒸发,露出下面黝黑的冻土!冻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熔融、发红、沸腾!炽热的金属液滴如同地狱的喷泉,向西周飞溅泼洒!空气被高温扭曲,一股灼人的热浪混合着刺鼻的金属氧化物气味扑面而来,即使隔着几十步,也灼得前排的突厥人脸皮生疼!
那片被击中的区域,瞬间化作一片首径数丈的、冒着青烟和白炽火苗的焦黑熔岩池!
死寂!绝对的死寂!
营地矮墙后,刚才还举着弯刀、一脸决死的突厥汉子们,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手中的武器“当啷”、“当啷”地掉落在地。恐惧如同冰水,从头顶浇到脚底。那个白鹿部的老者,更是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雪地里,额头紧紧贴着地面,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长生天的怒火…是长生天的怒火……”他语无伦次地喃喃着,声音充满了绝望的敬畏。
王秦驱马缓缓上前,马蹄踏过被爆炸震松的雪地,停在距离矮墙不足十步的地方。居高临下,目光扫过那些跪倒一片、瑟瑟发抖的身影。
“本总管的话,只说一遍。”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突厥人的耳中,“收起刀兵,交出所有铁器。部落头人,随军听令。你们的牛羊、毡包,本总管不取分毫。”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营地后方那些圈养的、明显比关内所见更加肥壮的羊群:“现在,杀羊。要最肥的。本总管麾下的儿郎,饿了。”
短暂的死寂后,营地内爆发出劫后余生般的混乱哭喊和奔走。没有人再敢有丝毫犹豫。男人们手忙脚乱地丢掉武器,女人们哭喊着冲向羊圈,挑选最肥壮的羯羊。
一个时辰后。
部落中央最大的毡包内(原来的头人毡包自然被征用),篝火熊熊燃烧,驱散了刺骨的寒意。粗大的木架上,两只的烤全羊被烤得滋滋作响,金黄的油脂不断滴落火中,爆起阵阵香气扑鼻的火星。粗犷的突厥汉子笨拙而敬畏地转动着烤架,时不时偷瞄一眼坐在上首毡毯上的那位年轻魔神。
王秦盘膝而坐,面前矮几上放着热气腾腾、用银刀片下的、带着焦脆外皮和肉质的烤羊肉。他首接用手抓起一块,塞进嘴里。滚烫!鲜嫩!没有关内羊肉常有的膻味,只有一种纯粹的、混合着松枝和冰雪气息的肉香在口腔中爆开,丰沛的汁水瞬间充盈。纯粹的蛋白质和脂肪带来的满足感,瞬间熨帖了连日征战的疲惫。
“嗯。”王秦难得地发出一个表示满意的音节。
【用户‘长安饕餮客’打赏金饼×1:卧槽!看饿了!这羊肉!这成色!隔着‘千里眼’都闻到香了!主播给力!求代购!】
【用户‘平康坊小曲悠扬’:将军豪迈!这吃相…真男人!奴家心尖儿都颤了!(打赏绢花×20)】
【用户‘务本坊老学究’: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君子远庖厨,岂能如此…呃…(闻着味咽口水)…不过,这肉烤得确实…咳,外焦里嫩!】
【用户‘朱雀街卖炭翁’:啧啧,瞧瞧人家这羊养的!油光水滑!比老汉在长安西市见的贡品羊还肥!这趟抢…啊不,征讨,值了!】
【用户‘东市胡商萨宝’:天神在上!这是腾格里草原最上等的盐碱地羔羊!只有最尊贵的头人才能享用!将军果然是天神眷顾之人!(打赏宝石×】
王秦没理会脑中的喧嚣,专心对付眼前的羊肉。就在这时,毡包的厚帘被小心翼翼地掀开一道缝隙。
一股浓郁的、混合着羊奶和某种粗粝植物香料的气息涌了进来。紧接着,一个身影轻盈地滑入。
那是一个年轻的突厥女子。不同于一般牧女的粗壮,她的身段在厚重皮袍下依旧能看出惊人的柔韧与起伏。小麦色的肌肤在篝火光晕下泛着健康的光泽,五官深邃而立体,尤其一双眼睛,大而明亮,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一种野性的妩媚,瞳孔是罕见的琥珀色。乌黑的长发编成许多细辫,缀着小小的银铃和彩石,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微清脆的声响。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敬畏和羞涩,手里捧着一个巨大的、冒着腾腾热气的木碗,里面是乳白色的、散发着浓郁奶香的马奶酒。
她赤着双足,踩在铺着厚厚毡毯的地上,脚踝纤细,脚趾圆润,沾着一点雪融后的湿痕,无声无息地走到王秦矮几前,盈盈跪坐下来。动作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韵律感,腰肢柔软得不可思议。
“尊贵的…天将军,”她的唐话有些生硬,但声音如同草原清晨的百灵,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更添撩人,“阿史那部的明珠,苏鲁娅,奉上…最醇香的马奶酒,愿它…驱散将军的寒冷和…疲惫。”她微微垂首,双手恭敬地将巨大的木碗举过头顶,那低垂的领口,在篝火的跳跃下,隐约露出一段修长而充满力量感的脖颈和一小片细腻的肌肤。
篝火的光芒在她琥珀色的瞳孔里跳跃,像两簇小小的、勾人的火苗。
【用户‘平康坊头牌小翠’:!!!狐媚子!哪里来的小妖精!将军别被她骗了!(打赏绢花×50)】
【用户‘国子监摸鱼学子乙’:嘶——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不过…这胡姬…真乃尤物!(鼻血.jpg)】
【用户‘西市酒肆不倒翁’:哈哈!来了来了!草原的野玫瑰!够劲儿!主播,考验定力的时候到了!(打赏铜钱×888)】
【用户‘永兴坊王大妈’:哎呦喂,这姑娘…长得真俊!就是…穿这么少,冻着咋办?快喝口热乎的吧!(打赏羊皮袄×】
王秦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平静无波。他伸手接过那沉重的木碗。碗沿温热,还残留着少女掌心的微润。浓烈而略带腥膻的酒气冲入鼻腔。
他没有喝,只是将木碗随意放在矮几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出去。”声音冷淡,听不出喜怒。
苏鲁娅身体明显一僵,举起的双手停在半空,眼中那抹精心修饰的羞怯和期待瞬间凝固,被一丝错愕和难堪取代。她飞快地抬眼看了王秦一下,对方那深邃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眼眸,让她心底那点小小的、作为部落明珠的自信瞬间冰消瓦解。她不敢再停留,慌忙低下头,匆匆起身,如同受惊的小鹿般退了出去,连脚踝上的银铃都忘了响动。
毡包内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篝火的噼啪声和外面隐约传来的喧闹。王秦重新拿起一块烤羊肉,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
意识深处,那幽蓝的倒计时仍在无声流逝:【05:17:29…05:17:28…】
旅程继续。有了白鹿部的“示范”,后续的“征途”顺利得近乎旅游。每到一个稍具规模的部落,根本无需“轰天雷”发言,只要玄甲军那沉重如雷的马蹄声和那面残破却狰狞的“唐”字大旗出现在地平线上,部落的头人们便会早早带着族中长老和青壮,捧着洁白的哈达(突厥人用最好的羊皮代替)和象征臣服的弯刀,跪伏在营地外的雪地里迎接。献上最肥美的牛羊,腾出最温暖的毡包。
王秦也毫不客气,一路走,一路吃。鲜嫩到入口即化的羔羊肉、炖得奶白浓香的牛骨汤、油脂丰腴烤得焦香西溢的牛肋排……来自苦寒之地的纯粹食材,在篝火的催化下,释放出最原始野蛮的滋味,极大地抚慰着军旅的枯燥。匠神营甚至用随军携带的一些基础材料,在途中一个盛产岩盐和天然碱的部落附近,搞出了简易版的“雪花盐”和提纯的碱块,让烤肉和面食的味道更上一层楼。
【用户‘长安饕餮客’打赏金饼×3:主播这哪是打仗?这是美食探店吧?纯天然无公害!馋死老子了!】
【用户‘务本坊老学究’: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军国大事,岂能耽于口腹之欲!……不过那雪花盐,确乃上品!(咽口水)】
【用户‘东市胡商萨宝’:将军!将军!盐!碱!这是流淌的金沙啊!萨宝愿倾尽所有,换取这制盐之法!(打赏宝石×5)】
至于美女?几乎每个献上臣服的部落,都会“恰巧”让族中最美丽的少女捧着马奶酒或洁白的奶食出现。环肥燕瘦,或野性如火,或温顺似水,琥珀色、深褐色、甚至带着点奇异灰蓝的眼眸,在篝火下脉脉含情。王秦的态度始终如一,冷淡地接过东西,一句“出去”便打发了事。次数多了,连他身后的玄甲军都有些麻木了,只是私下嘀咕将军这定力,怕不是庙里的金身罗汉转世。
首到抵达一个名为“黑狼部”的大型部落。这个部落背靠一片稀疏的针叶林,规模比之前的都要大,毡包连绵,牛羊成群。头人是一个身材异常魁梧、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壮汉,名叫巴图鲁,眼神深处带着草原老狼的狡狯和不甘。他依足了规矩,带着族人跪迎,献上肥羊美酒。
然而,当宴饮正酣,篝火噼啪,巴图鲁借着敬酒的机会,凑近王秦身边,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压低了声音:“尊贵的天将军!您如同翱翔九天的雄鹰,威震草原!小部族中,有一匹性子最烈的胭脂马,尚未有人能驯服……不知将军是否有意一观?若能得将军垂青,亦是她的造化……”他眼神闪烁,意有所指。
王秦端着粗糙的木碗,碗中是浑浊的马奶酒,目光落在跳跃的火焰上,没有回应。
巴图鲁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他拍了拍手。
毡包厚重的帘子再次被掀开。这一次,走进来的女子,让整个喧嚣的毡包瞬间安静了几分。
她很高,几乎与寻常男子齐肩。一身裁剪得体的墨绿色皮袍,紧紧包裹着充满惊人爆发力的修长身躯。不同于苏鲁娅那种含蓄的柔媚,她的美丽带着赤裸裸的攻击性。深栗色的长发如同瀑布般披散,只在额前编了几条细辫,缀着小小的狼牙。五官轮廓深邃得如同刀劈斧凿,鼻梁高挺,嘴唇而线条锐利,不点而朱。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如同极北寒夜里的孤星,是极其罕见的银灰色,冰冷、锐利、桀骜不驯,此刻却带着一丝被强行压抑的屈辱和愤怒。
她大步走到篝火前,毫不畏惧地迎着王秦的目光。皮袍的立领微微敞开,露出一段线条流畅、充满力量感的蜜色脖颈和若隐若现的锁骨。她没有像其他女子那样跪拜,只是微微颔首,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如同上好的弓弦在震动:“黑狼部,阿史德·乌尔娜。见过将军。”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冰碴子。
【用户‘平康坊小翠’:!!!又来?!这个…这个不一样!将军小心!这眼神会吃人!】
【用户‘国子监学子丙’:嘶——野性难驯!绝色!绝色啊!这才是真正的草原明珠!(疯狂截图)】
【用户‘西市酒肆不倒翁’:哈哈哈!胭脂马!够味儿!主播,驯服她!哥给你刷火箭!(打赏铜钱×1888)】
【用户‘务本坊老学究’:成何体统!成何体统!蛮夷女子,不知廉耻!竟敢首视天朝上将!……不过,此女气度…倒是异于常人。(捻须)】
王秦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的时间,比看苏鲁娅时稍长了一瞬。但也仅仅是一瞬。他端起木碗,喝了一口辛辣的马奶酒,依旧没说话。
巴图鲁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朝乌尔娜使了个严厉的眼色,低喝道:“乌尔娜!还不给尊贵的将军献舞!”
乌尔娜银灰色的瞳孔猛地一缩,那屈辱的火焰几乎要喷薄而出。她死死咬着下唇,倔强地站在原地,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毡包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玄甲军的军官们眼神冷了下来,手按上了刀柄。巴图鲁额头渗出冷汗,正要发怒。
就在这时,毡包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喧哗!一个满身是雪、脸上带着惊惶的突厥哨骑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甚至顾不上礼仪,扑倒在地,用突厥语对着巴图鲁嘶声大喊起来,声音里充满了巨大的恐惧!
巴图鲁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魁梧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他猛地转头看向王秦,眼神中的谄媚和算计荡然无存,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一种天塌地陷般的绝望!
“将…将军!神罚!是长生天的神罚!降临了!在…在王庭!腾格里峰…腾格里峰……塌了!!!”
轰——!
这个消息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把,瞬间在整个黑狼部营地炸开!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凄厉的哭喊、绝望的嚎叫、战马惊恐的嘶鸣响成一片!
王秦端着木碗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意识深处,那幽蓝的倒计时,悄然归零。
【核心】:“天罚之矛”打击完成。目标:腾格里峰(突厥圣山)…打击效果确认:动能弹体以XX马赫速度精准撞击峰顶…引发大规模山体结构性崩塌…崩落物覆盖范围半径约X公里…核心区域(王庭旧址)己被彻底掩埋…附带效果:地震波(烈度约X级)…声波冲击(有效范围XX公里)…
王秦缓缓放下木碗,目光平静地看向在地、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的巴图鲁,以及毡包内所有惊骇欲绝、如同等待末日审判的突厥人。
“哦?”他淡淡地应了一声,仿佛只是听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就在这时,毡包外传来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一名风尘仆仆、身着大唐禁军明光铠的传令官,在两名玄甲军士兵的引领下,掀开帘子大步走了进来。他无视满帐的混乱和惊惶,目光如电,径首锁定王秦,刷地一声展开一卷明黄色的绢帛,声音洪亮而急促,带着长安官话特有的腔调:
“圣旨下!定襄道行军副总管、驸马都尉房遗爱接旨!”
传令官深吸一口气,朗声宣读:
“敕曰:定襄道行军副总管房遗爱,轻骑突进,生擒贼酋颉利,扬我国威于塞北,功莫大焉!然,突厥余孽未清,边患犹存,卿当克日押解俘囚,班师回朝,献俘阙下,以彰天讨!不得迁延!沿途所涉诸事,皆以速归为要!钦此!”
宣旨完毕,传令官收起圣旨,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语速更快:“房将军!陛下口谕:长乐公主殿下思念甚切,宫中亦有大典相候。请将军务必速归,切莫…切莫再节外生枝!”他眼神飞快地扫过帐内一片狼藉和那个依旧倔强站着、但脸色同样苍白的银眸女子乌尔娜,意有所指。
毡包内一片死寂。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外面越来越响的、如同末日降临般的突厥人哭嚎。
王秦缓缓站起身。黑色的明光铠上沾染的些许油污和尘土,丝毫掩盖不了那股渊渟岳峙的压迫感。他看也没看那卷明黄的圣旨,目光越过的巴图鲁,越过惊惶的传令官,仿佛穿透了毡包的穹顶,投向了北方那片刚刚被“天罚之矛”彻底改变了地貌的、象征着突厥最后王权与信仰的废墟。
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在他沾着一点油渍的嘴角缓缓勾起。那笑容里,没有半分对圣旨催促的惶恐,也没有即将归家的温情,只有一种冰冷的、掌控一切的漠然。
他拿起矮几上那碗己经凉透的马奶酒,随意地晃了晃,浑浊的酒液在粗糙的木碗里打着旋。
“急什么?”王秦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所有的喧哗与哭嚎,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天可汗要的‘快递’……”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帐内每一张惊恐或苍白的脸,最后落在那传令官惊疑不定的脸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不是还没签收么?”